【229】老婆大人，言之有理

  沈佳蓉見賀子昱調轉方向，給家裡打了個電話，中午下車的時候，賀子昱和送她來公司的司機說好了，晚上會提前下班，趕回去和爺爺奶奶他們一起吃晚飯的，現在臨時改變主意，為了不讓他們擔心，自然是要通知他們一聲的。


  「奶奶接的電話？」


  直到沈佳蓉掛斷電話，手握著方向盤的賀子昱才轉過身看著她問道。


  沈佳蓉點點頭，一般這個點，張敏都是在樓下看電視劇，沈佳蓉真的很不能諒解，為什麼張敏那麼喜歡偶像劇呢，老套的劇情，根據她以前看小說的經驗，基本看了一個開頭，就能猜到結局了，但是她卻看的津津有味，沈佳蓉真的懷疑，如果七點，不是大多數的台都在播新聞聯播的話，家裡每天的二老會不會定時展開一場遙控大戰？

  家裡的電話就設在沙發旁，張敏坐著的位置，伸手就可以夠到，比起忙碌的下人，她憑藉距離上的優勢接了電話，這並不是件奇怪的事情。


  「沒說什麼吧？」


  賀子昱看著沈佳蓉微紅的臉，唇角上揚，隨意的問道。


  沈佳蓉原本是看著賀子昱的，聽到他這問題，馬上調轉了方向，看著前方略有些擁擠的道路，一排過去，全都是車，笑了笑，然後道：「沒什麼。」


  而她這一系列舉動，在賀子昱看來，更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沈佳蓉真的覺得，張敏的思想很先進，她就說和賀子昱晚上不回家吃飯呢，奶奶他怎麼會覺得，她這是要和賀子昱過二人世界去了呢？在家裡的時候，人是很多沒錯，但是房間，就只有她和賀先生兩個人而已，他們每天，都會有很漫長的二人世界。


  沈佳蓉本來就是個比較內向的人，經不起玩笑，尤其是在男女方面，更是青澀容易害羞，張敏隔著電話和她說笑，她都不好意思，更不要說當著賀子昱的面，把她的話複述一遍了，雖然她的記性是很好沒錯，張敏說的話也還記得，但是她是堅決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其實有些時候，她也確實會懷念在濱海小區的生活，無聊的話，可以坐在陽台邊看看海，吹吹海風，每天給賀子昱下廚，今天下午賀子昱提起懷念她廚藝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更濃了，不過她知道，這要是回去了，她肯定也會想念在賀家的生活的，一家人在一起吃飯，說說笑笑，和和美美的，那是她渴望的家的溫馨，所以，就算將來她生了孩子，和賀子昱回到濱海小區住，她肯定也會經常回去的。


  張敏愛開玩笑的性子，賀子昱還不了解呢，就算沈佳蓉不說，他也能大概猜測的到她說了些什麼，只是逗逗她而已，不過見沈佳蓉這個樣子，倒也沒有繼續追問。


  沈佳蓉的手放在膝蓋上，見賀子昱沒有繼續追問，長長的吐了口氣，臉上迷人的緋紅色一點點褪去，大腦也開始恢復了正常的轉動。


  「賀先生。」


  沈佳蓉側過身，看著賀子昱，眉梢眼角，還有那眼神，都寫著有事。


  「怎麼了？」


  五點左右，剛好是下班的時間，路上有些堵，汽車正以十分緩慢的速度前進，不過因為有彼此坐在身邊，兩個人都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焦灼和不耐。


  「方明輝那邊的事情，可能需要老公你出馬。」


  沈佳蓉握著賀子昱的手，臉上的笑容有些討好，這地方前後左右是個方向，都是扎堆的車，又不是告訴，沈佳蓉自然不擔心什麼事。


  就在這件事情上，沈佳蓉不是依賴賀子昱，也不是想要麻煩他，而是她實在不好意思，因為悠悠的事情，她對方明輝心裡有意見，而方明輝因為杜曉薇，心裡何嘗對她和悠悠沒有意見呢？上次在蝶景園那麼遠的事情暫且就不說了，就拿昨個在賀家的事情，她覺得自己都快幫著悠悠一起，和方明輝杠上了，當然了，賀子昱也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但是他們畢竟是這麼多年的兄弟，有感情的，而且看方明輝那樣，對賀子昱還是挺敬重的，他要是出馬的話，絕對可以事半功倍的，但要換成她的話，沈佳蓉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才昨天發生的事情，今天就開口求人了——


