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結髮夫妻
「娘娘！陛下！」，寧蓉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連剛剛還等在外面的德公公，也在聽到聲音后，急忙的跑了進來……
我覺得……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加讓人尷尬的時候了……
此時，我與冥夜正分別坐在床的兩側，可是我們的頭髮卻不知怎麼的，就纏在了一起……
剛才分開的速度太快，生生的又將我們給扯了回去，痛的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璃兒，你沒事吧？」，冥夜著急著想看看我有沒有事，結果一回頭，又將我的頭髮給扯了過去…..
「你……你別動……我就沒事……」，我扶著被扯的生疼的地方，皺著眉頭對他說。
冥夜聽我這樣說，立馬一動也不敢動了。
寧蓉一點點的幫我們解著那些緊緊的纏在一起的頭髮……
「這是好兆頭啊，這個叫……結髮……」，德公公站在一邊，眉開眼笑的幫我們打圓場……
費了半天的勁，終於將大部分纏繞在一起的頭髮結了開來，可還是有一小撮實在是弄不開，寧蓉只好用剪刀將它們剪斷了……
我坐在一邊，輕輕撫著剛才被扯的生疼的地方，低著頭突然不敢抬眼看冥夜。
此時冥夜也沒了動靜，明明頭髮都已經解開了，我們卻還是靜靜的，各自坐在床的一邊。
好像比剛才頭髮纏在一起的時候……還要彆扭……
倒是德公公，突然從寧蓉手中拿過了剛才剪下來的，那些纏在一起的頭髮，又問寧蓉要了一根紅繩。
我看著德公公仔細的將那束頭髮用紅繩綁了起來，「這個在民間，叫做結髮夫妻，是好寓意，象徵夫妻一體，美好與圓滿」。
我聽了德公公的話，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反應，只能默默的將頭轉向了一邊。
德公公走到我的面前，我抬頭疑惑的看向德公公，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就由娘娘保管吧」，德公公說著，就將那束幫好的頭髮遞到了我的面前，我看了看那束靜靜的躺在德公公手心裡的頭髮。
又轉頭看了看另一邊的冥夜，他也正轉頭看著我，眼神中竟有些緊張與擔心，小心翼翼的，好像很害怕我會因此而不高興。
我轉回頭，盯著那束頭髮看了一會兒……
「德公公，你……」，冥夜看我這麼久都不反應，大概是覺得我並不願意，正想開口阻止。
我其實只是在想，要將它放在哪裡好，我伸手從德公公手中拿起那束頭髮。
這個動作，倒是讓剛想出聲阻止的冥夜愣住了。
他看著我拿著那一束用紅繩綁在一起的頭髮，整個人看起來竟有些忐忑起來，大概是不知道我會怎麼做吧……
我起身走到梳妝台前，從抽屜中拿出一個別緻的小錦盒，將那束頭髮放了進去……
轉身卻看到所有的人都盯著我，寧蓉和妙洛臉上都是竊喜，德公公則是欣慰的笑著。
至於冥夜……呃……那眼神就好像不認識我似的……
「陛下，時辰不早了，奴才已經將朝服帶了過來……」，德公公說著就讓人將朝服拿了上來。
「娘娘不知道，早上為陛下更衣的時候，臣妾覺得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不知為何，這個時候，我突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一日，麗妃對我說過的話……
「給我吧」，我說著就走了過去，雙手舉著朝服的人轉頭看了一眼德公公，德公公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我要幹什麼，忙點了點頭。
我走到冥夜的身邊，伸手拿起那件明黃色的朝服，等了半天卻見冥夜仍舊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甚至還有點……詫異……
我有這麼可怕嗎？想著我轉頭看向對面梳妝台上的鏡子，感覺自己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又轉頭看了看至始至終都在愣愣的看著我的人。
「你若是再這麼立著不動的話，就真的要誤了早朝了……」，我實在無奈，只好開口提醒道。
他這才緩過神兒來，有點彆扭又僵硬的將手抬了起來……
我雖是第一次給別人穿衣服，而且還是龍袍，可也還算順利。
這都要歸功於我的奶娘，她以前總是教我這些的，用她的話說，就是將來嫁人了，要是不會這些是要叫夫君笑話的……
夫君……我看著眼前，面上略有些拘謹的人……
想著其實……冥夜……也算是夫君吧？至少名義上的……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想這些，當我意識到的時候，突然就覺得臉上一燙，忙低下了頭，生怕被冥夜發現了……
我將那身朝服整整齊齊的穿在了冥夜的身上，站在他面前，最後又幫他整了整胸前的衣襟。
我感覺到他始終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便抬起頭看向他，他嘴邊掛著溫柔的笑容凝視著我……
看著他對我笑，我竟一時也被他感染，忍不住輕抿了嘴角……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望著我，突然眼神迷離，毫無預兆的說處了這句話。
我被他突然不知為何的一句話，說的有些手足無措……
還好此時，德公公他們都在門外等著，要不然又不知道要怎麼樣了……
「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我說著便將他輕推了出去……
此時門外，和煦的陽光映著鮮艷的花色，醞釀著一庭的暖意……
我坐在桌子前，盯著那一桌子的冊子與禮單，真心覺得一腦袋的漿糊……
