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幽巷遇險
晚上加完班走路去電視台後面修車廠取車。車被砸后,派出所很快立案,雖然有孟醒不間斷的過問,但案件一直沒偵破。
電視台到修車廠之間有條長鬍同,裡面有盞昏暗的路燈立在拐彎處,衚衕前後都被黑暗籠罩,像鑽進一條幽深的蛇洞。
走到衚衕中間,發現一前一後出現六個人,一邊三個,都戴著鴨舌帽,手插在懷裡。因為被電話恐嚇過,那些天,我格外警惕。
預感到自己可能置身於危險境地,就在路燈下站住,心想,如果發生危險,萬一有目擊者,也能看得清楚些,為警方日後調查提供便利。
離我有十米遠時,他們紛紛從懷裡掏出明晃晃的匕首,刀面在燈影里晃眼,感覺死神在眼前飄蕩。就低頭尋找,看有沒有磚頭之類,萬一對方下死手,我在臨上天國前,能打破一個頭,留下血跡,為警方提供有力破案證據。
前面三個人先到,同時持刀撲過來,我邊後退邊用胳膊擋住,胳膊先後挨數刀,血順著手臂流下來。在疼痛中,腿又被刺中。
哎!這是真刀啊!不知道會死人嗎.……!
好疼!那個短腿的,你還戳!
眼看後面三個人圍上來,已經沒有退路。
我的磚頭呢?什麼!磚頭被我捏碎了也沒扔出去,都怪平時朋友圈遍地阿彌陀佛教我不殺生。
橫下心要拚死奪下一把刀,殺豬不會,痛快了斷自己不被戳來戳去還是可以做到。
突然轉身朝後面的人跑去。還沒到跟前,就看到後面這三個人紛紛倒地。
竟然被我氣勢洶洶的樣子嚇倒?還是良心發現不忍心再傷害我。
到跟前才發現有兩個男人也戴著鴨舌帽手持純鋼甩棍從襲擊者身後打過來,他倆在救我。
我用帶血的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真是來救我的!
這兩人身材魁梧結實,一手纏著繃帶,一手拿甩棍,拳打腳踢,對方只要被擊中就倒地。
慌亂中,我跑向他們身後。
雙方一陣激烈混戰,對方六個人中有四個頭部受傷,其中兩個臉頰被打骨折,還有一個膝蓋被打裂,能聽到骨頭破碎的「咔咔」聲響。
激戰過後,雙方進入對峙,六個人在短暫的試探后,相互攙扶著消失在黑夜中。
救我的兩個人,一個是雄哥,一個是高川弟弟,叫高原,是個散打高手。雄哥一隻手受傷,也在流血,高原毫髮無損。
他倆是趙駿卿派來的。趙駿卿聽社會上人說,有人想要我的命,半身不遂也行。我的車被砸后,趙駿卿就派他倆暗中跟著我。
和雄哥去醫院包紮,我胳膊有五處刀傷,縫十幾針,腿上刀傷差點讓我成為東方不敗姐妹。
從醫院出來,我讓他倆坐在車裡等。這次我沒報警,驚魂未定地給陳曉打電話。
陳曉在辦案,他立即打給冉靜。電視台這片屬於濱河分局管,沒一會兒,冉靜帶著濱河分局的幾個警察趕過來。
冉靜臉色蒼白地看著我,就算她是分局頭號刑警,也忍不住淚流滿面,找不到發泄對象,只好一拳打在雄哥開來的豪車上,車門凹進去好大一個窟窿。
雄哥吸口涼氣齜著牙花子擠出笑臉說,沒事,砸,正好該換車了,就是別傷著警官您那玉.……玉手。
冉靜紅著眼,殺機陡現,憤恨的說:「用你管!」
她立起身子狠狠盯著雄哥又說:「我看你面熟,你進去過?」
雄哥腮幫子哆嗦開始結巴:「去……去哪?我一般在……在家陪我媽多些。」
我看到冉靜一臉霜氣,上前一步,看樣子又要查人身份證。就趕緊說:「他是好人,來救我的。」
冉靜不甘心地說:「好人還理光頭!」
我瞥了眼雄哥冒汗的頭頂說:「禿頭,他是自然禿!」
第二天,濱河分局立案偵查,並有警察打電話來,給事件定性為「搶劫」,說這條衚衕最近發生過好幾起劫案,我很懷疑警方這個判斷。但就算定性為搶劫,還有老姨的督辦,劫匪卻一個都沒抓獲。
我在台里請一周假養傷,拒絕同事來看我。有幾天下雨,孟醒不在,我有傷外出購物不方便,就讓子宣和許願來家裡兩次。
子宣也許是隱約猜測到什麼,來這愛上洗水果,一言不發。許願同情地說:「大學時就讓你陪我找社會青年練手,你不屑,看到沒,遇襲連自衛能力都沒有!」
他說著出拳如風,一拳打碎我一個陶瓷花瓶,那是找美藝公司訂製的,孟醒很喜歡。
我心疼的胸口一抽,說:「哥,你打我吧,別砸東西,反正我再挨幾拳也許就歸西了,不再煩你們!」
