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 昀鍾離
她的話直白且單純,讓昀鍾離不由得一聲笑意,只見昀鍾離的面容離蕖只見只有一層無形屏障阻攔,但是蕖卻總能莫名的感覺到他的呼吸好像就在耳邊一樣,昀鍾離就那樣站著看著她,他的眼神中有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深情,蕖渾身的不自在,但是蕖卻並不知道,昀鍾離的那番神色只是在嶇靈石而已。
「我?昀鍾離。」
她問的直接,他回答的也很直接,兩個人說著沒有多餘的廢話一樣,但是本身說的卻就是廢話,昀鍾離收回了那眼神,細長白皙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十方尊的外面銅銹之意,時間卻是已經過去很久了,也許嶇靈石真的再也找不到了,昀鍾離笑的無奈,笑的甚至有那麼一些的心酸。
「我是問你是誰,不是問你的名字。」
蕖頓時滿臉的黑線,這個男人說話的方式和語氣怎麼總感覺想偶爾無賴的溱月一樣,但是終究他眉間的哪一點殷虹印記讓蕖回過神來,他是妖,是徹徹底底的妖,甚至是比白葵御還要陰險的妖,蕖一直以為昀鍾離是像齊映川一樣的螻蟻,但是在兮月殿那時一見讓蕖徹底遺忘了自己的心思,他的氣場足以覆蓋整個兮月殿的四周,他狂妄但是又有著些許隱瞞,他與生俱來的壓制力是屬於他的氣勢,這些都很讓蕖驚訝,就連沒有玄力在體內的蕖都能感覺的到昀鍾離的強大力量,更何況是別人了,蕖只想知道這個凌駕於白葵御能力之上,但是卻又甘願為屍谷所用的男人到底是誰。
「我就是昀鍾離。」
他的回答簡單多餘,昀鍾離的笑意點點清晰,高蕖一個頭的昀鍾離但是眼神卻並不在蕖的身上,他月銀繡花的衣衫一塵不染,黑色入夜一般的髮絲讓他的裝扮很是整潔乾淨,這個男人若是沒有那邪魅的眼神和那硃砂印記,蕖真的就會以為他是哪一位上仙之人,只可惜了他那帶著陰氣的眼眸出賣了他原有的模樣。
「算了,我不想跟你廢話。」
蕖白了一眼昀鍾離,雖然這個男人不管他再有多大的能力,無聊的話讓蕖沒有興趣再過問他的往事,反正自己也是被困之人,說到頭來也就是死路一條而已,蕖何時怕過死,更多的也只有不舍而已,不舍的那個人到底是誰,蕖的心中卻沒有明確的名字。
「我是黃海無妖族的後人。」
昀鍾離收回了凝望著青銅尊的眼神,回到了她的身上,細長的手指染上了淡淡的銅銹,但是他卻並沒有在意,他淡淡一笑看著她好像有些生氣的樣子,也就不再逗她了,但是讓蕖沒想到的是,昀鍾離真的會告訴她自己的來歷,這反而讓本是凝眸懶得再看他一眼的蕖,提起了眼神中的神色。
「荒海巫妖氏?」
好陌生的名字,很古老的樣子,但是蕖卻根本聽不懂,昀鍾離沒有理會她的疑問,很讓蕖意外的是,昀鍾離居然自顧自的說起來原由。
「上古時期,有一片曾經廣闊的大海叫做荒,後來它變成了一處安詳的大地,大地之上有著一群人生存的氏族,他們渴求長生之道,他們嗜血殺戮,他們狠戾而且不留情,甚至他們.……會殘忍的殺害同類的人,為的就是那魂魄的延續可憐的時間而已。」
昀鍾離淡漠的講述曾經的故事,話語中的無情冷漠好像說著一段不屬於他的過往一般,他的每一句話都震驚了蕖的認知,荒海巫妖氏族原來是這麼一個可怕的氏族,既然是身為荒海巫妖氏族的後人昀鍾離,也不難理解他為何會這麼殘忍了,蕖驚詫的眼神緊緊的盯著昀鍾離。然而他卻無所謂一切,默然的看著她,兩個人就這樣簡單的對視,卻有著不一樣的神情。
「那就是荒海巫妖氏族的最初,後來為了追求長生與更加強大的力量,我遇見了嶇靈石,她是被封印在神鳥氏族內的神聖之物,只有得道了她,我才能延續氏族的初衷,可是就是那逍遙仙雲中子,是他毀了我的心血,是他毀了我的一切,嶇靈石從此掉落不再有了蹤跡,只有找到了嶇靈石,我才能恢復我原本的天下。才能找回屬於我的東西。」
昀鍾離話語中透漏著憤怒,透漏著對雲中子的狠,一字一句如同刀割他的心一般的疼痛難忍,雲中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就出手與他拼的萬念俱灰,更是不惜與自己兩敗俱傷,只可惜那雲中子再為天選之人,哪能想到白葵御的暗藏救下了昀鍾離,使他還有的一息尚存苟活於世,昀鍾離的話讓蕖合不上嘴的驚訝,嶇靈石的來歷簡單,但是卻有代表著另外一個故事。
「神鳥氏族守護的嶇靈石,是你!是你毀滅了神鳥氏族。」
想到著蕖猛然驚訝,千漾曾經說過,自己的氏族真是因為外人的介入才會由此而毀滅,昀鍾離說的事情中正是神鳥氏族,也就是說是昀鍾離親手滅絕了神鳥氏族,但是唯一倖存的千漾,卻依舊帶著這個悲慘的故事活到了現在。