再過幾日便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節，這在罹月，尤其是皇宮裡是個大節日，至少從皇帝姑父的父皇那一輩開始，就是這樣的。
以前皇帝姑父還在的時候，這些準備事宜都是姑姑在管的。
姑姑那時也是整日的面對著這些冊子與禮單，只是那時候的我，滿腦子都已經是湯圓粘粘甜甜的味道，根本沒有心思再看姑姑到底都是在忙些什麼。
可如今，這一切竟就這樣落到了我的頭上，而且還是這樣的事無巨細……
連湯圓幾種口味，什麼口味，殿中掛什麼樣的配飾，擺什麼植物都要我一一的決定……
我問寧蓉與妙洛的意見，她們說都好都好……
我問冥夜，他說璃兒喜歡就好……
這是都不幫我的意思了……
我……欲哭無淚……
還好，雖是這麼說，可冥夜見我整日的愁眉苦臉的，也有些不太忍心，所以他不忙的時候，也會幫我一起整理。
我索性將那些冊子與禮單，一股腦的全部搬到了御書房，冥夜忙著批奏摺的時候，我就在一邊自己整理。
有時候，我越整理越亂，不禁心裡抓狂，抬頭卻看見他正提著筆，目光卻落在我的身上。
有時候，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看的我真想將那些冊子統統扔過去……
有時候，那眼神卻是那樣的深情眷戀，看的我有些慌張的別開了目光。
冥夜忙完手頭上的事，就會跟我一起整理，我覺得他比我厲害。
他總是會把那些亂到我想抓狂的冊子、單子先整理分類，然後再一類一類的處理，速度果然會快了很多……
偶爾，我們兩個也會偷偷懶，把那些成堆的奏摺、冊子和禮單都放在一邊，一起坐在御花園的水中亭子里。
有時候，喝一盞茶，聊聊小時候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事。
有時候甚至什麼都不說，只是看著眼前的一池湖水，或者平如明鏡，或者波光搖曳……
很多時候，他都是靜靜的看著我，那眼中有一些我能看懂的東西，但是更多我是我讀不懂的。
我總覺得，冥夜他……有很多話，很多事是要告訴我的，可是卻始終沒有說給我聽……
離上元節的日子沒剩幾天了，這幾天冥夜都是陪我整理到很晚。
呃……說是幫我整理，其實都是他在弄，我只是在一邊看著……
我抬頭看向他，覺得他認真的樣子還是挺耐看的……
我看著他嘴角突然含了笑，喜形於色的樣子，覺得他一定是發覺了我在看著他，竟還裝作沒看到，真是……奸詐……
外面夜色已深，我托著腮，已經開始打瞌睡。
我不斷提醒自己，若是現在我睡著了，就太不夠意思，所以……我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著實的好，我竟會夢到那一晚冥夜在鳳寧宮醉酒後，摟著我睡著……
自己還在心裡默默的笑話了一下自己，竟會做這樣的夢……
清晨，就在這樣美好的感覺中醒來，好像也是不錯的……
可是……為何……這懷抱如此的真實？
難道……我還在做夢，並沒有醒來？
但是，這個溫暖的懷抱好像……好像不太像是夢啊……
雖然還沒有睜開眼，但是我很確定，我一定是很真實的在一個人的懷抱里……
而且這個熟悉的淡淡的梅花的香味……除了冥夜這個傢伙，還會有誰……
上一次是醉酒，那這一次又是什麼理由？
佔便宜占出經驗來了，是吧……想著我就很想一拳捶過去……
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我這次學聰明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尷尬，我決定還是不要睜開眼的好……
裝睡吧，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也許會比較好……
反正一會兒，他也要去早朝，等他走了我再回鳳寧宮，神不知鬼不覺……
等一下，我……為什麼要用神不知鬼不覺這個詞？
明明被佔便宜的人是我，為什麼我卻要一副佔了他便宜的樣子……
電光火石之間，我已經閉著眼睛想了無數種可能，但始終還是沒敢睜開眼睛……
「你閉著眼睛這樣快的轉眼珠子，不累嗎？我看著都累……」，冥夜的聲音突然從我頭頂上方的位置，調侃的響起。
聽到他的聲音，我猛地睜開眼睛，抬起頭瞪著他，「你還有理了？誰讓你……」。
「你昨晚睡著了，怎麼叫都叫不醒，可我這永寧殿里就這一張床，所以我……只能讓一半給你了……」，說的好像很是慷慨，我還得感謝他似的……
我覺得他隱藏的很深，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他這樣啊？
還是說……這人現在變的狡猾了……
我越想越生氣，尤其是在我發現，他即使在我跟說這些話的時候，依然沒有準備鬆開那摟著我手……
想著我就狠狠的一推，我本來是想要很有氣勢的一般推開他。
可不知道是我勁兒不夠大，還是他抱的太緊，我不但沒又推開他，反倒被自己的力量反彈到，更緊的貼在了他的身上。
他像是被我這沒有一點預兆的動作嚇到了，突然整個人一怔。
我覺得他好像有點不對勁，但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就是覺得我頭頂上，他的呼吸稍稍的有些紊亂，好像在努力控制著什麼……
「時辰還早，你再睡會兒吧」，沒過一會兒，他像是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輕輕的鬆開了我，自己起身下了床，轉身又將被子幫我掖好，然後出了寢殿……
我想著等冥夜走了，我就起來，估計寧蓉這會兒應該也在外面，叫上她還是速回鳳寧宮的好……
可誰知，還沒等冥夜離開我就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大概是這幾日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