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重新開始

  自從齊言走後,連翹一直歪身病床,思緒不知不覺便回到從前。


  想當初,傳來秦琛和雲珊要大婚的消息的時候,雲珊對她連翹那是一個照顧、討好。


  「匪匪,你知道琛為什麼將我們的婚禮定在你生日這一天嗎?琛說他想用這個方法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因為我而忘了你。琛說你本就是孤兒,如果少了他的疼愛那會越發的可憐,他既然把你帶回來了就有養大你的責任,琛說過……你是他最特殊的家人。所以,匪匪,你放心,以後就算琛忘了你的生日,我也會記得的,因為我會比琛更寵你。」


  孤兒?


  可憐?


  責任?


  特殊家人……


  那個時候,聽著這些話,連翹心生悶疼,對雲珊愛搭不理,轉身就走。


  「匪匪,我和琛要去拍婚紗照,你去不去?這婚紗照可是女人一輩子的事,是女人一生最美麗的時刻。琛說了,要將這些照片都留下來,藏在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只供他一人觀賞。」


  藏起來?

  一人觀賞?

  那個時候,連翹的心十足十的感到酸痛了,說『不去』。


  「匪匪,琛說我的手非常漂亮,戴Darry一Ring再適合不過。你知道Darry一Ring嗎?那代表一生一次的真愛,訂製它前還要簽真愛協議。我和琛已經簽了。只不過因為琛求婚太過突然,在大婚那天也不知那對戒指能不能及時空運到?」


  Darry一Ring?


  一生只能定製一次的戒指!


  那是所有女人的嚮往啊。


  那個時候,連翹心酸得冒泡,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和齊白兩個去簽了真愛協議,訂製了一對Darry一Ring。


  「匪匪,雖然你綁架了我,破壞了我和琛的大婚,但我知道琛不會怪你。因為他太寵你,甚至於他會站在為你著想的立場說這場婚禮本就是假的以安慰你……」


  所以,哪怕是後來和秦琛的婚姻三年,哪怕是夫妻最是情濃的時候,她也從不問秦琛『雲珊在你心中的地位』這類的問題。一來是因為她覺得是人都有過去,就像她過去有顧天佑一樣,秦琛過去有雲珊也非常的正常,沒必要抓著過去不放。再則因了雲珊那些話,她一直認定秦琛愛的是雲珊,至於對她連翹那只是在家人的愛上又加了一些責任而已。


  可現在,齊言說:大婚本就是假的,婚紗照早被秦琛銷毀,戒指根本就是沒有的事……


  這一切的一切說明了什麼?

  說明雲珊當初在她連翹跟前是在做戲。


  哪怕那場婚禮本就是做戲,但云珊也沒必要演得那麼逼真,特別是在她連翹面前演得那麼逼真。


  雲珊在她連翹跟前做戲說明了什麼?

  說明雲珊是真的愛著秦琛。


  同時也說明雲珊早就看出秦琛愛的人是誰了。


  越想,連翹腦中越是一派清明。


  她似乎也越來越明白秦琛那天為什麼要吃顧天佑的醋了。


  如果她夠大膽、夠自信,她可不可以說:秦琛,你是愛著我的。


  想當年,雲珊身上的頭銜很多。


  雲珊是江州第一名媛。


  雲珊是被秦媽媽看中的準兒媳。


  雲珊更是對秦琛有救命之恩。


  雲珊拿著那許多好牌被她連翹搶了婚卻不哭也不鬧,並且安安靜靜的出外遊學。


  當事時,之於雲珊的態度,連翹也是有點出乎意料的。後來她乾脆以雲珊認命做了總結。畢竟一如雲珊所言,無論她連翹做什麼,秦琛無論如何都不會責罰她連翹且會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考慮。


  如今再想來……


  其實,其根本原因是秦琛、雲珊從未相愛過。


  其實,其根本原因是他們的婚禮是一場根本不可能進行得下去的婚禮。


  這才是雲珊安安靜靜、不哭不鬧的出國的原因。


  是了是了,記得上次在西效別墅,秦琛說及往事時,說過雲珊對他『再度滋生了不該滋生的感情』之話。


  她當時還不明白這個『再度滋生』是什麼意思。


  如今明白了。


  秦琛是何其優秀的一個男人,別說這江州地區有多少女人臆想著當秦琛的老婆。只說這差點就和秦琛走上結婚典禮現場的人,能不心襟動搖?


