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露天風呂
第二天早晨五點過，林月就被自己的噩夢驚醒。身側的何俊生背向她仍在熟睡。
林月決定起身去泡個溫泉，她全身綿軟無力，非常需要熱水湯恢復體力。她打開衣櫥的木門，換上淺綠色竹葉花紋的浴衣，洗漱完畢后，把髮髻挽在腦後。
她走到女湯池時，剛好六點，正趕上溫泉開門。林月脫下浴衣放在儲物櫃，她還是有點不太習慣日本赤裸身體泡溫泉的方式，但只能入鄉隨俗。在熱氣騰騰空無一人的沖澡區，林月一點點洗凈身體，她肌膚勝雪，胸口昨晚的青紅印跡還隱約可見。
室內溫泉有幾個大湯池，溫度由低及高，她一個個依次泡畢，感覺身體蘇醒放鬆過來。角落裡立著個帶箭頭的木牌，寫著露天風呂四個字。雪地里泡溫泉一直是林月期待的，這會兒她身體灼熱，打算試試露天的冰天雪地。
室外，天空寶石藍底色上還綴著隱約的星星。這處露天溫泉比她想象中更大，假山石塊堆積其間，而不遠處又是起伏的真實山丘，落雪大片大片堆積在山石之間，溫泉湯冒出熱騰騰的煙霧。早晨清新的山林氣息透過池邊竹林真切瀰漫開來，這處露天溫泉實在太妙了。
林月赤裸的身體被寒風吹得略微冰涼，她迫不及待的靠著一處石塊坐下，整個人放鬆在這池溫暖泉水之中。
「早上好，林小姐，身體好些了嗎？」不遠處的女人含笑向她打招呼。
「你好，感謝昨天的葯，已經完全好了呢。請問怎麼稱呼你？」林月這才認出，這個女子是昨天接待他們的，穿著紫衣和服的那位主管。
「知鶴由香，一般都叫我知鶴小姐，你也可以叫我由香。」
林月體會著知鶴小姐這四個字，她有些年紀了，竟然還沒有結婚？不然，應該是知鶴太太？她想起日本的習俗，婚後妻子一定會隨夫姓的。還好，中國沒有這麼誇張的習俗。何林月，這三個字真彆扭。「知鶴小姐，你每天都這麼早來泡溫泉嗎？」
「是的，早晨泡一泡，整個人一天都會特別有活力。」女人笑了笑。
「堅持這麼大早起來太不容易了。」林月猜測這個女子每天得五點半起床吧。
「嗯，差不多每天都是。因為晚些時候，客人難免多了起來，還是會不太好意思呢。」
「啊，原來是這樣。」
「現在就我們兩人，這樣聊聊天倒是挺自然的。」女子又笑著補充說。
「也是呢，如果人多了，我可能也不太好意思。」林月聯想起了池子里三三兩兩坐著人的情景。
「你也會嗎？林小姐，你非常漂亮，美人不是都會很高興別人欣賞她優美的樣子嗎？」
「哪裡，如果我到你的年紀，還能這麼優雅動人，保持身材苗條，我會做夢都偷笑的。」林月由衷的讚美她。
被人誇讚總是高興的，女子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白皙的臉上更泛紅暈，她隨手抓起旁邊的雪覆在額頭上。她說：
「身材苗條大約是因為沒有生育過吧。」
林月沒有想到，在她映象中以家為天，溫婉嫻淑的日本女人，也有這樣獨立的存在。
「噢，其實我也沒有生育。」林月看著身側的女人，兩人都會心一笑。她也學著女人的樣子，抓了捧白雪頂在額頭。瞬間一股寒涼從頭蔓至腳底，身體依舊滾燙，心裡突然清明，這種奇異的感受另林月大感過癮。
當林月走出溫泉湯后，她的身體溫暖而輕盈。早晨的陽光刺透雲層從鋪灑在大地。庭院里的樹枝草木都被朝陽渡上了金邊，在湛藍色的天空下，在皚皚的白雪上，金色的枯木也是生機勃勃的樣子。
說不定，沒有感情的植物們活得比人類更自在。林月心中湧起這樣奇怪的念頭。她是個受不了污言穢語刺激的人，從小成長背景里她被保護的太好，很少接觸人性陰暗尖銳的那面。這次的事件，和昨夜何俊生的懷疑，以及他肆意的發泄，都讓林月邁向房間的腳步緩慢了幾分。她有些害怕，再次面對他。
房間里同樣瀰漫著溫暖的日光，他們昨夜都忘記拉好遮光的麻窗帘。藍天和起伏的黑色山巒在隱約的落地窗紗簾后，似一幅明信片。
「俊生。」林月坐在竹席上，輕輕呼喚他。何俊生的臉埋在厚厚的被褥中，像個少年一樣睡得很熟。他線條優美挺拔的鼻子，弧度鋒利微微上翹的薄唇，這張比晨光更美更耀眼的臉，吸引了林月探手撫摸。她的指尖從他眉頭開始，一路向下，滑過睫毛，滑過臉頰，停留在花瓣般柔軟而動人的嘴唇。
「幹嘛？想要了？」何俊生原來並未睡著。他忽然抽出左手抓住林月，細長的桃花眼裡帶著輕佻。
「不是的，我叫你起床呢。我們去吃早飯吧。」林月尷尬的笑了笑。
「不想要，你摸我臉幹嘛？果然性冷淡這種病，就是多做幾次就好了。」男人邪氣的笑了笑。
「我沒有，我只是…」林月編不出理由。
「你只是什麼？看見我睡覺的樣子，春心動了？」何俊生一把拉過林月，不由分說的解開她浴衣腰帶。毫無疑問，她這身打扮，更刺激了他的性趣。
「俊生，不要這樣。我真的不想，昨天晚上太疼了，讓我休息下吧。」林月低聲解釋著。
「疼？你不是小女孩了林月，結婚這麼多年，你不應該再對我說疼。」何俊生黑色眸子里透著冷漠。
林月聽聞此言，心底翻江倒海一般難受。她確實未盡到妻子的責任，最基本的例行功課她也敷衍了事。也許做其他事都天賦異稟的她，偏偏在這上面開不了竅。除了偶爾的正常，她的身體在大多數時候都枯竭不已。即便帥氣又善技巧的何俊生，也拿她這缺陷毫無辦法。她只能又一次在他身下默默忍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