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一生一世一雙人
看見任縱橫走進來,一臉肅穆的表情,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公主,你要的東西都辦好了。」
任縱橫先跟我說清楚前面交他去辦的事情,我點點頭,心裡卻奇怪著後面那兩人為何隨他身後而來。
任縱橫疾步上前,低聲地說道:「宇文駿有要事想跟公主私下說。」
我抬頭朝宇文駿看了一眼,正好遇見他目光灼灼的也正瞧著我,這讓我的這張俏臉一下子紅到耳根,臉上發燙。
我小聲囑咐了任縱橫一句:「叫他到上房去吧。」
任縱橫回頭朝宇文駿使個顏色,那宇文駿點頭同意。
本來蟈蟈要跟在我身邊侍候,我示意她在房門外等我。她緊張地看了宇文駿一眼,生怕他大白天就這樣眾目睽睽之下,把我給綁了。
「既然是任縱橫帶來的二位,想必是有事求我。」
蟈蟈的眼睛幾乎要瞪出來,那意思分明是,憑什麼要相信一夜之間剛認識的任縱橫,那萬一是誰的親信或是武林高手,我豈不要落入虎口?
我淡定地看著蟈蟈,裝作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不做聲地瞄了一眼敖海離去的方向,她的心情這才稍稍有些平復。
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腦子轉得太慢,凡事都要我時時提醒她。
不過,江湖兇險,不可以貌觀人,倒不是瞎話。
我也得萬分小心才是,要不然,萬一那是個不法之徒,在那兒暗地給我下個什麼套,我還樂顛顛地往裡鑽呢。
我心裡感激著蟈蟈的細心,表面上則裝作不在乎的樣子,這樣讓她能夠放心地讓我呆在屋裡,我才能安心地處理自己的事情。
這也是沒辦法,萬一我有個好歹,二姑姑肯定第一個拿她開刀。
屏退眾人,我和宇文駿關在房內說話,我正不知道如何開口問他找我有何事,忽見他撲通跪下,讓我心裡頓時一驚,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宇文駿給公主叩頭!」
「宇文駿,這是怎麼回事?」
我完全沒有料到他進門後會是這個樣子,看上去打死也不會求人的主,怎麼這會兒倒給我下跪了!
「怎麼回事,起來回話!」
我坐在桌前的椅子里,右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定定神想聽他說些詳情。
宇文駿依舊跪著回話。
「額爾旗部落的幾百口老少,希望能蒙公主拯救於火海。」
「你把這話說得細緻點,我怎麼聽著雲里霧裡的。」
額爾旗這支部落我知道,是父王十幾個旗里的一支。
記得那部落統領叫什麼宇文拓來著,瞧我這記性,不是父王特意交代的事情,我倒是聽過算過,一點也不往心裡進。
「那又怎麼樣呢?」
我現在迫切地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是額爾旗的世子,額爾旗和薩木旗世代交惡,這些年雖然紛爭不斷,但在大汗的精心維護下,也算平和一段時間。只是那薩木旗的貝子薩克圖看中了我小妹柔兒,一定要大汗將妹妹賞賜給他。你知道,薩克圖的姑姑和姐姐都是大汗宮裡的嬪妃,由於有這些後宮眷親撐腰,他更加驕橫跋扈,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求婚不成,反以謀反的名義將父兄送入大牢,還揚言如果不把柔兒賞賜給他,不久就要血洗額爾旗,那旗里幾百口老少都將因此而遭難,如今整個部落老少命在旦夕,所以懇請公主,能夠救額爾旗於危難之中。」
我一聽這話就火冒三丈,「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父王尚在,薩可圖竟敢如此囂張,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這些皇親國戚,藉助後宮勢力,欺男霸女也不是一日,在二姑姑府里我也早有耳聞,只是,因為我眼下尚未參與這宮內之事。
所以,這些話,以前我只是權且聽聽,如今看來倒確有其事了。
「他們在父王眼皮底下,做這些事,難道父王一點沒有耳聞嗎?父王一向嫉惡如仇,這些事如果傳到父王耳朵里,那父王一世英名,豈不是被這些惡奴給生生葬送?」
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心裡的火苗呼呼地往上冒。
「你父王,聽說他的身體已經病入膏肓!」
宇文駿有點遲疑地說出這些,說完后,忽然發覺自己懊悔了,這些本該放在心裡的,也許是著急,話趕話就說了出來。
我聽完這話,身體顫抖,上前拽住他的衣服。
「你給我說清楚,怎麼叫父王病入膏肓了?我這出來沒幾日,宮裡就發生這樣的大事,你再說一遍,我怎麼不知道,你快說!」
「我也是因為父兄被送入大牢,才託人找布布格王妃說情,布布格王妃的貼身婢女那托原是我府里長大的,所以這才知道宮裡的事情。這次聽說大汗忽然病重,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下毒,還說要請大巫師前去作法呢!這消息能夠傳出宮外,想必不會是真的。大汗如果有什麼不好,也不會隨便被一個婢女知道。」
我一聽這話。「哇」地一聲,立馬坐在桌前大哭起來。
「父王,父王!」
我這邊正在大聲痛哭,那邊只聽得「咣當」一聲,敖海帶著十幾名兵士進門,一眼看見宇文駿跪在那裡。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我捆了再說。」
敖海一臉怒意,看著宇文駿,拔刀相向。
蟈蟈連忙快步閃進來護到我的身邊:「素羅!」
我一把拉住敖海。
「敖海,你說,父王是不是病了,是不是病了,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我哭喊著,眼淚啪啪往下掉,抓著敖海胳膊使勁搖晃著,希望他能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
