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話嘮書魂
陌果想到了什麼，緊緊地捧著妖法大全，追問道：「我明白了。當初拓流焰知道我要學龜息術，就是你告訴他的，對不對？」
「嘻嘻，對啊。看來你還蠻聰明的啦。」書魂自得其樂地轉了一圈，突然虛影後撤，「喂喂，你幹什麼？不要戳我，我可是不會被你戳散的哦！」
躲開陌果怒氣一指，書魂也有些心虛，於是理直氣壯地挺起腰：「真是的，再這麼凶，這些法術你就自己去學吧。那時我幫你告訴拓流焰，也是為你好嘛，就知道靠你自己是學不會的！」
「你個賣家賊，真是氣死我了。」
面對伶牙俐齒的樂天派書魂，陌果無言以對。
就在陌果鬱悶糾結，無處宣洩之時，書魂又翻著白眼做了個鬼臉，朝她吐舌頭，「嚕嚕嚕……」
陌果氣得七竅生煙，迅疾地一下戳散了書魂。抽回手指，書魂卻又渾不在意地凝聚回來，繼續絮絮叨叨地跟陌果講起它誕生的歷史。
書魂心智年齡不高，保持著好奇熱情的天性，卻又秉承了能量體生存本能的狡猾。它語速很快，講到激奮處，虛影能量噴散，疑似口水飛濺。
陌果毫不懷疑，現在是只有她一個人聽書魂的故事，如果再多來一百個，它也不會嫌多。排著隊也要挨個講一遍，恨不得告訴全世界，它的主人是偉大的拓流焰。
「……大致就是這樣了，就是無所不能的主人創造了我。天書因他而有靈，我是他領悟的法則的一部分化身。還記得他為你創造的法式嗎？對於我來說也是通用的。有了這些法式，我就可以釋放一些小法術，比如說。」書魂賣了個關子，見陌果沒有立刻好奇地追問，它有點失望，湊到陌果面前打了個響指，「比如說，攝魂術！」
沒想到，陌果毫不意外地看著它，沒有中它的小法術，還是點點頭輕聲道：「嗯，你繼續。」
書魂是個話嘮，但是陌果聽它說話，卻沒有覺得是在浪費時間。它可是拓流焰創造的能量體，是最貼近拓流焰的產物。它的風趣幽默，古靈精怪，讓她恍惚回到和拓流焰鬥嘴的日子，十分懷念。
「對了，天書，你可以聯繫到拓流焰嗎？可以讓他跟我說話嗎？」想到這裡，陌果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
書魂眼睛骨碌一轉，支支吾吾：「嗯，這個，這個……不可以哦。只有我和主人距離較近的時候，我才可以主動跟他交流。現在太遠了，你想跟主人說話，全靠緣分。他什麼時候主動聯繫我，我就通知你好啦！」
「你在說謊！你怎麼會不能聯繫他？」
事關拓流焰，陌果的理智就不淡定了，一言不合就「啪」地一聲關上妖法大全，打開以後書魂剛跳出來想要說些什麼，陌果又狠狠地關上。
如此往複三次后，第四次書魂一出現，就比劃好停止的手勢，可憐巴巴地耷拉著腦袋：「停，停，我告訴你還不成嘛？其實就是我能量不夠，如果非要我主動聯繫他的話，我的能量很快就會耗盡。你只有一次，哦不兩次機會，耗盡能量，我就會消失。」
陌果想到了還處於沉睡狀態中的冰白，那根冰刺被她扔到了儲物戒最偏僻的角落，和死物分開擺放，差點遺漏了它，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才能蘇醒。
既然已經得知聯繫拓流焰的方法，陌果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也不急於用掉珍貴的兩次機會，或許拓流焰很快就會主動聯繫她，只要讓他多多聯繫就好。
陌果暫時跳過了赤旋術，仔細地研讀著中位法術目錄，選中了飛流斬。
一方面，她道妖兼修，兩者都不能落下。妖力施展的法術在面對道修時，不失為強大的殺手鐧；另一方面，她暫時沒有水系功法。雖然妖力和真氣的運作方式大不相同，但她還是試圖從水系妖法中獲取修道的靈感。
背下整頁內容，陌果收起妖法大全，名為天書的書魂果然應聲而收。
陌果鬆了口氣，看來書魂只能在她打開妖法大全的時候，才能偷窺她並交流。即使她希望通過書魂貼近拓流焰，一個話嘮無時無刻地在她耳邊啰嗦，她也無法忍受。
跨出茅草屋的一步，竟然觸動了道修布下的禁制。陌果警惕地收回腳，道修委實有不凡之處，這個禁制無聲無息，幸好似乎並沒有惡意。
但見一名高挑女子出現在屋外，陌果以化形中期的修為打探，發現這名女子處在築基中期，與她修為不相上下。
三千青絲高高束起，只留鬢角一抹碎發，美人尖在光潔的額頭上尤為突出。目光幹練清冷，年已三十有餘，眼角如鳳尾上挑，可見動人風韻猶存。漫漫修真歲月下，一切自然衰老變得緩慢。菱音輕瞥一眼，竟讓陌果感到一絲無形的壓制，陌果皺眉不解。
「陌果，青雲峰名下外門弟子，收好你的身份令牌。」菱音拋來兩枚玉簡和一枚令牌，不咸不淡地囑咐了幾句，「把玉簡放在額頭，你是凡人，只有一次機會可以這樣查看玉簡，看仔細點。」
