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杜曉薇的抱怨
席慕琛昨晚受了傷,身上穿著的衣服全部都染上了血,他披了件寬鬆的睡袍就下來了,腰上的腰帶系的很緊,並不能看到傷口,他走路和說話也絲毫不會給人受了刀傷的感覺,只是臉色在陽光下顯的有些蒼白,看起來沒什麼血色。
他先是打開自己的後備車廂,取了套衣服出來,那天和葉子悠只是在附近的商場隨便逛了逛,買的衣鞋多偏向運動休閑,他上了車,關上車門之後,在車內換衣服,因為腰上受了傷,他擔心腰上出血葉子悠又該擔心了,車廂顯的有些狹小。
杜曉薇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動作,倚靠在車窗,一動也不動,膽戰心驚的等著席慕琛出來,想到剛才的一幕,她覺得心裡有些發酸。
從大一開學到葉子悠離開,她和席慕琛呆在一起的時間不過一年,直到現在,她還清楚的記得席慕琛是怎麼對待葉子悠的,他為她每天下廚,雖然大多的時間,凌子墨和賀少也是一起,但是誰都知道,包括他們心裡也清楚,他們是沾了葉子悠的光,因為在此之前,席慕琛是從來不下廚房的,家裡的衛生也是他打掃的,他把她當女王似的照顧著。
那段時間,她發瘋的幸福著,看到葉子悠眉梢眼角流露出的甜蜜,她每每有種衝上前去將她的臉撕破的衝動。
和席慕琛在一起,她心裡也深深的希望著他能為自己做這些事情,只是很簡單的一個憧憬和夢想而已,她要的不是天天,因為她需要的不是一個會燒飯做菜乾家務的男人,她只要他偶爾做,讓她知道,他是愛著自己的就足夠了,這些事情,家裡有傭人。
七年了,她和席慕琛在一起七年了,在外人眼裡,他們是未婚夫妻,所以當有一些女人靠近他的時候,她可以出面,名正言順的處理掉,但是她心裡清楚,在他心裡,她杜曉薇什麼都不是。
他不曾為她下過廚房,甚至連那樣的想法都沒有,她很清楚的記得有一次,她幫著他一起解決了齊家的事情,那時他的心情還算不錯,她隨口提了句下廚的事情,他當時的回答,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他說,他這輩子,只會給一個女人做飯,雖然他沒有說哪個女人,但是無論是誰,都不會是她杜曉薇。
她覺得不甘心,她為他付出了那麼多,他卻對另外一個背叛傷害他的女人念念不忘,她和他吵架了,那是他們訂婚之後第一次吵架,好像是她提到了葉子悠,他的臉色陰沉,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天氣,看起來十分嚇人,不過到最後讓步的卻是她,因為這是爺爺的要求,其實就算沒有爺爺,服軟的肯定也是她。
兩個人的感情,誰投入的感情多誰就是弱者,更不要說他們兩個,席慕琛扮演的幾乎是局外人的角色,無論她用什麼樣的手段,他始終沒碰她一下,都說男人是好色的,可是他的意志卻比柳下惠還要堅定。
一直以來,她都很想懷上席慕琛的孩子,那樣的話,她心裡就不必那麼擔心,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席慕琛也或許就會答應結婚,她暗示過,到最後甚至直接提了出來,但是席慕琛卻說,他不想要孩子,對他來說,這是負累,她現在才明白,他不是不要孩子,他只是不想她給他生孩子而已。
七年間,她付出了那麼多,葉子悠一回來,她就什麼都不是,她真的不明白席慕琛心裡在想些什麼,她到底有什麼不好的呢?她做的每一件事,對席慕琛都是有利無害的,為什麼他就是不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呢?為什麼他就不能稍加體諒她呢?哪怕只有對葉子悠一半的包容。
都說忍心是肉做的,但是她卻覺得,他的心比鋼鐵還硬,不然的話,他怎麼可能不被自己感動呢?
杜曉薇很認真的思考著,到最後,她依舊覺得,自己沒有錯,她心裡依舊認定,是席慕琛辜負了她的感情。
這樣滿是忐忑的等待,分分秒秒都讓杜曉薇覺得度日如年。
席慕琛從車上走了下來,上身是短袖的T恤衫,下邊是黑色的運動褲,十分休閑的裝扮,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弱化了他身上冰寒的氣息,遠遠看去,冷銳的五官染上了幾分陽光之氣,一下彷彿年輕了許多,杜曉薇看的有些晃神,她很少見席慕琛這樣裝扮,她見到他的大部分時間,他都是西裝領帶,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他在她的面前,從來就不曾露出輕鬆的笑容。
如果說七年前他對葉子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那麼他對她的種種跡象都證明一點——他不愛她。
「找個地方談談吧。」
他走近杜曉薇,頎長的身影在陽光底下被拉的很長很長,臉上除了公式化的冰冷,根本就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席慕琛說完,直接轉身,重新上了自己的車,直到他的車子從身邊經過,發愣的杜曉薇才緩過神來,她有些憤怒的打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上,跟在了席慕琛的身後。
就算是受了傷,他也沒有選擇和她同一輛車,是擔心葉子悠會誤會嗎?
