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春荷聽牆根 照勇預籌謀

  對於秦優仕的爹，秦老爺來說。如果齊芝淑帶來的消息是驚人的，那秦優仕剪掉辮子就是驚悚的。因為，之前因剪辮而遭受迫害的人不在少數。直到十天以後，袁世凱剪掉辮子，有些地方的巡警出面勸市民剪掉辮子。同時，清廷下旨允許自由剪辮，自行剪辮者得到了法律保護，秦老爺才放下心來。


  董照勇兄弟三人，也與秦優仕同一天剪掉了辮子，但是董旺丁卻沒有及時發現。等他看見時，已經有了剪辮令。他沒有因此自責給予兒子們的關心太少，而是慶幸少生了一份閑氣。


  武昌起義后，短短一個多月，全國有十四個省先後宣告光復和獨立。那段時間，各種消息滿天飛，今天某地獨立了，明天某地自治了。今朝這裡攻城了，明朝那裡掠地了。各種勢力互相絞殺，各種人物輪番登場。可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卻更加艱難了。


  董家情況，也不容樂觀。董家的收入並沒有減少，還有所增加。只是，支出增加的太多了。加之，董旺丁持家能力極差。所以，日常生活水平每況愈下。


  先前，董孫氏當家時，全家同心協力、省吃儉用，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由於她的精打細算，董家雖然積蓄無多，卻也衣食無憂。可是現在，當家的董旺丁，面對的是一妻兩妾水火難容。有福不能同享，有錢也不能同花。


  面對捉襟見肘的日子，董旺丁一籌莫展。思慮再三，他決定讓老二董照文輟學去當學徒。


  董照勇知道學徒是怎麼回事，其實就是給老闆當奴隸。給人家看孩子、做家務、端屎盆、倒尿壺，吃的是殘羹剩飯，挨打罵受委屈是常事。想學點東西，得等到三年以後。


  董照勇知道家中日子有些艱難，可也沒有到這種地步吧。他就想不明白了，老爹怎麼變得這麼快。以前寶貝似的兒子，現在卻視同草芥一般。


  晚上，春荷照常的過來，服侍董照勇洗簌。然後她對董照勇說：「大少爺，過幾天我就不能再伺候你們了，照顧好自己。」


  「為什麼？」


  春荷猶豫一會說：「我聽到了滿霞跟老爺說的話。」


  「什麼話？直接告訴我。」


  「好的。今天我是無意聽到的……」


  「春荷，你不用說如何聽到的，我只是想知道，你聽到的內容。」


  稍一愣神，春荷就講了起來：「滿霞說：『少爺們太矯情了，還得丫環伺候。說她自己懷著身孕也沒有人照顧。還說老爺偏心，只看得見少爺們，就看不見她肚裡的孩子，那也是老爺的骨肉……』。」


  「老爺是怎麼說的？」董照勇問道。


  「老爺說：『這事我早就想過了，貓囡是伺候老太太的，不能動。春荷是照勇的丫頭，她也不適合過來伺候你。


  「滿霞說：『就算是他的丫頭，那每天的嚼過總是你的吧。端人碗，受人管。你讓她伺候我也是應該的，她還敢不聽啊？』」


  「老爺說：『過兩天，我跟老太太打個招呼，再讓她過來。』」


  看春荷不再說話，董照勇說：「我知道你很會聽牆根，一定知道不少事情。都說出來吧，我不怪你。」


  「那好，我都告訴大少爺。」


  「滿霞說：『我是個狐媚子，整天粘著大少爺，天天想著鑽你的被窩。』」


  「滿霞說：『老爺才應該住在正房，就算她董孫氏是大房，也大不過老爺，憑什麼大房娘幾個把前院都霸佔了？還把我從廂房趕出來。她們娘幾個根本就沒把老爺放在眼裡。』」


  「滿霞還說：『能認得字已經不錯了，還想念出個夫子嗎？就是學成了夫子，也不一定能夠養家糊口。何況現在家裡還沒錢。』」


  「對了，老爺讓二少爺去當學徒的那家店鋪，是滿霞親戚家開的，真不知道她安得什麼心。二少爺到她們的手心裡，還不得受欺負啊。大少爺，怎麼辦啊？」春荷擔心的說。


  春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董照勇。看著他難看的臉色，春荷輕輕的說：「我知道聽牆根的毛病不好，我也想改。可是，一看到滿霞鬼鬼祟祟的跟老爺嘀嘀咕咕的，我就心裡發毛。就覺得她是在給老爺出壞主意，我怕咱們吃了她的虧，我就忍不住想聽聽。咱們提前知道了，也能有個準備。」


  看董照勇沒有理她，春荷小心翼翼的接著說：「聽牆根這個毛病，是我小時候養成的。娘在這裡做僕人，家裡的姨娘對我又不好，總是攛掇爹賣我。我每天都提心弔膽的，只有偷聽到她們的話，晚上我才能睡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