敖海看看眼前的情形,再看看宇文駿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拍拍我的肩膀。
「乖,公主,大汗在宮裡好好的,我就這一天功夫沒見到他,趕來追你,前日還見他身子骨硬著呢!你不要聽這個小子亂說!」
他安慰我幾句,我這才覺得有些釋懷,想來敖海是不會騙我的,要不然,宮裡發生任何重大變故,我早已被他們抓回宮去了。
「你不要聽風就是雨。」敖海用手捏捏我的鼻子。
「想哭就哭的毛病還是改不掉,就你這一身男裝,怎麼裝扮也還是公主的本性,你這樣子怎麼出去闖蕩江湖啊!」
他一臉的疼惜,好像是自己孩兒受了萬般的委屈似的。然後,他轉過頭去,冷冷地看了一眼宇文駿。
「你的事情我全知道,宮裡宮外的事情,公主根本就不會過問,所以,你還是趁早趕回額爾旗比較好,免得你回去晚了,一切都晚了。更何況你們部落和薩木旗部落交惡多年,也不是三天兩天就能夠解決的事,我勸你還是想想其他辦法吧,公主這裡,就請你避而遠之。」
看見一切相安無事,他這才把抽出的刀重新放回刀鞘。
我剛才哭得稀里嘩啦,聽到敖海這些話,反而不想哭了,我掏出兜里的帕子,三下兩下抹乾眼淚,衝到他面前。
「即然別人有求與我,我是萬萬不能推辭的,何況我也是父王的公主,這件事情我算管定了。」
越是不能做的事情,我越想去做,這大約是所有被慣壞公主的通病。
「你管得了嗎?這些事情不僅難辦,而且還要牽涉後宮,你的地位本來就岌岌可危,萬一牽涉進去,一定會對你公主不利。」
「不行,這件事我就要管。」
「好,你管,你管。」
他恨恨地看了宇文駿一眼,在想著怎麼收拾這個沒事找事的主。
我一眼看出了敖海的想法,心裡自然是更加不願意了。「你不要管我的事。」
我下了逐客令,立刻翻臉不認人,準備讓敖海趕緊離開。敖海看我深陷其中的樣子,知道我那身江湖豪氣的毛病又犯了,連忙把我幾步拉到屋外。
「公主,借一步說話。」
我跟著他來到屋外的僻靜之處。
「那個宇文駿是個失憶人。」
我一聽這句,當時就震驚了,看著敖海一臉的表情變化。
「怎麼可能,他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失憶人。」
我對敖海的話,裝了滿肚子的疑惑。
「額爾旗里傳出來的話,原是這樣說的,說這位宇文駿公子,有一次隨父親出外狩獵,路上遇見了一位漂亮的姑娘,一見鍾情,自打見面以後,就茶不思飯不想,得了相思病,他還跟家裡的人說,此生非此女不娶。後來,他本意去尋找這位姑娘,但家裡突遭變故,他也被人暗地裡下了毒,整個人就完全失憶了,腦子裡只有報仇兩個字。」
「那他怎麼還喜歡盯著人家?」
我不好意思說出來他看人時那種目光灼灼的樣子,這哪裡會是一個失憶人呢?會不會是為了保護自己,裝出來的。
我腦海里立即浮現出他第一次看到我時的神情,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喜歡上他了。
「不會這麼簡單,江湖險惡,你還是小心為好。即便公主執意要在這件事上插一腳,我建議你還是先到三親王家裡去走一趟,他知道這兩個部落之間的底細,也好幫你拿個主意。」
我點點頭,此刻算是心裡的石頭落地。
敖海看見我的臉色好轉,又接著說道:「至於大汗那裡,我想還是早點回去看看,也好叫你安心。」
「那你快去快回,如果你不給我心裡添堵,我還是願意讓你們遠遠地跟著我,保護我。」
即便甩不掉他們,我也要裝作跟他們非常合作的樣子。畢竟我還想第一時間,知道父王到底是不是有生命危險。
雖然在王宮,這種類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但是生殺大事,也是秒秒之間就能發生,我這心裡多少還是帶有一些隱憂。
尤其是害怕王宮突然兵變,如果這樣,我真的要性命堪憂了。
我琢磨著要不要找個時間先回宮一趟,瞧瞧父王是不是身體無恙!
但讓我頗為猶豫的是,我一旦進宮,父王萬一知道我回宮的消息,我將就此插翅難飛了。也罷,還是在宮外多熬些日子,且看看清形再說吧。
至於那個宇文駿,看來他跟我所說的一切並非虛言。我還是要振作精神,無論這個人將來能不能成為我的駙馬,能不能做成一生一世一雙人,身為江湖之人,一定要講「義氣」二字,我還是要義無返顧地幫助他,不僅是要幫助他,還要幫他把部落的事情平穩解決好。
為了他,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只是現在還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餿主意!
我想先潛伏到薩克圖的府里去打探一下消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看看這宮裡宮外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父王。
我一定要保護好父王還有十二弟多羅,還有這憑空冒出來額爾旗的幾百口老少,都要在我的小肩上過一下擔子,想想這重任還是蠻大的。
受人之託,不可辜負他人的信任,我要為父王和額爾旗的幾百口老少討一個公道。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想先帶著蟈蟈逃出這客棧。
其他的人嘛,容我想想:任縱橫是要隨身帶著的,這樣大的事情,我和蟈蟈兩個人也辦不了。
還有那個宇文駿,雖然腰配長劍,不說話時有點像個書獃子,我還是心裡喜歡的,也算他一個吧,免得到時候,部落之事還要回過頭問他,至少他現在也算失憶人,就當多了一個隨身的保鏢。
想到這兒,我忽然覺得,有種闖蕩江湖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