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若即若離的糾纏
景空作為掌門劍玄真人的關門弟子，以及蜀山的大師兄，擁有超然地位。其中有一條不為人知的特權，便是除卻修習掌門代代相傳的核心功法，還可借鑒七位長老的獨門密法。
如今，景空和陌果不同尋常的關係公開，已經在弟子的口口相傳下廣為人知。上次一同從劍玄峰下山，和陌果高調伴行的他，這次又孤身一人出現在穿虹峰上。
長老殿就設立於穿虹峰，劍玄真人和穿虹峰長老乾元，最是來往密切。平時景空也經常光顧穿虹峰，與眾位內門弟子一起修劍。
現在，景空的到來卻變得分外新奇，引起軒然大波。路過弟子紛紛行禮，恭敬問候大師兄的同時，也在暗地裡好奇他關於陌果的私事。
這次昆漪非早有預備，自然沒有錯過景空。
「你打聽的消息是否靠譜？大師兄帶陌果去見掌門，並沒有談到那件事？」
昆漪非美目流轉間，顧盼生輝。無愧於大小姐的名號，那樣一雙獨屬於仙家青青少女的靈動大眼，惹得面前暗慕已久的內門弟子不敢直視。而昆漪非，低聲附耳問著關於景空的話，就連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緊盯著景空的背影。
「大小姐，千真萬確。」
這名內門弟子重重地點了下頭，但見眼前花一樣綻放的火紅少女，已經長開的嬌俏臉蛋上露出明亮的笑靨。如同精靈一般飛也似地追向了大步流星的孤傲身影。
昆漪非亦步亦趨地跟著景空，拉住了他的衣袖，銀鈴般的嗓音嬌軟動聽：「大師兄。好久不見，想我嗎？上次是我不對，我……」
「無礙。漪非師妹，嚴於律己，下次可別再犯錯就好。」景空打斷了昆漪非，頎長手指收回，寬大的袖子如魚入水般，從昆漪非的指縫間滑走。
昆漪非的臉色僵了僵。
今天，她真的是下了很大的勇氣，繼續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一如既往地糾纏景空。可不能因為他的冷淡，就前功盡棄。她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大師兄，我不會再犯錯了，你開心就好。」昆漪非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知道你一定會參加道門大比的。這幾天我一直在努力修鍊，為蜀山爭光而精心準備。大師兄，就讓掌門同意參選弟子里，加我一個好不好？」
景空劍眉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麼，回頭瞥了眼昆漪非，腳步不停，只淡淡地道：「築基中期，不上不下。我會與掌門提及此事，能否參選，還看掌門的意見。」
「太好了，大師兄，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能夠說動景空這座冰山，昆漪非是真高興，自我感覺離打開景空的心門，又近了一步。
藉此緣由，一臉天真爛漫地想要撲到景空懷裡，那個心心念念，少女情懷的念頭。卻仍是被景空腳步一錯，不著痕迹地躲過了。
更讓昆漪非心裡一涼的是，景空從未針對她的行為，多加言語。這次卻是直白地點明了：「漪非師妹，你也長大了，該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你與我同門情深，但非比翼鴛鴦。不與你過度接觸，也是為你的清譽著想。」
話說到這個份上，昆漪非只覺臉上燥紅。一時之間很是難堪地呆在原地，看著景空走遠，也沒有再追的想法了。
勉強壓下不知所措的情緒，她還是那個單純喜歡著，追隨著景空的少女。旁人不聞景空細語，看見的是昆漪非與景空交談甚歡，也只有她最為痴戀景空，隻身一人得以接近他。
「大小姐，事情辦成了？」
察言觀色，心知肚明。為解昆漪非尷尬，內門弟子紛紛湊了上來，恭聲慰問。
「那是自然。大師兄對我最好了。你們就等著我道門大比的時候，嶄露頭角，為蜀山出頭，得景空冰心吧。」說到這個，昆漪非臉上霧霾散盡，又笑靨明媚。
劍玄真人沒有要事的時候，長老殿常由乾元坐鎮。
「乾元長老，此次前來，確有一事。」
景空踏入長老殿，開門見山地道。
「景空不必客氣，快快請坐。聽說你從妖之森前線歸來，可有受傷？」
「多謝長老關心，無恙。」景空斟酌了片刻，沉聲開口，「長老，我乃掌門之關門弟子，可以參賞各位長老的功法，卻一直沒有使用這個機會，是我修為淺薄，沒有餘力。而今，我想借鑒一下長老你的獨門密法，不知可否？」
