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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我才不和你一起瘋

  山腳下。


  連翹仍舊睡得熟。


  凌晨五點的時候醒過一次,感覺搖搖晃晃的,而且有一股熟悉的氛圍包裹著她,不再是那種時刻必須處於緊張、警惕中的氛圍,這種氛圍令她安心,於是她又迷迷糊糊睡著了,這一覺睡到了七點。


  她醒的時候,雨已停,一輪紅日已然躍上天空。


  揉了揉眼睛,坐起來,一件風衣從身上滑落。


  她抓起風衣放在一旁,看向窗外。


  有山、有水,放眼遠處還有上山的石階。


  哦,到了佛光寺的山腳了。


  助理站在車旁伸腿展臂,估計是在活動筋骨。


  秦琛呢,正靠在一棵樹上抽著煙,頎長的身子看上去有些孤獨,不知怎麼的,僅僅一個背影,連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悲傷。


  一時間,她有些怔忡。


  在她的映像中,他一直是高大、挺拔、剛猛、無所不能的。可現在,怎麼突地覺得他非常的脆弱,脆弱得似乎不堪一擊。


  她的心,似乎也被什麼刺了一下,鈍鈍的痛了痛。


  「嘁」了一聲,連翹搖了搖頭,拋卻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推開車門。


  聲音驚動了助理。


  「大小姐,醒了,要不要去洗漱洗漱?」說話間,助理還指了指不遠處的公共洗手間。


  聽到動靜,遠方抽著煙的男人緩緩回過身,漆黑的眼眸就那麼看著她,似墨色濃郁,令人看不清情緒。


  來都來了,再矯情也沒用。惹怒了秦琛,可能會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大不了等會子陪他爬一次山,去一趟佛光寺便是。連翹『嗯』了一聲,往公共洗手間方向走去。


  等她洗漱完畢出來,秦琛早等候在上山的石階處。


  助理上前,笑得非常的具有職業精神,「大小姐,請。」


  連翹是認識這個助理的,名喚丁正,但這個丁正算不上秦琛的左膀右臂。


  「丁正,安特助是辭職了嗎?」真奇怪,自從回到江州就沒見到過。


  連翹問話中的安特助,名喚安丞,是秦琛的特助,亦被人稱為江州第一助,那是秦琛真正的左膀右臂。


  「回大小姐的話。安特助從法國回來后便去了帝京,現在還沒回。」


  「帝京?」


  「出差。」


  連翹不以為意,『哦』了一聲,便朝秦琛走去。


  秦琛見她跟上了,邁開長腿上山。


  唉,今時果然不同往日。


  想當初,她喜歡耍賴,他就會背她上山。


  如今呢,他總在她前方百米左右,她快他則快,她慢他則慢。


  爬到佛光寺,不過十點。


  連翹一直跟著秦琛,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到底在唱什麼戲。直至隨著秦琛走進一間大殿,看見大殿供奉著許多的瓶瓶罐罐她才知這是長生堂。


  連翹詫異之極,秦琛帶她來這裡是做什麼?

  是要祭拜誰?

  誰呢?


  她父親、母親的衣冠冢在湖州,從未在這裡供奉過。


  他爺爺、奶奶似乎也從來沒有在這裡供奉過啊。


  疑惑間,只見秦琛在一個非常漂亮的白瓷骨灰盒前站定,靜默祈願后,上了一柱香,然後他拿了一旁的香挑了挑那盞點在它前面的長明燈的燈芯。


  長明燈越發的亮了。


  「連翹,過來,你也該拜祭、拜祭他了。」


  聞言,連翹詫異的走過去,看著白瓷骨灰盒,奇怪問:「誰啊,怎麼沒名字?」


  秦琛默默的看著她,眼中漆黑一片,若湖中升起的濃霧,飄飄渺渺。


  「誒誒誒,你生什麼氣啊,拜就拜唄。」說話間,連翹拿了一支香,點燃。正準備將香上到它前面的香爐中去的時候,只聽秦琛道:「你給他上這一柱香,願他能原諒你,也願他能安息。」


  咦,什麼意思?

  這話不對啊。


  怎麼感覺這裡供奉的是被她害死的人似的。


  她已經背了許多的黑鍋了,不能隨便再背黑鍋了。於是,她立馬抽回上香的手,問:「什麼意思?」


  「趕緊上香。」


  「我都不知道他是誰,為什麼要上香?」


  「你不知道他是誰不都是你害的!」秦琛的聲音提高了八分,顯見得是生氣了。


  『哈』的一聲,連翹將手中的香丟在了地上,用腳碾熄,抬頭看著他,倔強道:「秦琛,你別無理取鬧,不要因為我坐過牢,就覺得但凡這世上死那麼一個人就都是我連翹的錯。」


  「連翹,不要固執,替他上香,這是你應該做的。」


  「我應該做的?我怎麼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麼。」


  秦琛重新點燃一根香,遞到她面前,幾乎是命令:「替他上一支香,這是為了減少你的罪孽。」


  減少罪孽?


  他瘋了嗎?她到底殺了誰了?


  連翹覺得莫名其妙,一把將他的手拍開,瞪了他一眼,眼中透著『神經病』三字,然後轉身欲走。


  上前兩步,秦琛一把拽住她,「連翹。」


  呵呵,他還沒完沒了了是吧。


  早知道來這裡是干這麼荒唐的事,她就該寧死也不陪著他來。


  奈何,男人、女人的力氣本就存著懸殊,哪怕她的功夫再厲害,卻也厲害不過他。掙扎不脫,她怒極反笑,「秦琛,鬆開,你要祭拜一個無名無姓的人你就去,別拉上我。我才不和你一起瘋。」


  「有!他有名,也有姓。」秦琛幾近是咆哮般的吼著,吼得連翹一個哆嗦,停下掙扎,有些恍惚的看著秦琛。


  只聽秦琛繼續道:「只是,他的名、他的姓在他還在他媽媽肚子中的時候就被他媽媽剝奪了。他沒辦法冠上他爸爸的姓、也沒辦法用他媽媽的姓當名。」


  情最濃時,他吻著她說:秦連,匪匪,秦連,就叫秦連,冠你我之姓……


  突地憶起過往,連翹驚得似被雷劈的看著秦琛,結結巴巴說:「你你你……你說他是……」說話間,連翹撇眼看向那漂亮的白瓷骨灰盒。


  啊啊啊,毛骨悚然啊。


  不悔好好的活著,但她的親爹卻已經為她點上了長明燈?!

  OMG!晴天霹靂中!


  連翹的臉瞬間慘白。


  因了她蒼白得病態的臉,秦琛斷定她知道這盞長明燈是為誰點的了。同時也斷定她這份蒼白應該是她怕了、痛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忍下心中的痛、恨,秦琛將手中的香塞到她手中,道:「去給他上香,去給他賠個罪,讓他能夠安息。」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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