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二章 夏家
流放地的人不能在外城過久的逗留，但是每十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允許流放地之人進入。所以每年外城都會湧入許多人，入城的費用也是水漲船高。每個人十個金幣，這對於外城來說是很大的一筆收入。而這筆收入不屬於任何人，這筆收入會作為一個彩頭，今年進入內城的家族，便會得到這個彩頭。剛進入內城，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這筆錢剛好解了燃眉之急。
秦九找了一家小客棧，畢竟是流放之地來的，若是貿然去了大地方，肯定會被注意到的。小客棧每隔這十年生意都是特別好，只是掌柜的加上小二兒語氣都不太善，一個個有些眼高於頂的意思。畢竟雖然流放之地來的人多，但是真正被招進家族的少之又少。他們雖然做著這繁瑣普通的工作，但好在與那些旁支家族沾點親帶點故，否則怎麼生活在外城呢。
估計是秦九周身的煞氣太明顯，小二兒也不敢太過放肆，將人帶到住所的時候便立刻回來了。這是單獨的一間屋子，屋子裡連乾淨整潔都算不上，秦九皺眉打量了一番，本來也沒有打算休息，但是這條件實在太差了。將門關上之後，秦九立刻布下了陣法，外城之中用陣法開始變得尋常了，不少有能力的流放之地的人也布置了陣法，免得被打攪。
秦九手中元力出現拂過地面，清理出一塊乾淨的地方之後，放上蒲團，準備開始修鍊。不得不說這外城與流放之地相比，簡直天差地別。原先在流放之地的時候，秦九覺得元力已經足夠濃郁了，不亞於萬物界。但是等到了外城之後，秦九才清楚的知道，高等界面與低等界面的差別。
差了一個等階的存在，果真是難以想象的。這外城的濃郁程度就像是在蒼梧元力最濃郁的地方，布下了聚靈陣一般。如此良好的條件，秦九還是非常滿意的，就算是被這雜亂的屋子影響的心情都好了許多。還有半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裡等階能高一些便高一些。
閉上雙目，秦九沉浸與修鍊之中。神識可以通過紫夭來修復，元力便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積累了。
半個月後。
秦九終於推開了門，換了一身白衣之後，準備去將住房給退了。櫃檯處，傳來吵鬧的聲音。掌柜的正紅著脖子，大聲的叫著，一旁的小二兒跟著幫腔。二人的對面是一個瘦削的男子，身形單薄的彷彿一陣風都能將其吹到。但是現如今那單薄的身影卻死死的定在原地，雙手握拳，雙目怒瞪那掌柜。旁邊有不少看戲的人，但都默默的沒有說話，有的是同為流放地的人，有的是住在這外城的人，但是主要工作卻是最外圍最普通的那種。這種人便開始幫著那掌柜的戲謔那個男子，男子咬牙，卻沒有半分辦法。
「退房。」秦九冷冷的聲音，將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吵罵之聲直接截斷，一時之間大廳之中安靜了下來。
「你等等，你去看看屋子裡有沒有什麼東西毀壞，若是毀壞了……」掌柜的趕緊道。那小二兒就要貓著腰從人群中擠過去，不管壞沒壞，都是壞的。
「我說退房。」秦九那一身的煞氣突然瀰漫而來，圍觀之人立即退了開。這滿身的煞氣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才積累下來的，這不是修鍊修出來的，是歷練中的積累。
這是一個狠角色，眾人暗道。
掌柜的咽了咽口水，小二兒僵著身子不敢動，圍觀的人也沒有起鬨，就是看著掌柜的動作。秦九進來的時候交了一個月的份額，如今該退她半個月的才對。掌柜的面色難看，弓著身子將儲物袋拿了出來。就在要遞給秦九的時候，眼睛突然一亮，大聲的叫了一聲：「文峰。」
一個小隊正在巡邏，見到掌柜叫了便走了進來。看了眼掌柜手中的儲物袋，又看了眼秦九和那個單薄的男子立刻明白了什麼。給掌柜的使了一個眼色之後，便看著二人道：「來了外城，不要喧嘩鬧事。這是外城，可不是你們那流放地。看清自己的身份，破壞了東西理應該賠才對，你們一個個的瞪著眼睛的是要做什麼？！」
秦九冷笑一聲道：「你是誰？」
「我是林家的人，如今外城湧入了許多流放地的人，為了外城之人的安全，幾個家族聯合出來維護這外城的治安。」文峰皺著眉，上下打量著秦九，一臉的嫌棄模樣。