  她之前沒怎麼求人，本來就不會怎麼會，更不要說實在這樣尷尬的局面下了，與其等她把事情搞砸了賀子昱來收拾，還不如賀子昱直接出手。


  「你想讓我做什麼？」


  賀子昱勾唇，明知故問。


  既然是賀子昱問的，沈佳蓉自然是不會客氣的，她抽開放在賀子昱肩膀上的手，開門見山道：「這次幫沈旭橈他們的人，我有幾個懷疑對象，其中一個就是杜曉薇，方明輝和杜曉薇的關係，你是知道的，要我這邊讓他幫忙，他轉身就告訴杜曉薇，那我做再多的努力也都沒用，所以我想你做做方明輝的工作，任何人問他，他都能夠保持一致的回答，尤其是杜曉薇，他必須按照之前答應我們的說，而且不能讓杜曉薇發現，他在說謊。」


  沈佳蓉看著賀子昱，見他挑了挑眉，瞪大了眼睛，素凈的臉，那神情，十分的認真。


  「那有沒有什麼報酬？」


  沈佳蓉瞪了賀子昱一眼，她知道，所謂的報酬，他其實只是說說而已，就算是她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給，賀子昱還是會幫她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沒有。」


  沈佳蓉抿著唇，輕笑出聲，調皮的搖了搖頭。


  「你是我老公，為老婆分憂解勞，是老公的職責，賀先生，將來你要是遇上了什麼事情，賀太太也會奮不顧身的。」


  前半句，沈佳蓉是帶著玩笑的，在她看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付出，是理所應當的，她以前是這樣認為的，現在也還是這樣的想法，所以別人對她的好，她一直都是感恩的接受。


  但是後半句，她卻是認真的，要賀子昱碰上了什麼事情，她肯定是不惜一切代價，奮不顧身的，這不單單是賀太太的職責，更是一個深愛著丈夫的女人，會做的事情。


  賀子昱背靠著椅子，側過身盯著沈佳蓉，微抿著唇，微仰著腦袋，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半晌，點了點頭：「老婆大人，言之有理。」


  雖然凌子墨現在已經查出來了，是山口春日在背後幫助沈蘇兩家，但是他覺得，這次的事情，和杜曉薇脫不了關係，杜家和山口家族來往一向頻繁，山口春日和杜曉薇這兩個女人交往也相當的密切，杜曉薇那個女人，無論什麼事情，要可以不自己動手的，她是從來不會落人話柄的，她最擅長的就是借刀殺人。


  上次，她因為悠悠的事情，煽動歐芷蘭綁架佳佳，現在是收斂了許多沒錯，但是因為悠悠的出現，琛子對她越來越冷淡，而且去香港提出了解除婚約，難保她不會不甘心，席慕琛整天都陪著悠悠，佳佳也有人全天候守著，就兩個當事人來說，她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和山口春日一起幫助沈蘇兩家的人為難佳佳也不奇怪。


  其實，他心裡也希望，所有的事情，能早日塵埃落定，划傷完美的句號，周君蘭不能白白枉死，沈佳蓉的眼淚也不能白流，沈蘇兩家，對賀子昱來說，那是一個讓他極為不舒服的存在，他希望，他們能儘快在S城消失，或者是，今後他和佳佳再也看不到了。


  他們的事情一天不解決，佳佳一天不會安心，她現在已經快四個月了，先前本來是準備在生孩子前結婚的，他現在也還是那樣希望的，所以就算是佳佳不說，他也會找方明輝將事情都說清楚的。


  山口春日的事情，賀子昱思量了再三，決定暫時不告訴沈佳蓉，佳佳對他的信任，他是知道的，但是懷孕期間的女人，情緒特別脆弱敏感，他不想佳佳胡思亂想。


  沈佳蓉和賀子昱兩人到達方明輝的診所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這個季節，天色幾乎已經全部暗了下來，天空灰濛濛的，不過四周圍都有路燈，所以並不是很暗。