  那個時候,哪怕是假婚,雲珊只怕也是動了真感情的。


  只是,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一方情再深,一方不回應,那也是剃頭挑子一頭熱、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雲珊那個時候肯定是壓下了心中的感情遠走它鄉的。


  只是,遊學在外,孤獨不說,還得了重病。回國后,因了秦琛的照顧,在那種人之將死的時候,有一個人始終給予她活下去的力量,她再度滋生感情也就成了必然。


  微閉著眸,連翹的手不停的敲打著床頭櫃,清脆的聲音也將她的思緒理清。


  「雲珊,再度滋生感情的你就想到了劍走偏鋒,是不是?」


  要秦琛在醫院相伴。


  要秦琛陪同到佛光寺祈福。


  發一些暖昧不清的照片……


  一切的一切,從理所當然到挑釁她連翹的底線,目的就是激得她連翹要麼愧疚退出,要麼動手傷人。


  若連翹愧疚退出,自然就成全了雲珊、秦琛。


  若連翹動手傷人,那越發愧疚的只有是秦琛,那秦琛陪她雲珊的時間將會越發的多。秦琛陪雲珊時間越發的多,那連翹的誤會則會更多。


  所以,不管事態如何發展,總而言之,雲珊左右都會陪在秦琛身邊。


  最終,回憶定格在她將雲珊推倒並導致雲珊腦袋受傷大出血的那個雲珊的生日宴會上。


  那個時候,雲珊哭訴對秦琛的思念,並哭著求:匪匪,你把阿琛還給我好不好?好不好?

  當事時,她連翹認定秦琛和雲珊是相愛過的且仍舊相愛著。


  可現在,知道秦琛和雲珊從來就沒有相愛過,那雲珊的哭訴……


  「醉酒的你,當著一眾人的面道盡了對秦琛的愛戀,並且說出這樣的話來。雲珊,你果然喝醉了嗎?」


  「還是那些話你本就是說給我聽的,只要我聽懂了就好……」


  「至於其他人,是酒後吐真言也好,再或者是酒後鬼話連篇也罷。哼,醉酒,一個多麼適當的、萬般流通的借口。」


  「可進,亦可退!」


  當日西郊別墅,秦琛憶及雲珊生日宴受傷往事時就說過:醒來后,她說這件事不要告訴你,免得惹得你自責。她還說這件事本是她的錯,是這段時間我給了絕望的她生的希望,再加上我陪著她的原因她難免產生錯覺,再度滋生了不該滋生的感情,遭此一劫也是她活該……


  當事時,聽著往事,聽著秦琛的解釋,她對雲珊有著非常濃烈的愧疚,越發因了雲珊的善良忍讓而心生悶疼。


  可如今?

  呵呵……


  「雲珊,好,好一個左右逢源,好一個可進可退,好,好計謀。好手段。不愧是學心理學的哈。」


  將往事一一梳洗一遍后,連翹猶如重生。


  猶記得齊言臨走時說:不要問為什麼當初琛不和你解釋這件事。你只問問你自己,何時相信過琛的話?琛和你解釋過的,琛和你說過他和雲珊沒關係,你不相信。琛說他從來沒有愛過雲珊,你也不相信啊。那麼,如果琛說他和雲珊的婚禮其實是假的,你會相信嗎?不會的,匪匪,你不會相信的。


  齊言還說:你想想,琛要你在家中保胎,你幹了什?居然流掉了孩子!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子憑母貴所以才得琛的疼愛?所以你不惜流掉孩子以斬斷琛和你的關係?

  齊言更是說:匪匪,那個時候你深陷偏執之中,不相信琛說的任何話。哪怕是我去和你解釋,你也只會當是琛請動我來當說客。你會認定我們在編織一個美麗的謊言,這個謊言就是為了讓你能夠為琛生下孩子。


  是啊,會的,會的,她相信那個時候的她一定會如齊言所言,將一切都當是秦琛的刻意安排,目的就是讓她安心生下孩子。因為那個時候,她偏執到認定她在秦琛眼中早已淪為了生孩子的工具。


  可現在想想,很是可笑。


  秦琛真要一個生孩子的工具,為什麼一定要選她呢?

  這世上,何其多的工具願意為秦琛生孩子?