「原來林家不過如此。」秦九冷笑，而後看著那掌柜道：「你若是今日不將屬於我的錢給我，他日我必定將今日之辱百倍奉還給你。」
「你！」文峰大怒，就要動手。
秦九冷眼望過去道：「你可不是我的對手，你要是敢動手，我便敢要了你的命。」
文峰一時僵在原地，不敢說話，觀望的流放之地之人面上雖沒有表情，內心裡卻似被出了一口惡氣。整個人十分舒坦，看著那秦九隻覺十分順眼。單薄的男子也回頭看了一眼秦九，那是一個面容蒼白的男子，似乎是天生如此。因為身體沒有惡疾，而且實力還非常不錯。
「林家不過如此，口氣大了些吧。」一道女聲響了起來。文峰面色一喜，立刻躬身將人請了進來。
「小姐，這個人出言不遜，他損壞了掌柜的東西，掌柜的讓陪，他居然抵賴。還要殺了掌柜的，簡直無法無天。」文峰添油加醋道。
秦九看到了來人，那是一個約摸十八歲的嬌美女子，身穿一身紅衣，看起來頗有英氣。聽到了那文峰的話，秦九皺皺眉，卻是沒有反駁。既然被稱呼為小姐，那麼此人肯定是林家的嫡系，既然如此，自己便看看她如何處理。也看看這林家是否值得自己進去。
那被稱呼為小姐的便是林家的幺女，排行第三。人稱林三小姐的林天瑩。
林天瑩看著文峰，又看了眼秦九，眉頭蹙起。就是他說林家也不過如此的吧，原以為是個高階之人，沒想到不過王階而已。如此等階差的人，卻大言不慚至此，實在令人厭惡。
「就算你們是流放之地來的，也要守這外城的規矩。更何況毀壞了東西自然要賠，你們卻要抵賴，實在是讓人看不起。文峰，看著這兩人記著，若是來林家，直接刷了不必讓他們參加比試。」林天瑩冷聲道。
「你不問前因後果，只聽這男子的一面之詞嗎？」那單薄的男子開口道。
「孰是孰非我眼睛看得見，你們就是抵賴罷了，現如今還想做什麼？」林天瑩說罷，看向秦九道：「勸你趕緊離開。」
秦九突然笑了出聲，看著那掌柜的道：「我說過的話，你記得吧。可千萬不要忘記了，因為我會牢牢的記住的。」說罷，竟是直接越過那女子往外走去。
那單薄的男子看了一眼林天瑩道：「林家之人不分青紅皂白，直接給我等定罪，怕是因為這家客棧是林家的吧。因為相信林家的為人處世，所以到了這裡。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結果，這樣的林家不進也罷。但是我等無愧於任何人，這掌柜的不過是欺我們是流放之地的罷了！」
男子說罷，也走了出去。
林天瑩面色一陣紅一陣青，胸口劇烈欺負，似乎被氣的不輕。掌柜的趕忙道：「小姐，是真的損壞了，不信您看看。他們抵賴，我們實力又不夠，要不是您，哎呦這林家的客棧可就被人給砸了。」掌柜的說罷，直接哭了起來，看樣子是受了大委屈。
「退房。」一男子道。
「退房。」
「退房。」
……
突然眾人齊齊開始退房，直接讓掌柜的愣住了。
「既然小二兒不好一間一間查，那麼便請林家的護衛一起去查吧，另外我需要說一句。這屋子本身又臟又亂又差，這是原來的模樣，不是我們破壞的。請弄清楚。」男子說罷，便看著掌柜道：「退房。」
掌柜的咬著牙，給小二兒使眼色。文峰帶著護衛隊一個一個的搜查，結果毫無例外，全部都是有損壞。退房的全部是流放之地的人，當下也不跟掌柜的廢話，直接不要那半月的金錢，一個一個的全部離開了這小客棧。不過短短半個時辰，這人滿為患的小客棧，竟然走的一個人都不剩。
林天瑩早就走了，否則看到這樣的情況，就算再笨也能想到一些。掌柜的倒是無所謂，畢竟每個人都都住了半月，但是他卻賺了一個月的錢。這錢到時可以剋扣下來一部分，給了文峰之後，再給那小二兒一點獎勵，自己拿到手的也不少。
秦九一個人壓抑著怒火走在街上，她自修鍊之後，從玄天到蒼瀾，再到萬物界，從來沒有這般憋屈過。原本林家的選拔就是今日，所以她退了房，卻沒有想到遇到了如此掌柜，如此是非不分的林家之人。
「這林家不是好去處，我們換個地方，這個仇遲早報。」天鴉安慰道。
秦九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暫時平靜了下來。
「你等等。」
後面傳來聲音，秦九回頭望去。正是那一開始對峙的單薄男子，面容蒼白，長得倒是十分乾淨。但是此人不簡單，秦九相信自己的直覺。林家如果錯失了此人，那可真是錯失了一個珍寶。
「秦九。」
男子一愣，繼而笑道：「蘇洵。」
「原本準備去林家的？」秦九問道。
「你也是？」