  沈佳蓉下車，直奔鄧金鵬的病房，前幾天，她身體不好，張敏李芸她們不肯她外出，整天都讓她在家裡呆著，所以她已經有好幾天沒來醫院這邊探望鄧金鵬了，這個地方在郊區，又是私人的醫院，總覺得，冷冷清清的。


  每次她都會向方明輝問起鄧金鵬的現狀，方明輝也說了，鄧金鵬恢復了很好，但是問到他人什麼時候醒過來時，回應她的就只有沉默。


  沈佳蓉就覺得不解，檢查了明明哪裡都是好的，為什麼就是不見醒呢？其實她也知道，像這種昏迷，根本什麼都是說不準的，但是她心裡著急，是真的著急。


  雖然連著好幾天沒來了，但是入目看到的還是和上次一樣，鄧金鵬靜靜的躺在床上，手上掛著鹽水，病房裡安靜的可以聽到鹽水滴答滴答的聲音，順著針管注入身體。


  沈佳蓉推開門，每次她看到鄧金鵬的時候，都會覺得心裡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時候，以前，她是覺得鄧金鵬太辛苦了，要處理公司的事務，還要照顧外婆，三十年如一日，她看著心疼，他以前雖然看著精神，不過臉色一直都不怎麼好，而且因為常年超負荷的工作量，本來就瘦，現在躺在床上，每天都靠掛鹽水維持身體的營養需要，更加的瘦了，尤其是那張臉，骨頭都凸出來了，沈佳蓉看著，心裡當真是難受極了。


  其實賀子昱和賀家人一直都不怎麼贊同沈佳蓉來醫院的，她身體不好，懷著孩子需要靜養是一方面，另外就是，她看著鄧金鵬這個樣子，心疼，心情不好，而她的心情不好，從來都直接表現在了臉上，而孕婦，最需要的就是好的心情，一大家子人看她那個樣子，哪個能不心疼呢？


  「我想和鄧爺爺單獨呆一會。」


  沈佳蓉轉過身，看著她身後站著的賀子昱道，就算是勉強，臉上也沒能擠出笑容來。


  「我去找方明輝。」


  賀子昱拍了拍沈佳蓉的肩膀，轉身離開，還不忘將門帶上，不是不擔心的，他知道，她心裡憋了許多話，想單獨和鄧金鵬說，她需要一個宣洩的口子，這是她想要的，所以他會讓她如願。


  沈佳蓉一個人進了病房，隨手將自己隨身帶著的包包放在沙發上，和以前一樣，打了熱水，替鄧金鵬擦身，她知道，就算她沒來，方明輝也會安排好人照顧好鄧金鵬，但她還是想這樣做，她想為鄧金鵬做些什麼，無論他知道與否。


  以前，每次去法國，外婆都會挽留她多玩幾天，但是她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總沒能讓她如願，她那時候就想，等自己25歲了，就能陪在她的身邊，好好孝順她了，可現在，就算是她想，也沒有機會了，她後悔，是真的後悔，她希望鄧金鵬醒過來，因為對周君蘭的愧疚，她想要加倍的對鄧金鵬好，加倍的孝順他。


  「鄧爺爺，您都已經睡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醒呢？」


  沈佳蓉坐在床邊，溫柔的擦著鄧金鵬的手，輕聲說道，話剛出口，胸口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鼻子也酸酸的難受，雖然強忍著，眼淚並沒有流下來，可眼眶卻在瞬間盈滿了水霧。


  「孩子很快就四個月大了，很健康，他應該和我一樣，都很想鄧爺爺您能快點醒過來呢，他希望您能代替外婆，看著他來到這個世界上。」


  沈佳蓉看著昏睡的鄧金鵬，一個人靜靜的說著話，就好像鄧金鵬是醒著的一般，其實，她真的希望，當她說話的時候，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她，那是她生小孩前，最大的願望了，外婆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她早點給她生個曾孫，現在，她如願了，人卻不在了。


  「外婆現在還在明揚園呢，和媽媽一起，她們兩個人，應該不會孤單了吧。」


  沈佳蓉悠悠的嘆了口氣，鼻子一酸，終於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滴在了鄧金鵬的手背上。