  「呵呵,呵呵,雲珊,你下了一盤好棋。」


  「你在八年前,在我心性還不成熟的時候就讓我堅定了秦琛愛的人是你。」


  「原來你強勢插足我和秦琛之間並不是在五年前,而是八年前你就已在小心試探、預埋伏筆了。你在我和秦琛之間左右逢源,讓秦琛看到你的溫婉良善、大方得體。讓我看到你的可憐和不得已,總讓我感到愧疚。」


  「你故意給我發一些你和秦琛暖昧的照片來左右我的思想,同時你也肯定我不屑將這些照片給秦琛看,是因為你清楚的知道我也有我的自尊。清楚的知道我拿得起便放得下。更清楚的知道不是我的我總有一天會厭倦、會放手。」


  「雲珊,原來你從來就不是弱者。」


  「那五年前的綁架……我是不是可以懷疑你了呢?」


  「雲珊,你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雲珊,我真的不希望,不希望那個買兇的人是你。」


  「若真是你,你這就是作繭自縛,自己害了自己。不值得同情。」


  「任何時候都不值得同情。」


  秦琛來到VVIP病房的時候,連翹已經睡著了。


  柔和的壁燈打在她的臉頰上,臉頰上泛著一層淡淡的光,長長的眼睫毛似一柄小扇子正時不時的輕微的扇一下。


  「秦琛,我的眼睫毛掉了一根,快看,有這麼長。」


  「誒,秦琛,來一根比比看,看誰的長。」


  那個時候,她作勢要拔他的眼睫毛,他自是不依的,躲開了。可是,到了夜間,他是被一陣痛給痛醒的。而那個可惡的小女人手中還抓著類似於拔眉毛的夾子,興奮的看著他。


  她居然就那麼活生生的拔了他的眼睫毛下來,而且不止一根。


  「啊,秦琛,你的眼睫毛居然比我的長。」


  「啊啊啊,這怎麼行?你是男人啊,男人怎麼能有這麼長的眼睫毛?」


  「嘿嘿嘿,秦琛,還是說,你天生應該是女人?」


  那個時候,半夜被痛醒本就火燒火燎的,然後又被她說是女人,那個火氣想當然就類似於火山噴發。


  他將她困在家裡一夜一天,讓她徹底知道他不是女人而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男人,讓她第一次叫了饒。


  憶及往事,他嘴角不覺勾起一彎淺笑,伸手,輕觸了觸她的眼睫。


  她睡覺很警醒,隨著他的輕觸,妖嬈的桃花眼隨即睜開,「秦琛?」


  「嗯。」


  「秦媽媽怎麼樣了?」電話中好像說是摔得很嚴重。


  「沒事。休養一個月就沒問題。」


  「你該在家照顧她的。」


  秦琛『哧』聲一笑,雙手放在她身體兩側,成功的將她箍住,說:「什麼時候你的心這麼良善了?不是要我去照顧雲珊就是要我去照顧我媽?你怎麼就不讓我照顧照顧你?還是說你不用我照顧?」


  說話間,他的唇不時從她的唇上掃過,若即若離。


  許是知道了許多過往。她現在對他,心到底柔軟了許多,不再拒絕他的碰觸,更因這輕微的碰觸便有了心癢難奈的感覺。


  於是,她將唇嘟起。


  秦琛,出其不意。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亮光,當仁不讓的便舔了一下她的唇,見她不再似原來嫌棄,他很快便狠狠的攫取住她的櫻唇。


  高大俊美的男子將嬌小妖艷的女子摁在病床深吻,這個畫面怎麼看都有些像油畫。


  自相逢以來被她一直嫌棄,如今好不容易她不嫌棄了,不管是什麼原因導致她不嫌棄,他都要把握住這個機會。更何況他素來是個唯利便要圖的人。


  吻著吻著,她便有些喘不過氣了。


  他才一點點、輕柔的放開她。一路往下吻到鎖骨,這才將頭窩在了她的脖頸處。


  聽到她呼吸平穩了,他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若瀲灧春水、賽皎皎月光的笑就這麼恍了連翹的眼。


  她知道秦琛是不怎麼笑的,但真笑起來,十個女人九個愛,另外剩下的那一個肯定要成痴成狂。


  「秦琛。」


  「嗯。」


  「其實我這個人吧,是我的就一定要抓到手中。」


  秦琛略挑眉,笑得輕柔的看著她,伸手卷著她的頭髮,說:「嗯,這一點,勿庸置疑。」


  「那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


  「那要看是什麼時候。」


  秦琛不再趴在女人身上,而是翻身躺在她身側,伸手摟著她說:「我記得你第一次說愛我,就是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你毀了我一園子的蘭花。當事時,正逢我騎馬歸來,手上正好拿著一條馬鞭……我看著滿園簫廢的場景這一幕也不知怎麼就被你看到了。然後在餐桌上,你刻意討好我,而且就像演戲般的抱著我的腿,萬般討好的說『大哥哥,我愛你,我真的非常非常的愛你,我這麼愛你,你是不是也應該愛我呢』的話。」