乾元拍了下扶柄，開懷大笑：「當然可以，正愁如何饋贈你這掌門唯一的關門弟子。景空，你是蜀山的希望，我等皆指望你振興蜀山，降下仙跡。在此，獨門密法就交付於你，助你早日修鍊得道。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心愿，希望你能應下。」
「什麼心愿？長老請說，景空在所不辭。」
乾元沉默片刻，觀景空身形孤傲挺拔，冰心劍意凝實堅聚，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般，堅不可摧。
他嘆了口氣，慎重地道：「還望你日後待我穿虹峰弟子，多加照顧才好。昆漪非，昆湘墨他們，都是蜀山年輕一輩的新星。我等著他們出類拔萃。」
說著，乾元袖袍一翻，攤開的掌心之中浮現一枚玉簡，微微托起。景空伸出的手似乎有些猶豫，在半空中停留些許，但還是伸直了想要接過玉簡。
見景空徹底點頭答應下來，乾元才神情一松，舒顏而笑，珍而重之地將玉簡放在了景空手裡。
嘴上說的輕巧，這枚玉簡可謂出賣了他的獨門密法，實則十分在意，這也是情理之中。所以當景空收下了乾元的玉簡，就代表答應乾元的事，一定要做到。往後，又多了一個人情的鉗制。
沒有人知道，景空要來的這枚玉簡，不是為他自己，卻是為陌果爭取而來。乾元修習的功法，正適合單系水靈根。
本只想不費力氣地助陌果在修鍊上有所增進，卻為了她，答應下這麼一個令他頭疼的條件，他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該一路尊師到底，拋卻內心不願嗎？
銀光和紫光再遇之時，似乎已經離不開彼此了。儘管冰心石堅，遙不可及，但星序和辰錄之間的感應，卻從未斷過。在仙劍不可違的吸力之下，兩個沒有交錯的生命軌跡開始重合，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紫光的接近，讓時刻關注星序印記的陌果，心裡一陣悸動，觸醒了深層的修鍊狀態。看著茅草屋外，如同海浪倒卷一般來勢洶洶的孤傲身影，陌果嘴邊的笑意就不自覺地沉了下去。
往日這個點，都是展桐和她形影不離。現在，卻變成了景空這個不速之客找上門來。景空到底有何事，展桐又身在何方呢……
眼看景空揮手間破除了，她好不容易設下的一層又一層所羅門禁，陌果撩起二番裁剪成羅裙樣式的道服，纖纖白腿上，一道極不相襯的鮮紅疤痕觸目驚心。
「怎麼，你是想看看我的傷有多重嗎？這下好了，如你所願。」
景空快速地挪開了眼去，熟視無睹。
「拙劣的狐妖把戲，區區小幻術，也想障我的眼。不談幻術，就是你受了點輕傷，以你妖軀的恢復力，亦或是吞服一枚甘霖回春丹，也早已復原了。雕蟲小技，今後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
陌果特認真地點了點頭：「哦，你看出來了，還以為你瞎呢。不好意思啊，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你……死狐妖。這枚玉簡，你要是不要了？」
景空氣得噎了一下，竟然出乎意料地沒有找陌果麻煩。他的臉色冷沉不少，被陌果反將一軍，還要拿出有心求取的獨門密法供陌果修鍊，簡直像在戲耍他一般。
「要，當然要。」聽到有助於修鍊的好東西，陌果自然是忙不迭地點頭。
想到師尊，景空才能少許平靜地丟給陌果那枚乾元的玉簡。一切，都是遵從師尊的命令，沒有什麼違背本心的。
這枚玉簡中的內容，他已經粗略掃過，果真是適合水靈根修鍊的水曜劍訣。
長老的獨門密法，不可謂不是最上乘的劍系功法之一。大千功法，無奇不有。此水曜劍訣，集修道與修劍於一身，招數之詭辯無人能及，奧妙無窮。
陌果也不道謝一聲，就迫不及待地全身心沉浸玉簡，連景空的紫光離去也沒有察覺。而景空也無心與陌果多說，一板一眼地執行好師尊交予的使命，就是他願意對陌果作出的最大讓步。
水曜劍訣，非上乘靈劍配合，不可全力施為。而她完美地符合了這一條件，星序仙劍在手，何種劍訣不可修習。
修鍊此劍訣初入門檻，可在心心相惜的劍體末端，植入一顆由水真氣凝聚而成的水曜球，只要外界靈氣不斷，便可源源不斷地自行吸收靈氣化為己用。
此後，單憑神識操控水曜球核心，就能靈活無比地驅動劍體，憑空釋放各種水系劍術。
更為奇妙的是，擁有一顆水曜球后，劍體與本體可一同修鍊，共進修為。讓上乘靈劍的品階在溫養之下漸漸突破，也未嘗不可。水曜球就相當於另一個劍體之內的丹田，可以讓修為以兩倍的速度增進。
看完玉簡，陌果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學會水曜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