  「我已經通知了姚琛，讓他告訴董事會的那些董事，您已經醒來的消息，相信過不了多久沈旭橈他們也會知道的。」或許，他們現在就已經知道了。


  「那些人，應該會驚慌不已吧。」


  沈佳蓉輕笑了一聲，滿是濃濃的嘲諷。


  「我會親手將那些傷害了您和外婆的人，繩之以法的，絕對不會讓他們繼續逍遙法外的，等到他們遭到報應的一天，我會讓外婆安心的離開這個世界，鄧爺爺，您快點醒過來吧，外婆她還在明揚園呢，她等著您，去看她最後一面呢，您應該也很想見見她吧。」


  沈佳蓉越說，眼淚掉的越凶，聲音已經漸漸哽咽起來，她趴在床上，一個人痛哭出聲，其實，不單單是賀家的人不願意她來這邊，她心裡也是害怕的，那些害死外婆的兇手，都還在逍遙，她覺得自己，沒有臉面面對鄧金鵬，而且，每次看鄧金鵬，她心裡不自覺的就會想起周君蘭，越想越覺得後悔，越想越覺得傷心，根本就控制不住，她不明白，這天底下，怎麼會有像沈旭橈那樣喪心病狂的人啊！她不會原諒他們，永遠都不會。賀子昱將沈佳蓉單獨留在病房之後，直接給方明輝打了個電話，然後到他的辦公室等人。


  方明輝剛吃了晚飯，剛剛已經有人告訴他沈佳蓉和賀子昱來醫院的事情了，他本來是準備去鄧金鵬的病房找人的，沒想到賀子昱先給他打了電話，按照他在電話里說的，直接去了辦公室，剛推門，就看到賀子昱坐在沙發上。


  「怎麼過來了不說一聲，吃飯了嗎？」


  「今天公司有例會，你嫂子去公司找我了，說想過來看看鄧爺爺，我陪著她一起過來了。」


  方明輝哦了一聲，反手將門關上，給鄧金鵬倒了杯茶，然後搬了條椅子，在他的對邊位置坐下。


  「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不是賀子昱第一次陪沈佳蓉來醫院，可像現在這樣，兩人單獨在辦公室見面的，還是第一次，而且剛剛賀子昱還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儘快回辦公室，所以方明輝猜測，他肯定是有事找自己。


  「有事需要你幫忙。」


  賀子昱也不拐彎抹角，看著方明輝，直接說道。


  方明輝愣了愣，臉上很快露出了笑容，欣然道：「什麼事？能幫的我一定幫！」


  對賀子昱，方明輝是敬佩的，對他和席慕琛還有凌子墨三人之間的關係，他心裡一直都是羨慕的，他很想融入進去，但是總覺得，無論自己多努力，都插足不了他們三人的世界，他心裡，其實是有些自卑的，現在聽說賀子昱找他幫忙，他自然是開心的，因為，在他的印象中，賀子昱很少開口求人，無論什麼事情，他自己，都可以處理的很好，他很樂意幫他的忙。


  「晚上佳佳告訴了他們公司的總經理，讓他通知下去，鄧爺爺已經醒過來的消息，我相信，沈旭橈他們應該也會知道的。」


  方明輝瞪大眼睛，滿臉的疑惑，雖然鄧金鵬現在所有的情況都是良好的，隨時都有可能蘇醒，但是他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你想讓我怎麼做？」


  方明輝也不是傻子，思索了半晌，很快猜測出了個中的緣由。


  「無論什麼人問你，你都回答說，鄧爺爺已經醒過來了，只是現在身體比較虛，所以暫時在醫院休養。」


  賀子昱見方明輝點點頭，知道他大概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繼續道：「為了向外保密，你找兩個安全可靠的護士，日夜輪流照顧鄧爺爺，至於其他的人，不許她們再靠近鄧爺爺的病房。」


  「這個沒問題，等會我就去安排。」


  從醫院創立到現在，除了資金，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這個醫院的，無論是醫生還是護士的，都是他帶出來的，找兩個信的過的護士，這對方明輝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醫院的監控系統，我會讓人來做，主要是鄧爺爺的病房，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等會我回去之後，會找人在暗處保護他的安全，你們醫院像平時一樣就可以了，不過我不能整天都呆坐在醫院，所以你還是要多費點心。」