陌果不動聲色地把心念和妖力都隱藏起來，接過玉簡按在了額頭上，快速瀏覽了一遍其中信息。
自從她成為妖修，記憶力大大加強，為造假象，她足足看了五分鐘。實際上如此龐大的信息量，只在半分鐘之內就一目十行地掃完，牢記在心。
兩枚玉簡，一枚是蜀山地位概述，一枚是地域概述。
蜀山是第一道門，現任掌門劍玄真人。除掌門任居劍玄峰，還分七主劍峰，二十一小劍峰。主劍峰的峰主分別為七位長老，內門弟子和內門執事任居。小劍峰的峰主則由關門弟子和內門弟子擔任。
景空是小劍峰——青雲峰的峰主，眼前的高挑女子菱音是外門執事，聽從小劍峰峰主，負責派發每月修鍊資源，記錄並管理弟子完成任務。
蜀山有幾大重要地域。其中位臨飛鴻劍瀑，供弟子領悟劍意專用的琉光道，被重點描述；還有懲罰弟子的寒冰玄洞，也詳細提及。看了琉光道和寒冰玄洞的標示，陌果已經想象出粗略的場景畫面。
唯有最後一個神秘的地域，被寥寥數字一筆帶過——後山禁地，禁止除掌門外任何人進入。陌果心中升起了無限的好奇，她最樂於探究未知的事物。
最讓陌果注意的，還是弟子晉陞規則中的一條：
蜀山有博愛之德。除卻五靈根的雜廢天賦，資質在四靈根及以上，且骨齡在十五歲以下的弟子，皆可先行成為內門弟子。修鍊一月後由峰主檢查修為，如果修為不夠練氣三層，則降級為外門弟子。
這條規則，不可謂不博愛，不可謂不包容。可惜的是，她在景空的私權決定下，連是否能夠參與這一條規則的權力都沒有，就直接變成了外門弟子。呵呵，真是好得很。陌果冷笑著放下了手中的玉簡。
「看完了，都記住了？」菱音有些驚訝，加入第一道門蜀山很多年了，至今每每想起，仍然讓她倍感自豪。
然而矮小的陌果，一個嬌弱的凡人，卻不卑不亢，用近乎平淡的眼神看著她，點了一下頭。既不誠惶誠恐地套近乎，也沒有敬畏她這個頂頭上司，外門執事。
可是這又如何，她會一絲不苟地按照景空的吩咐去做。
菱音淡淡地道：「看完了的話，就跟我到寒冰玄洞。你也知道，作為蜀山弟子，每月是要完成任務的。」
陌果沒想到，還有更讓她意外的事情在等著她。
寒冰玄洞？
就是那個剛剛她看到的，介紹中說懲罰弟子絕佳之地，非築基中期以上修為，無法在洞中呆滿三個時辰，就會凍成冰雕的大冰窟？
開玩笑，景空知道她是化形中期的狐妖，但她有把握，他絕不會告訴菱音。那麼在她身為凡人的情況下，菱音這是要看著她生生地赴死？
陌果終於忍不住，驚訝出聲反問了一句，卻被菱音聽成了害怕。
她也有泰山崩塌的時候，這才像個凡人。
菱音打消了心中的疑惑，繼續複述著景空的安排：「沒錯。你的任務，就是打掃寒冰玄洞。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打掃，每天下午必須做滿一個時辰，讓寒冰玄洞保持無暇。」
「寒冰玄洞，怎麼會有東西需要打掃？」
陌果抱著菱音遞來的拂塵，沉聲問道。她嚴重懷疑菱音在故意整她，亦或是景空。
「到了之後，你就知道了。」
跟著菱音七拐八彎，來到青雲崖腳下的寒冰玄洞。冰牙環繞盤翹，凝霜樹垂下的枝葉猶如冰封的寶石一般，晶瑩剔透。洞口寒氣四溢，外放三尺，無法看清周圍情形。
「我怎麼沒看見有什麼要打掃的？你什麼意思？」陌果有些不善地看向菱音，她也不是泥捏的軟柿子。
大不了暴露妖修本質，通過書魂喚拓流焰求救。管它什麼第一道門，她相信拓流焰才是最強的，天下第一，分分鐘可以碾平蜀山。
話音剛落，彷彿在唱和陌果，凝霜樹上的冰葉「咔嚓」一聲脆響，就轟然落地。冰封的葉尖扎進寒冰玄洞前的圓月冰盤，瞬間就四散裂開細細的口子。
「這……」
菱音也不惱，這才解釋道：「看到了吧，你要清掃的一部分，就是這些冰葉子。寒冰玄洞可以自我修復，但是如果不拔除冰葉子，裂縫就會越來越深，最後完全裂開。等到進入玄洞，你還要清掃更多。」
陌果忍著怒氣地點了點頭，菱音又象徵性地推了一把，徑自離去，顯然無心逗留。她深知陌果若真的踏進寒冰玄洞，下一秒就會凍成碎渣。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凡人送死，她還做不到。
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陌果自生自滅吧。逃哪去，也別運氣不好地撞見景空，再抓來讓她打掃寒冰玄洞。
「對了，兩個月前冰葉子積累過多，無人拔除，寒冰玄洞險些崩塌，失職弟子被剔出蜀山。一個月前，打掃的弟子在洞前嗜睡，待人發現已成冰雕，回天無力。」菱音的餘聲回蕩，或許是她好心又犯了，多提示了兩句。
獨留陌果拄著拂塵，冰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