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林月的夢想
每天叫醒你的不是鬧鐘，而是夢想。
林月和何俊生都很喜歡這句雞湯。撐起他們無限精力的每天，正是夢想。林月和他很害怕一眼望到盡頭，今天重複昨天的日子。
她依舊六點起床，做二十分鐘瑜伽。把軟歐麵包，洗凈的葡萄和冰牛奶放在桌上。她自己快速吞下兩個香蕉瑪芬后，七點準時出門。
因今天出門時間提早，她的妝還未完成。這些掃尾步驟，林月留在開車途中等待紅綠燈的時間。出門左轉第二個路口，時間最長，適合塗睫毛膏。第三個路口稍短，給鼻樑打上高光，塗完唇膏就差不多了。林月對路況和化妝的銜接，天衣無縫。
看完工廠的生產情況后，林月和李冬夏來到裝修公司。
她很開心，自己設想的樣子，在圖紙上完美復現出來。光合農場要有自然農場中的所有元素。牆角的橡木酒桶堆在在稻草中，木箱子和竹籃里盛放大塊切割開的五彩香皂和浴球；黑色雕花的復古鑄鐵架子上，一排排擺放香味蠟燭和藤條擴香瓶；牆上是大片大片的真花真草，蕨類植物栽在陶罐瓶里倒掛起來，如頂著帽子的水母；屋頂飄著棉花糖似的雲朵，燈光從絲縷間隙中透下。
林月期望的有機，自然，後現代，想像力等詞語都揉合在一起。她迫不及待看到裝修好的樣子了。只是。。。在設計師介紹細節的時候，林月發現一個問題。
「這雲朵是用棉花來做？我擔心實際效果會樸素了些，甚至有些低檔的感覺。」林月擔心的望了下李冬夏。
他贊同的點點頭。
「林總，我們還有種新型纖維材料，來，您二位隨我到這邊看看。」設計師帶他們去材料展廳。
「這種材質，很適合做雲朵，比棉花更有光亮感，而且方便清潔，直接用水沖就好了」
「嗯，這個不錯。雲朵本來就不用具象表達，我們做的是假的天空，是我們想像的天空，不如用更大膽誇張，更形象化的手法裝飾。」林月很滿意這種材料。
「不過，做這麼大面積的房頂，得多花三十萬。這種材料新出來，用的人少，供應商給到的價格很高，林總，我給您估的這數字還是我們的成本價格。」設計師有些為難的解釋。
「那確實貴了些。。。」林月有些矛盾。
「要不，就先按新材料的方案走吧。」李冬夏看出林月的猶豫，但他更同意林月對抽象和具象表達的看法。「我也覺得這種更有質感。」
「完美主義者別給自己留遺憾」李冬夏笑著看看她，接著說，「最後出總預算時，一起談價格。」
林月的糾結瞬間被打開。接下來的細節敲定都很順利，他們在審美上還是很默契的。
中午，兩人就在裝修公司的食堂解決午飯。
林月家常口味偏素。選了三個菜，木耳胡蘿蔔，山椒小白菜，和唯一沾點葷腥的番茄炒蛋。李冬夏看著她的餐盤直搖頭。
「月，你得多吃點肉，瘦得快成白骨精了。」他把盤裡的滷雞腿夾過去，「必須吃了啊，光合農場還指望你勞神費力，你得對我們新品牌負責任，林總！」
「冬夏，我不喜歡吃雞腿。」林月皺起眉頭
「我知道你不愛吃雞皮，肉是可以的，別找借口了。」李冬夏用筷子劃開雞腿，把大塊的雞腿肉挑出來，放在林月餐盤裡。
少了肥膩外皮的包裹，林月覺得眼前這雞腿也沒有那麼面目可憎了。
何俊生的午餐地點一向也是食堂。忙的時候，便叫外賣到辦公室。
這天飯後，他在辦公室狠狠教訓了產品總監馬東。他向他強調，
「我只看結果。你不要向我解釋這個那個，由什麼原因造成的，我不關心。怎麼去解決問題，是你這個產品總監考慮的。用戶留存沒有起色，獲客成本居高不下，我們必須解決這個不平衡的狀況。後天開會，準備好竟品數據和我們的數據，以及你的規劃。愛美物只要人才，不要庸才！」
「好的，老大，我會做好總結規劃的。」
馬東唯唯諾諾走出何俊生辦公室，他最近特別怕見他，一見就被罵，越罵越怕。他懷疑自己的能力，不能勝任產品總監，又覺得自己努力轉換思維是可以讓老闆滿意的。他，工作得並不開心。
何俊生也不開心，或者說他大部分時候，並沒有真正的情緒。他達成目標，會激動幾分鐘，但又想到下一個更難的目標。他沒有達成或者看到下屬搞砸了某些事，會憤怒幾分鐘，轉而平靜思考解決方法。
如果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人生境界的話，三十歲的何俊生，修鍊得比同齡人更高。
「老大，喝杯茶吧。」耳邊傳來李佳妮的聲音。
玻璃杯里，並未飄來平常的佛手柑香味。那幽幽的味道，是帶著清晨露水的茉莉花。
「換了茶葉？茉莉？」他敲打鍵盤，眼也未抬的問。
「茉莉白茶，清心明目的。老大，你最近事情多，我想應該喝點降火的茶。」吳佳妮聲音溫柔而平靜，沒有嬌柔造作。「如果不喜歡，我還是泡以前的紅茶。」
「嗯，還可以，就這個吧。」何俊生喝了一口，他挺滿意這個味道。
何俊生身邊，從不缺少各種真心假意的女性關切，他早已習慣。從小學時開始，情書和巧克力，再到長大后的圍巾，手套，蛋糕，甚至稀奇古怪的煲湯，莫名其妙的獻身，明示暗示的資源。。。就連大學時兼職打工的服裝店，老闆娘看不到他用編號整理倉庫的才智，只耍盡心機想要包養他。
在各路圍追堵截中，他沒有討厭女性這種生物，是比創立愛美物，更不可思議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