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懷疑生根

  河靈散去靈體化成一道道水流投射在失心河上，復又凝聚成河靈的模樣，河中旋起漩渦托著他坐在空中，看起來好不可一世。


  他舒展著裝了半天的鄰家少年的神色，又恢復成了那貓一樣優雅高傲的身姿，得天獨厚的精緻容顏光彩奪目，就連那河邊的一溜排柳樹都為他俯首折腰。


  長長的尖指甲居高臨下地欽點了一下那隻好奇地偷窺了半天的小狼，指尖閃爍著令人窒息的黑光，濃郁得化不開的恐懼攝住了瑟瑟發抖的狼崽。


  小狼踱步走到河邊，又是愛慕又是懼怕地仰望著空中美到令天地失色的身影。


  它還小，不知雌雄男女之分，懵懵懂懂地喜歡上性別相同的美少年，這不怪它，要怪就怪河靈長得男女通殺。


  河靈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突然開口問地上的小狼：「我好看嗎？」


  小狼連連點頭，藏不住心事的大眼睛里滿是對他的濡慕：「好看極了，美得像天上的星星。」


  河靈擺弄著他最喜歡的指甲，被銀劍損傷的痕迹已經復原了，但他對銀劍的忌憚還揮之不去。


  「如果我要你的心呢？」他漫不經心地開口。


  「給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河靈沉默了，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隨便找只妖獸都臣服於他的美，甘願把心給他，偏偏那個陌果卻不吃這一套呢？


  這個問題並不複雜，但從來不曾與人類有剮心搜魂以外的任何溝通的河靈永遠不會懂。


  很多事情有著多面性和不確定性，每個人的思想無法複製，每個人的記憶無法照搬。他的屢次意外，只不過是恰好遇上並選擇了一個與大眾稍有不同性格的陌果。


  她沒有多麼特別，可正好克住了他，歸根結底是他自己缺乏交流的問題。就像他以後會知道，七竅玲瓏心，也並不是他唯一的選擇……


  只是現在的河靈，仍在煞費苦心地吊死在七竅玲瓏心這一棵樹上。


  「你給我去看著那個女人，每隔2個時辰向我報告。」河靈看著小狼迷茫的眼神，又補充道，「就是剛才那個跟我說話的女人。」


  他絕對不會讓那顆難到手的七竅玲瓏心跑了，那個女人，必須處在他的監視之下，休想逃脫！


  「好的，河靈大人。」小狼憨憨地答應下來。


  河靈屈指一彈，一個障眼法就籠罩在了小狼身上，讓它完完全全地隱身在空氣之中，這下那個女人就看不見這隻笨狼了。


  小狼靈敏的鼻子湊到地上，嗅了嗅陌果留下的淡淡的體香，一路跟了過去。


  走了一會兒，小狼突然感覺不對勁了，為什麼它的餘光里一直沒有出現它的爪子。


  小狼伸出一對前爪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再晃了晃，可是它依然什麼也沒看見。


  它驚恐地蹦了起來，急得團團轉：「救命啊！我看不見自己的身體了！我瞎了！」


  半晌，小狼鼓起勇氣垂頭看了看自己身下，一片虛無，竟然直直地看到了後面倒著的樹林！

  它嚇得白眼一翻，就乾脆地昏了過去。


  陌果捧著狐妖心經修鍊了一個多時辰，妖力緩緩地增長，銀劍也跟著沐浴了不少靈氣，銀光一閃即逝。


  陌果收了功，感覺此時通體舒泰，神智更是說不出的清明。


  今天她心血來潮當了個姐姐。


  平時她一向保持著對陌生人的警惕之心，決計不會如此主動向人示好。這個叫狄長尋的美少年，是如何輕易地引起了她的興趣呢？


  不知道為什麼，潛意識裡陌果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這種感覺讓她莫名地生出寒意，她想弄清她的感覺從何而來。


  陌果回想著和他見面的場景，面露疑惑之色。


  她看見他在河裡洗澡，可是他真的是在洗澡嗎？為什麼衣服都不脫？


  而且她一看到他，河裡就恰到好處地蹦出來個大鱷魚，不說這麼大的鱷魚在河裡是有多麼的罕見，就說既然鱷魚要吃掉他，為什麼是蹦出來而不是直接從腿咬起呢？


  恰到好處的危機，巧得就像是為他撲到她懷裡量身定做的一般，緊接著她的心口就是一震……


  在銀劍的推動下，陌果接著這一絲苗頭懷疑起了可以說正常，又可以說相當不正常的蛛絲馬跡，打破了河靈暗地裡施加的迷幻神智的幻術。


  女人這方面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是很強的，再正常的事情，只要她心有懷疑，就可以想成另外一個完全相反的事件，何況河靈是刻意做的，本就有些不合情理。


  陌果越想越凝重，最後得出一個結果：他是在有預謀地接近她，很可能是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東西!

  而這正是銀劍想要提醒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