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一個人在客廳，葉子悠總是會忍不住想到席慕琛離去時落寞的背影，越想越覺得難受，根本就坐不下去了，剛到房門口，就聞到裡邊濃濃的煙味，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


  大豬的心情似乎並不是很好，不然的話他是不會抽煙的，他只有在心煩氣躁無法排解的時候才會這個樣子，是因為她嗎？她似乎真的太笨了，老是惹大豬生氣。


  葉子悠的臉貼著席慕琛的背，在上面輕輕地蹭了蹭，他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呢，抽煙的話，會不會使傷口惡化呢？葉子悠擔憂的想。


  席慕琛低頭，看著葉子悠環抱著他的手，比起七年前來說，她的手粗了許多，手背倒是不怎麼看得出來，稍稍黑了一些，不過掌心握起來的時候就像是細細的磨砂似的，讓他覺得心疼，每次握著她手的時候，他心裡就會想她這些年是不是受了很多的苦呢，然後，他就會陣陣的心疼。


  過去七年，對身體不好的事情，他一直都在做，他從來不曾害怕自己的生命短暫，他不害怕失望，只是，他不願意用懦弱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他總覺得，那樣一個背叛他的女人是不值得他付出那麼多的，他吸煙酗酒，他用尼古丁和酒精麻痹著自己。


  葉子悠見席慕琛沒反應，摟著他的手抱的越發的緊，她吸了吸鼻子，鼻尖在他的身上蹭了蹭，輕聲問道，「我很想知道，你和杜曉薇說什麼了？」


  葉子悠說完，便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像是在等待席慕琛的反應。


  席慕琛眼睫微抬，看著遠方，這個時候的陽光明媚燦爛，看的人眼睛都是酸酸的，遲御說的沒錯，她的心真的是極為的纖細敏感的，席慕琛伸手，握住她的手，包裹住她的小手，輕輕的摩挲著。


  席慕琛沉思了片刻，緩緩道，「我和她說，我要和她解除婚約，和你在一起。」


  席慕琛的聲音很輕，仿若大提琴一般的低沉醇厚，一字一句，很是清晰，一聽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葉子悠愣住，抱住席慕琛，吸了吸鼻子，心裡悶悶的，堵的越發難受。


  「她配不上你，你和她在一起也不開心，我也覺得你們分開更好。」


  葉子悠像是乖順的小貓似的貼著席慕琛，在這樣靜謐的午後，她的聲音顯的有那麼幾分不真實，席慕琛聽她這樣說，心裡頓時不像方才那樣煩躁了。


  「那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席慕琛轉過身，倚靠著欄杆，微低著頭，與葉子悠的視線相對，他的神情認真，那雙深邃的眼神透著濃濃的深情，眼底的深處則是不安和期待。


  葉子悠微仰著頭，下巴抬著，席慕琛的身形雖然高大，但依舊無法擋住從窗外直射進來的陽光，因為面對著陽光，太陽直射的時候，她不適的閉上了眼睛，睫毛顫動的厲害，她盯著席慕琛，嘴角上揚，重重的點了點頭，「願意。」


  只要她還能呼吸，她就不會停止對他的愛，更無法阻止心底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念頭。


  她願意和他在一起，地老天荒，如果她的死不會讓他覺得傷心的話，她真的很想自己能倒在席慕琛的懷中離開。


  因為心底的那些秘密，葉子悠心裡覺得痛苦極了，她並不想和席慕琛有任何的秘密，她希望自己在他的面前是透明的，那樣的話，彼此之間，就不會有那些不該有的猜忌和懷疑，他們應該都可以過得比現在好。


  大豬，你知道我心底的這種願望有多麼的強烈嗎？為什麼我還是無法讓你安心呢？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將對你的傷害降到最低呢？


  席慕琛臉上的陰霾一點點褪去，陽光下冷峻的臉曲線柔和了許多。


  「杜曉薇怎麼說？」


  她不喜歡杜曉薇，杜曉薇對她的成見更深，她那樣心腸惡毒的一個女人，就因為佳佳是她的好朋友，她罔顧大豬和學長的關係，對佳佳下手，她心裡一定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她應該不會同意吧。」


  杜曉薇在昨晚在樓下守了一整個晚上，見到她就是千方百計的讓她從大豬的身邊離開，這些年，她一直都很想將大豬佔為己有，一泄當年的心頭只恨，這麼多年，她一直沒肯放手，現在她回來了，她更加不肯放手了，尤其席慕琛爬到今天的位置，她的身份，應該也不會允許，就像大豬說的，她的執著，並不是因為他是席慕琛而已。