  聞言,連翹『卟哧』一聲,笑了。是啊,那個時候的她,父母在世,集三千寵愛於一身,而且非常的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大好用處。當看到秦琛拿著馬鞭站在荒廢的蘭園前時,她認定秦琛生氣了。


  想著那馬鞭如果抽在了自己的身上……


  於是,她就想盡心思的討好他,只到覺得他對她很是喜愛了,她又急忙賣乖的抱著他說盡好話。果然,秦琛一點也不生氣,還誇獎她幹得好。


  那個時候她還以為她的討巧賣乖有用,還建議秦琛種上她最喜歡的連翹花。


  「後來啊,我還專門陪同你回了一趟湖州,專門從你們家連翹花叢中移植出了許多的連翹花回江州栽種。從此,但凡你來秦府,一看到那大片大片的連翹花圃,你都會抱著我說『大哥哥,你真好,你知不知道,連翹好愛好愛大哥哥』這樣的話。」


  「再然後,你被我接回秦府。無論是打架還是逃課,但凡你闖了禍事,只要我幫你解決了,你都會抱著我說『秦琛,你太好了,我真的非常非常的愛你』的話。」


  男子說到這裡,心裡卻起了一絲黯然。『我愛你』三個字,在相愛的男女間是多麼的神聖。但在他和她之間,親情早就大過了愛情。她之於他,終究是親情多一些。要不然,她也不至於將他推向雲珊。


  因窩在他懷中,是以沒有發現男子突然黯淡下去的眼光,連翹回想著曾經淘氣的過往史,回想著秦琛總是如天神般的出現在她面前幫她擋雨遮風的往事,又笑了,說:「這麼說來,我說過不知多少次了啊。」


  「是的,我都數不清了。多得成了你的口頭禪。」但沒有一次是他希望聽到的一個女人喜愛男人的『我愛你』三字。


  這麼說來,她的愛還真是一文不值啊。


  那她對秦琛到底有沒有男女之間的愛呢?

  應該是有的吧。


  不然怎麼會逼婚?


  不然怎麼在那麼偏執的情形下仍舊願意生下不悔?

  她的人生,喜歡的就一定要得到。


  這不正是當初她逼婚迫他娶他的原因?

  還是,那個時候不一定是愛,只是想佔有,想霸道的佔有一個寵著自己的人,霸道的希望這個寵著自己的人不要去寵第二個人?


  「秦琛,當年逼你娶我,可能是我將你當成是我的所有物了。是我的我就一定不許別人搶去。別人搶走了的我也要搶回來。你在我生命中佔據太多重要角色了,像父親、像哥哥、像老師。所以,我有點分不清我愛你到底是男女之愛還是父女、兄妹、師生之愛。」


  感覺到男人的胳膊將她摟緊了些,她才又開口,說:「但是,我卻清楚的知道,上次,你提及顧天佑的時候,我半天都沒整明白你所謂的『顧學長』是誰?」


  聞言,男人一怔,翻身,壓著她,「真的?」


  連翹鄭重的點頭,「真的。如果不是你提及,我真不知將他忘到哪個旮旯空里去了。我是想了很久才想起來,顧學長名喚顧天佑。」


  她這麼說,是不是說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沒事找虐,在和一個早被她忘得乾淨的人在爭風吃醋?

  可她,為什麼要在他們的新婚夜口口聲聲叫嚷著『學長,哈哈……我報仇了』的話?

  他想問但又問不出口,男人的尊嚴告訴他,如果問了肯定是好一陣的冷嘲熱諷。


  他突然有些氣惱的低頭,咬她的唇。


  是真的咬,帶著絲絲懲罰,咬得女人痛得『嘶嘶』的叫。


  直到他不折磨她了,她才有些怨恨的看著他,「你是狗啊你。」


  「我要是狗,你就是我的小母狗。」


  微微上揚的唇角,顯示著男人此時相當的得意,也顯示著他的心情非常的好。


  呵呵,『小母狗』雖然難聽了點,但不得不說,她這張利嘴很多時候就是跟秦琛學的,從不輸人一籌,得理的時候越發的不饒人。


  「秦琛。」


  「嗯?」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世上最美的話也不過這一聲『重新開始』,但他以為是幻聽,「什麼?」他有些迷茫的問。


  「我是說,我們重新開始。」


  ------題外話------


  謝謝chillyzhao、187**4125、彭女子、WeiXinc93bc75506、QQb575dd4d68f53f、越前手冢等妹子們的票、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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