  就算沈旭橈知道鄧金鵬醒來的事情，但是要找到這個地方，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的，所以這期間段，鄧金鵬還是安全的。


  「我會全力配合的。」


  方明輝聽賀子昱這樣說，並沒有太大的意外，既然已經知道他的意圖，那他做的這些，就不足為奇了。


  「賀少，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呢？」


  以賀子昱的能力，想要沈蘇兩家徹底在S城銷聲匿跡，並不是什麼難事，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如此的大費周章。


  賀子昱雙手交叉，背靠著沙發，抬頭看著天花板道：「因為，如果沒有那個人，你的嫂子，就不會存在這個世界上。」


  當初沈佳蓉在評價李芸時，曾說過類似的話，雖然沈旭橈他這樣六親不認的人不能和李芸相提並論，但是在某些方面，是一樣的。


  賀子昱有過這樣的衝動，由他動手，讓沈旭橈他們悄無聲息的消失在S城，甚至是這個世界上，這對他來說，可以說的上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但是思考權衡了之後，他徹底排除了這樣的做法，佳佳是憎恨沈旭橈他們，但如果他無緣無故的消失，她心裡或許還是會覺得擔心的，就算她現在再怎麼心狠。


  而且，他要真動了手，該怎麼向佳佳說清楚呢，如果不說，那這就會成為他們一輩子的秘密，但是他從未想過，將一件事情隱瞞佳佳一輩子，或許，沈旭橈這輩子最大的貢獻，就是將沈佳蓉帶到了這個世界上，這一點，他無法否認。


  「明輝，如果杜曉薇向你問起這件事，你記得，也要這樣告訴她。」


  賀子昱坐直身子，指著方明輝，俊彥的臉上，認真而又謹慎，特意叮囑道。


  他有種預感，這次的事情，杜曉薇似乎應該也有參與，不怪他這樣懷疑，杜曉薇和山口春日的關係很好，過去她和席慕琛在一起的時候，幾次三番在他的面前誇讚山口春日，替她說盡好話，她心底，一直都希望他能和山口春日在一起，這樣的話，她和席慕琛的感情，就會有更高的籌碼。


  山口春日上次離開S城是心有不甘，但是她這樣做，也難保不是杜曉薇挑唆。


  方明輝臉上本來是帶著笑意的，聽賀子昱這樣一說，臉色頓時沉了大半：「賀少，你這樣做，是防著曉薇嗎？」


  賀子昱沒有回答，他防備杜曉薇，不是一天兩天了，而現在，他對杜曉薇，已經不僅僅是防備而已了，要不是因為她和席慕琛的關係，就她的存在對佳佳的隱患，他早就親自動手了。


  「最近這段時間，有人在暗處幫助沈旭橈和蘇振東。」


  賀子昱抬頭看著方明輝，話沒有說完，不過他話中的意思，對方明輝來說，已經相當明顯了。


  「你懷疑是曉薇嗎？不可能！她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香港！」


  方明輝想也不想，就替杜曉薇辯解。


  賀子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杜曉薇在不在香港，和這件事根本無關，她要動手，就這個時候，還不敢明目張胆的讓別人知道的。


  「學長，你對她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方明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迫切而又焦急的想要澄清解釋些什麼。


  「她對佳佳有很深的成見。」


  賀子昱看著方明輝，眉頭不由的擰起，漆黑的眸，閃過無奈和擔憂，方明輝不是個沉不住氣的人，但是他現在的表現，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不是他迫切的解釋，而是在他和杜曉薇之間，他本能的選擇了曉薇。


  方明輝對杜曉薇的感情，他們在大學就知道了，一直沒能割捨下，所以到現在，他的感情，都還是一片空白。


  「學長，為什麼你們都站在悠悠那一邊呢？當初，是她愛慕虛榮，背叛了席老大和遲御離開了，這七年來，是曉薇一直陪在席老大身邊，你知道她有多愛他嗎？是，曉薇對佳佳是有意見，但她並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女人。」