談談!確實該那麼做了。
葉子悠站在客廳的陽台上,臉貼在乾淨的玻璃窗上,看著先後離開的兩輛車,白皙的近乎沒有血色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攤開放在落地窗上的兩隻手慢慢的蜷曲起來,心底,空落落的,悵然若失,目送著自己心愛的人離開,就算知道這並不代表分別,心情也會變的很糟糕,悶悶的難受,鼻子也酸酸的,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大豬他受了傷,能開車嗎?要是傷口裂開了怎麼辦?葉子悠心裡十分擔憂。
其實,就算當初她離開大豬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就算她給他生了孩子,就算這七年她自己也飽受煎熬,但是有一點,她依舊輸給了杜曉薇,無論她怎麼說,依舊改變不了這七年來,是杜曉薇來陪在他身邊的事實。
七年,這在並不漫長的人生中,應該也不短的時間。 席慕琛選了一家距離蝶景園不是很遠的咖啡廳,臨近中午,再加上天氣炎熱,咖啡廳的人並不是很多,三三兩兩,零零散散那隔著很遠的位置坐著,席慕琛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杜曉薇則坐在他的對面。
「兩杯咖啡,謝謝!」
杜曉薇看著端著盤子走過來的服務員,已然恢復到了以往的高貴。
「給我一杯溫水就可以了。」
杜曉薇這才意識到席慕琛受了傷,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咖啡廳內沒幾個人,服務生的效率還算高,沒一會就將兩人要的咖啡和水送了上來。
兩人就坐在落地窗前,窗外的陽光直接照射在兩人的身上,席慕琛喝了口水,杜曉薇則是低頭攪拌著咖啡,來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席慕琛會和她說什麼,所有的可能都在她的心頭過濾了一遍,而有些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允許它發生的。
「琛,爺爺他最近一直念叨著你,說你很久沒去HK了,想見見你。」
杜曉薇抬頭,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隨意的口吻,像是在寒暄一般,只是那握著湯勺的手卻泄露了她此刻緊張忐忑的心情。
席慕琛放下手中盛著溫水的玻璃杯,嘴角上揚,這上揚的弧度襯的他的臉越發的冷銳,充斥著幾不可見的嘲諷。
杜洪峰或許念著他,但是這時候,一開口就提這個,實在是很難讓人無法不反感。
他不喜歡杜曉薇,有很多的原因,葉子悠是一個很大的因素,其實最根本的還是杜曉薇本身,她說的每句話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就連對他也是,對這樣的女人,他實在是很難感興趣,他從事的事情已經讓他很累,他不想回到家,還要費神耍心機,神經抑制緊繃著的感覺,一點也不輕鬆,他情願花時間去照顧一個任性的女人,比起身體上的疲倦來說,心理上的倦怠更加讓人疲憊不堪。
杜曉薇小心的觀察著席慕琛的神色,心裡越發忐忑,手心冒汗,指尖微微的顫抖著。
「等我傷口好了,我會找時間儘快去HK的。」
席慕琛頓了頓,正準備繼續說些什麼,坐在他對面的杜曉薇突然放下手中的湯勺,輕笑出聲,然後用一種試探的口氣道,「下下個星期五就是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的慶典,有個很盛大的酒會,爺爺讓我們一起參加。」
其實,這也是杜曉薇心裡的意思,只有席慕琛離開葉子悠,她才能更好的處理葉子悠那邊的事情,就算他把葉子悠一起帶過去,HK畢竟是她的地盤,她總有辦法讓她知難而退的,就算最後什麼都沒成功,如果她能挽著席慕琛的手出現在公共場合,這樣的照片被大幅刊登出來,葉子悠看到,心裡肯定是會不舒服的,只要他們生了間隙,那一切將會變得簡單許多。
席慕琛掃了杜曉薇一眼,有些意味深長,和杜曉薇相處了這麼久,她的話一說出口,他就能猜出她的意圖,她是想利用公眾的輿論壓力逼他和她結婚,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以前不會同意,現在葉子悠回來了,他更加不會考慮了。
「我知道,葉子悠是你的初戀,初戀是最讓人記憶深刻的,這七年,你一直對她念念不忘,你從來就沒能割斷對她的感情,這些,我都可以理解,畢竟感情不是其他,說割捨就可以割捨的,但是我求求你,能不能稍稍顧慮下我的感受?」
杜曉薇伸手,牢牢的握住了席慕琛放在桌上的手背,臉上滿是悲戚之色,盯著席慕琛的雙眸是濃濃的真摯的懇切。
「這些年,我費盡心機討好你,我那麼努力,你怎麼還能無動於衷呢?為什麼我無論做什麼,你都不滿意?席慕琛,你知道我有多羨慕葉子悠,她背叛傷害了你,但是你心裡最愛的人還是她,無論她做錯了什麼事情,只要她流幾滴眼淚,或者只是幾句讓你心軟的話,你就會原諒她,她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得到你的諒解,而我呢,無論我怎麼做,直到現在,你對我還是愛答不理的。」
杜曉薇說著,有眼淚緩緩滑落。
「你從來不會主動帶我出席在公眾場合,你不願意和我過夜,關於我的一切,你從來都不放在心上,席慕琛,這七年無怨無悔陪在你身邊的是我,是我杜曉薇,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我杜曉薇更愛你的女人了!」
杜曉薇盯著席慕琛,說的十分篤定,她的心卻是亂的,她只知道一件事,她絕對不能讓葉子悠再一次從她手上把席慕琛搶走,她不允許自己再失敗,如果席慕琛從她的身邊離開,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她不敢想象,單是想到杜家那些人的嘲笑,她就覺得難以忍受。
七年了,她一直陪在席慕琛身邊,就算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吧,她自認為自己功勞苦勞都是有的,就算席慕琛對她沒有愛情,但是也這麼多年,感情總是有的。
「愛?這在我們之間並不存在。」
席慕琛抽出被杜曉薇握住的手,說話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冰冷,杜曉薇看著席慕琛這個樣子,心,一點點變涼,不禁有些害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