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觀星，候敵
攤裙坐下，陌果嘆了口氣，捧起妖法大全自言自語：「拓流焰啊拓流焰，你什麼時候才會主動聯繫我？我等不到了。我有預感，景空不出則已，一出現，必然會找我天大的麻煩……」
陌果靜靜地閉上眼，小歇片刻，陡然一驚。不知是否過於憂慮，造成了錯覺。星序印記中，不遠不近的紫光似乎偏移了一個方位，拉近了一些。
難道景空真的要回來了嗎？
再凝神投入心念好一會兒，紫光沒有出現異樣的動靜。但陌果知道，沒有景空的安逸日子總會過去。時間不多了，她還須儘力提高修為，給自己更多安全的保障。
「來吧，第一個禁制道術，所羅門禁……」陌果取出儲物戒中的幾本道術書籍，開始研讀。
道之修鍊，博大精深。
禁制道術有許多分類，門禁是其中一種；門禁又主分三類。所羅門禁，正如其名，是不允許進入的地獄之門，具攻擊性。觸動此禁制者，會被門禁反擊。這是最實用的禁制之一。
除此以外，還有曼陀羅禁——幻術門禁，和十指獄禁——觸動門禁。
看完目錄，系統地了解了一下門禁，陌果果斷選擇先學所羅門禁。專門用來對付愛擅闖閨閣的菱音，勢必要給她一個下馬威。若有空餘時間，再學十指獄禁。
第一次學習道術，星序印記內的真氣還運轉得不大熟練。與妖修大同小異，道修釋放道術，是先在丹田內凝聚真氣，再傳遍全身經脈，進而激發外放。
但由於陌果沒有經脈，只有將星序印記當作丹田，省去一個步驟，直接推導真氣至體外。她的案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面對系統化的道術釋放方式，只覺原理混亂不能理清。
花費了好半個時辰，才邁出了第一關。經過自己的調整和星序的優化，可以將外放的真氣用於釋放道術。
清楚基本原理，並在此基礎上稍作改進后，陌果發現，其實有了星序印記，她釋放道術的方式更比普通道修簡單一分。
門禁需要將一定量的真氣均勻分佈，達成穩定和牢固雙重奠基，這才能使得門禁的維持時間更長。真氣運用熟練者，可簡化步驟，揮手間布下數百道禁制。
所羅門禁固然是攻擊性最強的門禁，但它的難度也較高。自帶攻擊道術由施禁者自由組合，在無屬性真氣之中穿插對應屬性真氣。在保證道術可以成功釋放的同時，還要讓整個真氣的分佈處於穩定。
但這一切，對陌果都不成大的問題。身懷星序印記，就好似在修道之路上肩插雙翅，自在翱翔。省去經脈步驟，陌果只要利用心念控制外放真氣的排列，就輕鬆釋放道術。
明白了這一點后，陌果內心的愉悅不可言喻，當下趁熱打鐵，翻看起另外兩本道術書籍。
在蜀山抑鬱了那麼多天，終於要一戰成名，揚眉吐氣——這一切的前提，是沒有景空存在。
「陌果，這才數日不見，你都練氣七層了呀。」展桐貓進了陌果的茅草屋，他已經是老常客了，「總是這麼拚命修鍊，你看你都憔悴了，這對提高修為也是不益的。不如今天晚上，就休息娛樂一下，跟我一起去看星星吧。」
大老遠，展桐就看見陌果眉眼間，那抹化不開的憂鬱。折皺的眉頭，苦悶的神情不該出現在她的臉上。
「你也不賴，練氣八層。很快就可以築基了。」
陌果說完之後，心裡卻是一動，對展桐的建議有些中意。每當她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之時，展桐就會適時地充當開心果，衝散她的苦悶。
只不過，青雲道閣，琉光道，寒冰玄洞都已經逛了個遍。還有哪裡能夠在蜀山的夜晚，看到天空最美的星星呢？
「好啊，去哪？」陌果也喜歡看星星。因為她深知這些星星的來歷，是遠在星河的天外之天。
說不定，就會有遙遠的地球……
「我帶你去，到了你就知道。」
展桐不避嫌地拉起了陌果纖嫩的手腕，跨出茅草屋。
「等一下。」
陌果邁出幾步后頓住了，回首五指一張，一道穿插著飛流斬的所羅門禁飛出。透明的無屬性真氣和水藍色真氣相互交融，猶如一塊晶片放大，完美地貼合在茅草屋門前，化為無形。
展桐拍了一下陌果，催促道：「走啦。」
「好了，這就走。」陌果對著展桐綻開唯美的笑顏，兩人在嚴陣以待的蜀山之中，留下了一串不和諧的歡樂笑聲。
快要到達目的地時，展桐的腳步明顯放慢。臨近黃昏，有螢火蟲嗡嗡飛過，伴隨著隱約的步伐和人聲。展桐拉著陌果左貓樹底，右閃叢中，端得是做賊一般。
「什麼地方，搞得這麼神秘幹什麼呀。青雲峰哪裡是我們不能去的……」