  賀子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情人眼裡出西施，他以前或許不諒解，但是遇上沈佳蓉之後，方明輝的這種心情，他也能漸漸的理解，就像佳佳，她其實也是有很多小毛病的，但是他總能做到視而不見，甚至會覺得可愛，譬如說，他討厭別人用直勾勾的眼神打量著他，可要換成佳佳，他就會覺得心情舒暢。


  愛上一個人，她所有的不好，你都是看不到的，就算是她有千百般的不是，在他眼裡，卻可以如女神般的存在。


  「明輝，不是我們站在悠悠這一邊，而是，只有悠悠才能讓琛子幸福，悠悠離開的那七年，你看到他笑過嗎？身為他的朋友，我希望他能幸福，所以，我尊重他的選擇。」


  比起以往的雲淡風輕，賀子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嚴肅，他希望，方明輝也能夠尊重席慕琛的選擇，因為這對彼此都好。


  「這麼多年，曉薇為他付出了那麼多，為什麼席老大就是不喜歡她呢？」


  方明輝頹敗的垂下了腦袋，向後跌坐在椅子上：「曉薇她那麼好。」


  賀子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方明輝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呢？你有哪裡不好呢？你為杜曉薇做的會少嗎？她為什麼不喜歡你呢？明輝，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也不是用這個來衡量的，明輝，曉薇和琛子在一起，兩個人都不會幸福的，你要真的愛她，就好好勸勸她，讓她放手。」


  再這樣繼續糾纏下去，對杜曉薇來說，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而且，她所謂的愛和挽留，只會讓琛子更加反感。


  「席老大對曉薇，就沒有一丁點的感情嗎？」


  方明輝仰著頭，滿臉的疑惑，他不明白，杜曉薇那樣完美的女人，居然會有人不喜歡。


  「你和席老大這麼多年，難道看不出來嗎，他的心裡就只有悠悠嗎？他要對杜曉薇有感情，不會到現在，兩個人的關係，還沒有任何的進展，也不會這麼多年，一直都不碰她。」


  和席慕琛的這段感情，杜曉薇有多主動，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到現在，席慕琛卻連碰都沒碰她一下，這說明了什麼，不要說愛了，是一丁點的感情都沒有。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還要訂婚呢？」


  其實，這個問題，當初賀子昱也想過，直到最近，他才明白一點，因為，葉子悠不喜歡杜曉薇，甚至可以說的上討厭，他這樣做，不過只是為了逼悠悠出來而已，從這七年，他對杜曉薇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席慕琛對葉子悠有多寵，幾乎是以她的喜好為喜好，所以，就算杜曉薇陪在了席慕琛身邊七年，為他付出了很多，都不能讓他產生好感。


  「琛子沒碰杜曉薇，也是因為你，他知道你喜歡她，明輝，不管你怎麼想，我和琛子，墨子他們一直都把你當兄弟。」


  方明輝的自卑，賀子昱怎麼可能一無所知？他或許很努力的想要融入他們的世界，只是，他一直都用錯了方法，其實，不是他們排斥他，是他自己，一直在排斥著他們。


  「學長，你為什麼要防備著曉薇呢？就因為她對佳佳有意見嗎？這對她不公平。」


  賀子昱看著方明輝，沉思了片刻道：「還記得上次佳佳被綁架的事情嗎？」


  賀子昱涼涼的嘆了口氣，這件事情，他其實並不想告訴方明輝，但是現在看來，他對杜曉薇的感情是在太過盲目了，杜曉薇和佳佳不同，她是個自私的女人，這麼多年，她明明自己知道給不了方明輝期許的未來，卻一直不肯和他劃清界限，甚至給他希望，所以他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感情的事情，若有付出，從來都是心甘情願的，但是現在，也該打破方明輝的幻想了，不然的話，他一輩子都得陷在這件事情裡邊。


  方明輝茫然的看著賀子昱，點點頭，賀子昱抱著沈佳蓉來的時候，她渾身都是傷，整個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在醫院住了好幾天，而且，那次的綁架事件，對她的打擊似乎蠻大的。