許願回過神,面帶愧色,打電話讓美羽送過來一車侍女半裸畫陶瓷花瓶,看到我皺眉,子宣面色一喜,說:「夏雨不愛好這些俗氣凡品,我替他保管吧。」說完拉著那車陶瓷消失在雨幕里。
趙駿卿來看我,我胳膊上纏滿繃帶,他有些過意不去,從包里拿出十萬現金,說:「你是因為幫我才受傷,車也被砸了,不能讓兄弟自己擔著,還有你同事小虎,我讓高川給他預付一筆住院費,這點錢你拿去先用。」
我拒絕後笑笑說:「這已經不單純是你的事,我和他們也有點恩怨要解決。」
趙駿卿一愣,隨後他笑著說:「謝謝你,兄弟!」
孟醒最近參與銀行劫案的偵查,據說劫案有新線索,她在外地出差,得到我再次遭襲的消息后,連夜趕回來到濱河分局詢問案件情況。
接下來,她連續幾天晚上陪著我,讓我心裡稍稍平靜下來。她埋怨當地治安越來越差,說要跟巡警支隊領導提意見,加大城區巡邏力度。
孟醒把我兩次遇襲歸結為治安差是受到辦案警察的影響。這些事件背後的隱情我從沒有跟她透露過,不想讓她擔心,但她看到我身上傷后還是心痛不已。有天晚上,她加班到深夜,在我這剛睡著,卻被噩夢驚醒,一身汗,渾身發抖。
她再次夢見蘇靜慘死的場面,還有一張兇手模糊的臉。她努力想看清兇手的樣子,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她在夢裡緊追不放,雙手緊緊抓握住我的胳膊。
胳膊上的刀傷立刻繃開,鮮血滲出紗布,染紅床單。我忘記疼痛,心疼的看著她,輕輕叫著她的名字呼喚。
經過痛苦掙扎,孟醒睜開眼醒來,臉色如白紙。
只能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輕聲安慰。她看到滿床的鮮血,尖叫一聲,立即起身去找醫療箱,回來時緊咬嘴唇,忍住不讓淚水流下來。
我明白孟醒心裡那個隱秘痛苦,在周圍最親的人受到傷害時,那個痛苦就會愈發顯現出來。漂浮在孟醒潛意識裡,提醒她沒有保護好親人和朋友。
就算孟醒是一名警察,哪怕是刑警,但她畢竟還年輕,和其他剛踏入社會的女孩一樣,也會脆弱,心有膽怯。正值青春年華的她,不應該背負好友之死的負罪感和復仇慾望,這對一個應該享受溫暖的女孩來說,太過沉重。
我很擔心孟醒會被這種壓力擊垮,至少生活讓她缺少應有的快樂。心裡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對她好,讓她幸福,不受一點委屈和恐懼之擾。
自從衚衕遇襲,老姨和冉靜幾次強制讓我搬過去住。生怕哪天突傳噩耗,我橫屍家裡。
老姨那怎麼解釋都不通,只好吞吞吐吐悄悄告訴冉靜和孟醒的事。冉靜明顯沒有太多心理準備,她覺得孟醒是高冷范警中女神,不太可能投入我懷抱,要投也必須是豪門總裁,24K權貴,一度以為我有幻想症,說胡話。
我很不滿地說:「你弟弟我就這麼不堪?怎麼說我也比姐夫帥吧!」
冉靜握拳,我把身上傷口湊上去,臉上帶著一幅你打一掌我就躺地上死去活來的表情。她緩緩放下拳頭,摸著我傷口,又開始咬牙,這是在問候襲擊者。
我轉移她注意力:「剛才提姐夫的意思是,姐那麼高貴冷傲,都被姐夫那種李逵……額,怎麼說呢,你懂。我怎麼說也比姐夫五官端正那麼一點點,追上孟醒還是有可能的。」
冉靜冷哼一聲,也許沉痛的回憶了姐夫陳曉的黑臉粗手,對我表示了默認和讚許。
我還當著她的面和孟醒打電話,冉靜終於心有不甘的相信這也許是一段木已成舟的孽緣。
她答應替我說服老姨,老姨只好屈服,她幾次電令分局和派出所儘快破案,若不儘力,就地免職。陳曉告知我這個情況后,我心裡很不安,害怕老姨會有以權謀私的嫌疑。
城市中每天都在發生各種暴力事件,許多案件都難以偵破。可發生在我身上的並不是普通的暴力襲擊,這是有組織和預謀的。
陳曉叮囑我晚上一定少出門,他手機24小時開機,有事第一時間打他電話,他在組織人徹查海洋酒業和這兩起襲擊事件。
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自己卻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