「是他們該死,是他們阻攔了我的計劃。」
昀鍾離沒有理會蕖的任何錶情,他自顧自的憤怒早已不是蕖能阻攔的了,他眉目間的殺心隱藏不住的黑暗,讓蕖緩緩的退後,這個男人就是毀滅了千漾氏族的人,就是那個活了上千年的妖物,就是那個親手葬送了一切的人,他的恐怖蕖心中深深的烙印了痕迹,果然,她一直覺得昀鍾離不會是尋常的人,但是蕖怎麼又能想到這一切居然和千漾牽扯到了一起,他們的能力不是蕖能左右的了,但是為什麼昀鍾離落入如此地步,怕是也不得而知了。
「你是妖,你是殺人不眨眼的妖。」
蕖的話音顫抖了起來,他目中無人的樣子徹底的震撼了蕖的心,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屠殺了整個神鳥氏族還能安然無恙的活到了現在,就連曾經被人尊為仙的雲中子都與之兩敗俱傷,他卻還能活到現在,他的恐怖讓蕖心中結上一層寒霜,蕖有些害怕,但是她的眼神中卻是不屑與惱怒,這麼多人的性命就此葬送在他的手中,他卻還能淡然自若的在這裡講述那段曾經的過往。
「妖?就因為我是妖,所以我做的事情就是屠殺和嗜血么,就因為我是妖,所以你們這些可悲的人就認為我是為了到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么?」
昀鍾離收起了那般猙獰的面容,取而代之了是一張平靜如水的笑意,他是妖,同樣的話再次回蕩在昀鍾離的耳邊,你是妖,你是殺人不眨眼的妖,所以就該死,所以就不該活在這世界之上為禍人間,就因為他是妖,所以沒有人管青紅皂白就認為他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妖做的一樣。可笑的愚蠢,可笑的悲哀,昀鍾離淺淺的笑意看著蕖那張清白的面容,她的話語如同那些人一樣膚淺。
「難道不是么,你就是親手滅亡了神鳥的氏族,你就是為了奪取那強大能力不惜毀滅蒼生的人,不是么。」
蕖雖然害怕昀鍾離的氣場,但是她心中的那一份堅定讓她依舊說出了自己所想,她不知道昀鍾離的故事,但是就因為他滅絕了千漾的氏族,蕖就一心認為他就是那令人髮指的妖物,事實及時如此不是么。
「你也這麼覺得,是么。」
昀鍾離看著她,沉默的看著她,那眼神中深藏的卻有著一份哀怨和心酸,他顫抖的質問她,你也這麼覺得,是么,他在等著她的回答,就算天下的人都說他是妖,他也無所畏懼,就算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屠戮蒼生他依舊面不改色,受盡指責又有如何,被人恥笑又有如何,他的故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需要被人理解,他也不想和別人爭辯著無謂的廢話。
「是。」
她猶豫了,但是蕖依舊承認了,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仿若光彩琉璃的顏色,隔著那淺淺的屏障,蕖沉重的呼吸只有她自己聽得見,昀鍾離就在眼前,就在一指之間,他們離得如此的近,而心思卻是天壤之別,蕖的話語冷漠無情,如同冰窖一般讓昀鍾離陷入其中,蕖不知道昀鍾離到底來找她是何用意,但是他的故事就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他沒有隱瞞更沒有委婉,他直接承認了自己就是那滅了神鳥氏族的禍害,他更是承認自己就是與那雲中子爭鬥的妖物,他說話的方式不曾隱瞞,甚至連為自己洗白的私心都沒有,蕖不知道昀鍾離到底想幹什麼,但是昀鍾離接下來的反應,卻讓蕖一生或許都難以忘懷。
「呵,果然,你不是嶇靈石。」
他沉默了,蕖的話斬釘截鐵的肯定讓昀鍾離沉默了,嶇靈石到底代表著什麼只有昀鍾離自己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之前說的,沒有人會願意坦白,因為他們彼此都有著隔閡,昀鍾離輕笑自嘲,話語中的酸楚居然讓蕖為之心疼,他沒有再說多餘的話,自身轉過了身而去。留給蕖的只有一片如同暗夜一般的男子背影,雖然他身穿月銀衫,但是依舊遮掩不住他的霸氣繚繞,這個男人像深山,像死海,走進了蕖的世界,但是他的作為卻讓人不能理解。
「這世間,只有她不會這麼認為我的。」
話語落地,他如繚繞雲煙消失在蕖的視線之中,空蕩蕩的慶陽殿,只留下愣在原地的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