  「知道是誰做的嗎？」


  「不是歐芷蘭嗎？」


  因為這事，賀子昱和韓以風兩人還聯手把歐家徹底整垮了，歐芷蘭的下場，就更加不要說了，身敗名裂之後，現在人還在警局呢，估計日子也不好過。


  「那只是你看到的。」


  方明輝看著賀子昱，忽然有些害怕起來。


  「策劃這件事的是杜曉薇。」


  「不可能！」


  方明輝想也不想，蹭的又從沙發上坐起來，直接否決掉。


  「她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那次的事情，不僅僅是綁架而已，歐芷蘭想做什麼，他也是知道的，曉薇她怎麼可能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學長，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方明輝覺得難以置信，甚至是不可思議，佳佳和曉薇並沒有太大的接觸，沒錯，因為佳佳把悠悠帶回來的事情，曉薇是很生氣，但是就這樣一件小事，曉薇怎麼可能會採用這樣強烈的手段報復？更何況，當時學長已經承認了和佳佳的男女朋友關係，學長他可是席老大最要好的兄弟啊，就算是為了席老大，她也不可能會去動學長的女人的。


  「但是這就是事實！」


  賀子昱的聲音重了重，方明輝回過神來，盯著一臉嚴肅的賀子昱，心顫的厲害，賀子昱，他從來不是血口噴人的人，如果不是有足夠的證據，他不會說這樣的話，尤其還是這種信誓旦旦的口吻，但是曉薇——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方明輝的心裡，還抱著僥倖。


  「事情調查清楚之後，我和杜曉薇見面了，她親口承認的。」


  方明輝瞪大眼睛，心裡緊繃著的弦頃刻間從中間斷開，整個人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似的，倒在了椅子上，彷彿沒有了知覺。


  「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墨子，這件事情，是他去調查的，或者，你可以帶杜曉薇去警察局見歐芷蘭，這就是我一直不讓她和佳佳接觸的原因，方明輝，杜曉薇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單純。」


  方明輝聽到這句話，那一貫銳利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沒有生氣。


  「明輝，當年悠悠是離開了琛子，但那不一定就是背叛，悠悠是不是愛慕虛榮的人，你心裡清楚，有些事情，你要用心去判斷，而不是聽信一家之言，你可以選擇自己愛的人，但是，不要太教我們失望了。」


  賀子昱說完，拍了拍方明輝的肩膀，轉身離開，他想，這個時候，方明輝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其實，他更希望，他能夠放下杜曉薇，找一個愛他的女人，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杜曉薇，那個女人並不適合他，不過這次的事情交給方明輝，他還是放心的。


  賀子昱從方明輝的辦公室離開，見時間差不多了，直接就去鄧金鵬的病房找沈佳蓉。


  沈佳蓉正和鄧金鵬聊著天，聽到推門的聲音，吸了吸鼻子，垂著腦袋，迅速將眼角的淚水擦乾，這才轉過身，賀子昱看著那張素凈的臉，自然而然的注意到那雙紅腫的眼睛，又是心疼，又是憐惜，還和無奈，他心裡也盼著鄧金鵬能早點醒過來，那樣的話，佳佳也能少掉些眼淚，他並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但實在是捨不得佳佳落淚，她的那雙眼睛，只要哭了，就會留下證據。


  「和方明輝都說好了嗎？」


  沈佳蓉從床邊站了起來，看著賀子昱問道。


  「嗯，都安排好了，肚子餓不餓？」


  賀子昱越過沈佳蓉，看著床上躺著的鄧金鵬，將沈佳蓉摟進了懷中：「鄧爺爺會醒過來的。」


  沈佳蓉靠在他的懷中，蹭了蹭，被淚水浸潤過的雙眸，晶亮晶亮的，她仰著頭，看著賀子昱，用力的點了點頭：「肯定會的，我們回去吧。」


  賀子昱摟著沈佳蓉，拿起她放在沙發上的包包，沈佳蓉回頭看了的鄧金鵬一眼，轉身離開，兩個人是背對著病床的，誰也沒有發現，在他們轉身離開的瞬間，一直靜靜躺在床上的鄧金鵬，他的小指微微的動了動。


  －－－－－－題外話－－－－－－


  PS：第一次弄中藥，手燙傷了，哭瞎了。


  關於悠悠和席慕琛的故事，小妖說了，正文會帶著寫，但不是主要的，詳細的，會在番外交代，喜歡的親，到時候可以繼續追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