  「由不得她。」


  席慕琛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擰著眉頭的，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透著股冰冷的狠絕，聽的葉子悠也有種悲涼的感覺，身為女人，她心裡有些同情杜曉薇，就像她說的，她陪在席大豬身邊七年了，人生當中最美好的七年，她心裡應該是極為不願意的，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存在，就像她也有自己的苦衷，牽扯進這段感情的，迄今為止，沒有一個是幸福的，她和大豬，方明輝和杜曉薇，他們深陷在感情的漩渦，誰都無法脫身。


  葉子悠盯著席慕琛，她知道他態度堅決的做這些事情，都是因為自己，正因為如此，她的心裡才越發覺得愧疚。


  過去這些年，雖然她同他同樣都受著煎熬，但是是她背叛了他們之間的感情，無論她有什麼苦衷，終究是她負了他，想到他會因為自己又染上麻煩，葉子悠就覺得難受，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才能讓彼此心裡都能好受一些。


  「大豬，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再有危險，如果你因為我受傷，我會很難過的的。」


  葉子悠靠在席慕琛的懷中，雖然她的眼睛是微閉著的，但是席慕琛卻能感覺到她的虔誠。


  閉上眼，只要想到雲仙山那一回席慕琛滿身是血的模樣，她還是會覺得心驚，手心都是涼的，雖然知道席慕琛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席慕琛了，一般人傷不了他，她還是會覺得害怕。


  「我不願意你受委屈。」


  席慕琛說的話誠摯直白。


  兩個人，在遇上事情的時候，最先想到的總是對方。


  他不願意他們母女因為他受了委屈，她不是小三，他們的孩子更不是私生子，他不能讓他們因為他背負這樣的罵名。


  葉子悠眼眶紅紅的，握著席慕琛的手，貼著自己的臉，她心裡真的是感動，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她怎麼還會舉得委屈？只是他越是這樣做，她心裡就越發覺得愧疚。


  「大豬，對不起。」


  葉子悠靠在席慕琛的懷中，嗚嗚咽咽的哭出了聲。


  她虧欠他的太多，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除了說這三個毫無分量的三個字，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她真的無能為力，這種不能為自己命運做主的感覺讓她深覺得惱火，她不想讓自己變的自怨自艾，可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真的太過不公平了。


  「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沒什麼可對不起的。」


  至少不用因為他這樣的決定而感到抱歉，所有的一切，他是心甘情願的。


  雖然從一開始就和杜曉薇說的很清楚，但是這次的事情，歸根究底，終究是他做錯了。


  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為了將葉子悠逼出來或者是氣她和杜曉薇訂婚，無論他說的多清楚，無論杜曉薇做錯了什麼，杜曉薇還是陪在了他身邊七年，雖然她做的那些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作用，但她確實陪著他走過人生的低谷，但是不管怎麼樣，他的心就只有一顆，給了葉子悠，就註定無法再愛上別人了。


  「葉子悠，我心甘情願為你付出那麼多，你不要再負我就好。」


  席慕琛的聲音很輕，但是一字一句，卻分外的認真。


  只要她像現在這樣陪在他的身邊，此生不再離開，那麼他所做的一切，便是值得的。


  「大豬，我不會負你。」


  以前沒有，現在不會，將來的話，她還有將來嗎？

  她的心，從來不曾背叛過席慕琛分毫。


  大豬，你知道每次傷害你，我有多難過嗎？


  我想獨自承受所有的痛苦，我恨不得把屬於自己的那份幸運和幸福給你，我想把我自認為最好的一切都給你，這種心情，你能明白嗎？


  葉子悠瞪大著掛著淚珠的眸，認真而又專註的盯著席慕琛。


  席慕琛看著她哭花的臉，紅腫的臉，伸手替她將臉上的淚痕抹乾，嘴角上揚，微微有了笑意。


  「我下個星期要去HK一趟，我會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好的，等我和杜曉薇解除了婚約，我們就在一起。」


  許是想到和葉子悠的美好未來，席慕琛臉上的笑容笑容更濃，多了幾分甜蜜。


  「我和你一起去。」


  葉子悠抬頭，拽了拽席慕琛的衣服，態度堅定。


  HK是杜家的地盤，他要是一個人去的話，她在這裡，肯定會坐立難安的。


  「我還從來沒去過HK呢，你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席慕琛最受不了葉子悠撒嬌，猶豫了片刻，點點頭道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