「先找住處。」秦九道。他們離開了那個小客棧，但是其他家族的情況卻不是很清楚，如今退了房，得趕緊找到新住處才好。只是現在小客棧估計都沒有了，只能選擇比較大些的客棧了。
蘇洵點點頭，林家不行，得趕緊換一家。
「等等！」
蘇洵詫異的回過頭，只見浩浩蕩蕩來了幾十人，正是剛剛圍觀的人。這幾十人看到了蘇洵和秦九之後便道：「一起吧，我們也走了。」
秦九笑出了聲，只覺得突然爽快了許多。
「先找住處吧。」蘇洵道。「我這裡可以借的金錢在兩百枚金幣左右。」
秦九看著眾人道：「我請客，跟著我走吧。」
「等等~」
又傳來了聲音，眾人齊齊回頭，見一個女子正喘著氣跑了過來。氣還沒有捋勻，說話斷斷續續道：「住，住我家。」
「你是？」蘇洵問道。
「外城夏家。」女子道。「我家就我一個了。」
秦九想起來了，外城有個夏家，十年前去爭奪內城名額之時成功了，回來的時候卻被埋伏暗殺。一行人，有去無回。內城之人十分震怒，震怒不是因為失去的那些人命，而是因為這在挑釁內城的權威。一怒之下，開始徹查，查了幾個月便不了了之了。但是夏家唯一剩下的孤女，便成了內城所謂要彌補的對象，給了不少的東西。
一個孤女守著那些東西，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守著一堆寶藏，很快這些寶藏便被夏家的家僕還有一些沒有跟去的旁支瓜分了。瓜分之後，便入了其他的家族，將東西也帶了過去。但是這夏家唯一的女兒，他們不敢動，便一直讓其活到了現在。夏家如今就剩下一個空殼子罷了，就生活著這麼一個人。
秦九清楚的話，那麼這些人便是更清楚了。當下目光游移不定，一下看向了蘇洵。蘇洵卻是看向了秦九道：「有沒有興趣。」
「什麼興趣。」秦九饒有興趣道。
「做一件大事。」
「你要加入夏家，去爭那內城的位子。」秦九道。
「你們怎麼知道我的打算。」那女子瞪大雙眼道。自己不過是說了住在她家，這兩人便是猜出來自己的意思了嗎？
「帶路。」秦九道。
女子點點頭，而後又道：「我叫夏月。」
……
眾人看著眼前這個巨門，到處都是灰塵與蜘蛛網，只有那夏府字被擦得十分乾淨。推開門往裡走去，眾人不由得齊齊停住了腳步。這偌大的夏家，現如今可是清楚的體現了何為破敗到極致的模樣。
夏月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站在了眾人的面前道：「你們吵架的時候我看到了，所以我想請你們來夏家，這次爭奪進入內城的機會，其實我是想查當年的真相。若是，若是進不了內城，也可以留在夏家，留在這外城。我原本打算多跑幾處地方呢。」說到後面，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約摸也就十六七的模樣，但是身形卻是十分清瘦。面容只能算是清秀，但是那雙眼睛卻是十分有神。衣衫有些破損，似乎是自己笨手笨腳縫製的。十年的時間，怕是一直在等吧。進入夏家，對於這下流放之地的人來說，應該是好事。
「不需要多跑幾家，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傳出去。如果到時有人要加入，我會先審查一番，可以的再進來。」蘇洵道。「我叫蘇洵，若是可以，我想先成為夏家的幕僚。至於這位秦九，成為長老的話，綽綽有餘。其餘的剩下的兄弟，我們按照實力等階劃分，先將最基本的定下來。小姐，你看如何。」
夏月愣了愣，而後眼眶便紅了。
「謝謝。但是不要叫我小姐，叫小月就好。」
「蘇先生和秦長老便稱呼小月吧，我們還是稱呼小姐好些。」一男子道。這是最先叫住他們的人，名張豐。
「就這麼定下吧。」蘇洵一句話，眾人便也就不再多說。「首先，我們要做的，是將這夏家清理一番，想來秦長老還是比較有錢的，到時可以請多些人來。」
秦九點點頭，不置可否，她是有錢。而且這夏家十分安全，就算有人看著不爽也動不了，誰讓這夏家被內城關注過呢。就算內城的人或許都不記得了，但是萬一哪天想起來，提到了呢。
秦九遞過去一個儲物袋，蘇洵掃視了一眼之後，便遞給了張豐道：「張豐，你便做管家吧，先帶著兩人去找清理的人。另外找幾個善於修補的木匠，我們將我們的夏家從里之外好好清理一番。另外貼張告示，找點干粗活的人，和伺候小姐的人。這偌大的夏家總要添點人氣才是。」
「好嘞，我這就去。」張豐立即道。
「秦長老，有事需要細談，小姐請在場。」
秦九點頭應了，夏月也立刻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