陌果好奇地詢問，展桐立刻示意她噤聲，指著不遠處峰頭上，那一座耀目顯眼的紫金洞府，小聲地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看星星的地方。」
「什麼？這不是景空的洞府！」陌果悚然升疑，終於明白了展桐如此小心翼翼的原因。這等地方，萬萬不能被菱音執事撞見。
「據我所知，他的洞府遠在外門，就設置了層層禁制。絕不是你我能夠破開的。」
展桐張望了一會兒，確定沒有菱音的行蹤，一邊快速地帶陌果跑向峰頭，一邊笑著解釋道：「不用進大師兄的洞府。只是繞到洞府的後面。你一定沒去過吧。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大師兄和星星有緣。他的洞府後方，正對著一顆非常美輪美奐的星星。只有夜晚才能看見。」
說話間，展桐七繞八拐，很快來到了紫金洞府的後方。看展桐輕車熟路的樣子，似乎不止一次來這裡看星星了。也是，他對景空的敬仰，將其標榜，眾人有目共睹。
然而陌果卻對景空忌諱莫深，不怎麼願意接近他的洞府。
輝煌紫金在黃昏的籠罩下，顯得愈發奪目。稜角如同堅冰，冷酷而華美。經過周圍大大小小林立的附屬小洞府，陌果想到了一個更膈應的問題。「等等，展桐。有沒有在附近看到過溪竹？」陌果扯住了展桐，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展桐茫然搖頭：「溪竹，誰啊？沒有啊。這裡是大師兄的洞府，除了他哪裡會有其他人存在。」
陌果感覺心裡放下了一塊懸石，眉頭卻皺得更緊了。最簡單的情況，就是景空看上了溪竹。可事實看來並不是如此，那麼溪竹的存在就變得複雜。
「到了，就是這裡。現在靜等黃昏過去，夜晚降臨。那時的星星會很美。」
翻過紫金洞府矗立的峰頭，是一片紅雲彩霞照耀的田地。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但許久沒有看過日落的陌果，仍覺得驚艷，因為蜀山島嶼的方位是在高空。置身於紅雲之中，伸手彷彿就可觸及溫柔的雲層間光。
青雲峰的背面，正好處於整個島嶼的邊緣。這確實是個看星星的好地方。
一手搭在額頭，手心朝陽，陌果眯起了杏眸，透過指縫看這美好的黃昏：「展桐，你以前來過這裡很多次吧？為什麼這麼熟門熟路？」
「啊？不是。大師兄的洞府可不允許別人接近。這裡只是我偶然一次發現的。」展桐擺著手，笑嘻嘻地道，「和別的地方都不同，我敢保證，只有我發現了這塊霞幕坡。以後就作為我們的秘密基地。」
「好啊。」眼中倒映著廣袤的天際，陌果內心卻拘束在星序印記之中，心念無法拔出。
看著紫光迅速移動，一點一點地放大，彷彿緩期死刑進入了倒計時。
果然，之前看到紫光的偏移，並非是偶然的錯覺。這是她逃不過的，景空的到來，她從來只有被動接受。
陌果眼皮一跳，心情沉鬱不堪。
儘管如此，陌果還是不忍掃了展桐的興，打起精神來，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本身她也想認真看看夜晚的星星，是如何一番光景。希望在景空回到蜀山之前，渡過最後一個愉快的夜晚。
只是陌果的估計，還是過於樂觀。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僅僅一個和平夜晚的願望，都無法實現。
景空為了儘快趕回蜀山，連平時御用的飛劍都不再使用，轉而直接顯露霸氣華美的紫劍辰錄。黑髮飛揚，嘴角抿成一條冷凝的直線，讓他如此神情冷厲，快馬加鞭之事，無非是關於陌果。
在飛往劍玄峰的路上，景空預想過最壞的結果，是掌門師尊已經出關。
但他千算萬算，卻漏掉了一個因他而停的重要測試，可謂是壞了他整個布局。本來就沒想過要多麼精密地瞞過掌門，這個布局的漏洞，一下子就被攻破。
當執事陵衛通報他，立刻前往長老殿見掌門時，景空的心頓時就沉了下去。隱隱有種預感，星序一事要瞞不過去了。今晚就將揭曉一切。
長老殿內，劍玄真人安詳閉目，吐氣開聲：「景空，沒受傷就好。我等你很久了。」
「勞煩師尊大駕，弟子慚愧。」景空行了一禮，面無表情地等待著接下來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