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震驚的照片 難信的遺囑

  董照勇在感覺欠佳、心情煩悶中，小心翼翼的工作生活著。幾個月下來，家人平安無事，齊家也沒有來找麻煩。眼看著春節將近，董照勇的心也略略的踏實一些。


  這天，大寶拿出美多大櫃的鑰匙，要讓順子幫忙打開，說是媽媽把過年的新衣服放在了柜子裡面。


  順子不敢自己私下打開柜子，他把董照勇和於掌柜，一起叫了過來。開啟的柜子裡面，除了三個孩子的新衣新鞋，還有一封寫著董照武親啟的信。


  信被董照武打開后，首先出現的是一張照片，這張照片震驚了全家人。


  照片上一共六個人，中間椅子上坐著的老人，鬚髮皆白、形如枯槁，兩腮塌陷、眼窩深深。猛地一看，真認不出他是誰。


  站在他兩側的是美多和董照文。身穿淺色上衣的美多，懷裡抱著六個月的毛丫。身穿深色西服的董照文，一隻手抱著二寶，另一隻手扶著老人，讓他坐的直一些。大寶站在老人的前面，緊緊的靠在他的懷裡，阻止他撲倒在地上。


  戴著花鏡看完照片的董老太太，不禁淚流滿面。她哽咽的說道：「這是我的兒嗎？他怎麼病到了這個程度，美多不是說他已經好了嗎？」


  大寶湊到跟前看了一眼照片說道：「這張照片我媽也有，我早就看過。我媽說：『生病的人是我爺爺，他的病早就好了，他已經進入天堂享福去了，那裡沒有病痛與煩惱，只有幸福快樂。』」


  董老太太當然明白大寶說的進入天堂是什麼意思，她用雙手捂住臉，讓淚水悄悄的流淌。


  看著發獃的眾人，順子堤議說：「咱們先把這口柜子里的東西檢驗清楚，然後你們再回家處理自家的事情。這裡畢竟是齊家，而且孩子們又太小，千萬不要嚇到他們。」


  聽了順子的話，董老太太擦乾眼淚，啞著桑子說：「聽順子的話，先查柜子，然後回家。」


  柜子里除了孩子們的新衣，就是幾封已經拆讀過的信，還有一袋子的錢。這個錢袋董照勇認得，這是他送給美多的。看樣子，美多根本就沒打開過。


  再看那幾封已拆開的信封，上面的字很眼熟，那是董照文的字跡。


  在柜子的最下面還有一個信封，封面竟然寫著：「齊美多遺囑」幾個字。拆開信封拿出信紙，幾個識字的成年人傳看了一遍。


  字跡是美多的毋庸置疑，內容也言簡意賅。她把齊宅留給自已的三個孩子，正房給齊大寶，東廂房給齊二寶，西廂房給齊毛丫，其它房間兄妹三人共用。還囑咐大寶、二寶，要照顧保護好妹妹，一定讓她適時上學瀆書。


  震驚中的董照勇，把這份遺囑看了好多遍。他這樣用心的看，意不在信內，而在信外。他在琢磨美多是不是還活著？他不相信一個健康的，才二十一歲的人，會提前寫好遺囑。


  董家祖孫三代，就近來到了董家小院，剛剛邁進院子里的董老太太就灘倒在了地上。等董老太太被安置在正房東屋炕上躺好后，她就讓董照武把董照文寫給他的那封信念給自己聽。


  這是一封報喪的信，內容是有關他們父親董旺丁的。說是，董旺丁在一九一九年十月十三日，於上海病逝。後事是在上海廣東會館的幫助下，由董照文和美多辦理的。信里還說，十七日董照文就要帶著姨娘馬蓮和馬蓮的女兒董阿秀，扶欞回老家，準備將父親葬在董家老墳。


  最後是一張欠款清單，清單上的款項加起來，已有三百大洋。有在上海的生活費，董旺丁的醫藥費，棺木和諸多後事所用的費用，再加上扶欞回香山的路費。而這些錢都是美多出的，有一部分是美多在上海臨時籌借到的。


  一想到兒子沒了已經兩年多了，而且是客死他鄉，董老太太就心痛難忍。再看著兒子那張脫像的照片，董老太太不禁大放悲聲，董照勇兄弟倆也跟著猛哭一場。


  董家十多口人的哭聲漸漸止住了，只有董照武不依不饒的哭的沒完沒了。他不止在哭父親，他更多的是在藉機為美多哭泣。為那個曾經拉著他的手拽他上房；讓他踩著肩膀爬牆上樹；被她摔倒騎在身下；在她面前無理可講的夥伴，掬上一把悲傷的淚、痛心的淚、悔恨的淚。


  在董照武稍稍平靜之後，董照勇把董照文寫給美多的信，也大致的給奶奶和母親讀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