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何俊生的棋

  秋天的黑夜來得漸早，林月望著會議室窗外的霓虹閃爍，有些出神。坐在對面的李冬夏渾然不覺她的情緒，他看過財務報表后，就迫不及待來找她。


  「月，這幾個月的業績，實在太好了。」他很興奮。


  「還不錯。冬夏，接下來，光合農場就交給你了。」林月淡淡的說。


  「什麼意思？」李冬夏驚訝且疑惑。


  「我和俊生有過賭約，三個月後，新店的平均盈利要超過50%，否則我退出。現在，我們的月平均盈利只有43%，還差了一點。」


  「50%？月，你為何答應他如此苛刻的條約？我算過，咱們新店只需五個月就全部回本，以後利潤保持現在40%的水平，也是非常不錯的投資回報了。下一步，我們要多開店鋪，儘快擴張。而且這還沒算線上呢，在愛美物的銷量更為可觀」李冬夏覺得林月在開玩笑，怎麼可能退出如此好的項目。


  「可是，我答應了他，只看線下門店。願賭服輸。」林月語氣平靜。


  「他那是故意給你設套。你自己說，他的愛美物，到現在可有盈利？一直在燒投資人的錢，玩的就是現金流。」李冬夏非常生氣「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憑什麼要求你呢？」


  「那也怪我判斷有誤，或者說，這幾個點的差距就是天意吧。」


  「我不同意，月，你不能在現在，光合農場發芽成長的關鍵階段退出。」他很強硬的拒絕。


  「冬夏，光合農場是重要，但你可想過身邊更重要的人的感受？前幾天，我見過秦沙芸了，她是個挺好的女孩，你要珍惜她。」林月笑著說。


  「什麼？她來找你？她和你說什麼了？」李冬夏憤怒的問，心低埋怨，這個秦沙芸，怎麼如此搞不清楚狀況。


  「偶然遇見了，就和她隨便聊聊。她對你很好，心思單純。有個這麼照顧人的女朋友，真的很幸福。俊生也希望我更顧家一些，論奉獻犧牲，我做得不夠好。我希望自己能嘗試這種生活。」


  「我和她還沒到談婚論嫁那步，不用理會她說的。」


  「都兩年了，女孩的青春耗不起。冬夏，我們不能只想自己。我們繼續做這件事，儘管清清白白，但身邊人始終沒有安全感。愛是相互的，總要為對方做些犧牲和讓步的。」林月已經想得很透徹。


  「這個理由，說服不了我。月，你再考慮一下，這不是小事。」李冬夏起身，他心煩意亂，想清理下自己思路。


  「我會的，冬夏，往事不可追，珍惜眼前人。」林月誠懇的說。


  李冬夏的眼前人，這會兒正在家翹首以待男人的歸來。


  秦沙芸望著桌上大束紅玫瑰發獃。自從見過林月後，她便對玫瑰特別感興趣。不僅買了玫瑰調的香水，連家中鮮花也換成玫瑰。她想起一個多月前，何俊生對她的指導，一定要投其所好。


  想起來和何俊生的相遇還真是巧合。她那天因朋友臨時有事，獨自去商場做了指甲，隨便買了點東西，正打算回家時。眼前一個長相異常好看，穿著黑色襯衣的男人，同她搭訕。


  「秦小姐，你好，怎麼一個人逛街呢？李冬夏沒有陪你嗎？」


  他似乎非常熟悉她，但她完全沒有印象認識過此人。但偏偏，這個男人這麼年輕帥氣，衣著得體，完全不像是街頭銷售。秦沙芸便好奇的問道，


  「你是冬夏的朋友？」


  「是的。自我介紹下，我叫何俊生。沙芸，可以請你去旁邊喝杯咖啡嗎？」他笑著回答。他把女孩的稱呼換做名字拉近距離，細長的桃花眼看住她的眼神透著真誠。撩妹的技術他已很久不用，或者說，以他的長相，無需學習任何技巧，幾乎不會有女孩拒絕他的邀約。


  「好啊」秦沙芸話一出口，有點遺憾自己應該矜持下的。畢竟這個男人是李冬夏的朋友。轉念又想，應該是非常熟悉的朋友，也不用再刻意做什麼了。李冬夏向來不向周圍人介紹自己，除了那幾個好得穿一條褲子的發小。他身邊的親人，朋友，合作夥伴，全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在咖啡店的木椅子上坐下后，何俊生喝了口手中冰拿鐵，開口問道，

  「冬夏的光合農場就開在附近，沙芸，你時常去逛吧？」他知道女孩的回答必然是否定的。他委託的調查人，已將秦沙芸的日常掌握得透徹。


  「偶爾去，畢竟不想打擾他工作。」秦沙芸回答得有幾分不自然。


  「噢，店裡布置得不錯。這個牌子，是冬夏和我夫人合夥經營的。」


  「啊？林月？」女孩詫異的睜大眼睛，她當然知道這個名字，那個漂亮的前女友，是她一直好奇而沒有機會接近的人。


  「你們見過？」


  「沒有。。。我只看過照片。月姐長得非常美，你們很般配，都這麼好看。」


  「你和冬夏，也非常般配。他事業繁忙，又做微商，又經營這個新品牌，需要你這樣溫柔體貼的女孩。」


  「是嗎，也許吧。」秦沙芸是不自信這點的。她在李冬夏心中的分量，自己再清楚不過。


  「你們在一起挺久了吧。冬夏也三十了，準備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呢？」


  這個男人的問話，句句戳中她內心的隱憂。秦沙芸忽然有些明白，他請她喝咖啡的目的。


  「其實，幾個月前，他向我提出過分手。這段感情，從開始到現在，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更多的。他的真心，大概不在我這裡。」知道了何俊生的目的，她自然也猜出他同樣的擔憂。


  「既然你愛他，真心，總是會爭取過來的。結婚就是最好的方法，他年紀也該成家了。」


  「結婚是最好的方法？」


  「對啊。我以同為男人的角度講吧，一段感情兩三年如果不結婚，就會習慣和疲倦，拖個七八年終究是分手。」何俊生知道她最擔心的是什麼。


  「可是他壓根不想同我結婚啊。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被感動。。。」


  「生孩子啊。這個最能感動他。」


  何俊生的應對方案就是這麼簡單直接，他又耐著性子開導說服了女孩一會兒。這個工作狂，抽出寶貴的幾個小時，就為了分析小女生糾結的感情，他自己都覺得挺可笑。但為了林月的回家，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只有讓李冬夏被另一個人束縛進婚姻，她和他的光合農場才不會有丁點勝算。即使賭贏了，林月也必須放棄。到時給秦沙芸吹吹風，讓她的柔弱打動林月再合適不過。


  何俊生下得一手好棋，他的規劃里，不會讓自己有輸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