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試探
第六,代麽?
雷芯咽了下口水,腦海裏不禁浮想出二十七八的自己站在一堆十八九歲的孩子裏麵,而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第五代傳人——蘇言站在那裏指指點點,那感覺實在是……太丟臉了……
雷芯悶悶地垂下頭,沮喪地趴在桌子上:“上一個二流大學我都複習了一年呢,這麽笨,肯定沒什麽天分啊!”
雷玧含蓄地笑了笑,無法理解她在說什麽,修長的手指從佩帶上解下一塊玉簡,放在發呆的某人麵前:“這一塊令牌,在你想出門的時候用,我還有些事兒,明天再來找你。”
“啊啊——你要走了?喂喂,大哥你先別飛啊,我怎麽下去啊?”雷芯懊惱地一跺腳,拿起桌子上的玉佩發呆,一個掌心那麽大的長方形玉簡,綠得發藍的冰玉做底,上麵雕刻著一個周時期的“令”字,四周鏤了些玉蘭花雕,實在精致而妙不可言。
仔細一看,花雕暗自組成一串英文“mandator”。(某翻譯學家:命令者)
心頭驟然一緊,捏著玉簡的指頭都有些發白,瞭望四下一片碧海,雷芯似乎想到了什麽。
起身走向紅漆欄杆,扶著欄杆,大聲地喊起來:“cosplayer——cosplayer——”
荷葉底下一片靜悄悄的,雷芯屏住呼吸,耳邊傳來水紋波動的聲音,四麵楚歌。
忽然水聲停下——
雷芯在心底給自己壯膽,怕什麽,晴天晃日,朗朗乾坤,這可……
破空的水底高高蹦起巨大的一尾巴,黑淋淋的蛇尾“啪啪”地拍打起水麵,撼動起的力量漸漸移近。
雷芯捂住嘴巴,驚恐的看著大片大片的荷葉被折斷,好幾尾巨大的黑蛇尾巴露了出來,亭子四周大片的荷葉漸漸被毀。
“別別別別別別衝動啊,我隻是叫著玩的,真的……”雷芯的雙腿顫抖著,欲哭無淚地抱頭蹲下,什麽嘛這是?為什麽是蛇尾巴而不是美人魚尾巴?原來這個大荷塘這麽恐怖!
“蠢貨!你究竟幹了什麽?!”冕衝出水麵,濕潤的頭發淩亂地貼在妖媚的臉上,隻見他用力往上一躍,白瑩潤趾的玉足踩著東倒西歪的殘葉掠過來,濕潤的白衣貼在起伏有致的身上,滴著水珠的臉上神色懊惱。
雷芯看著冕飛來的身影,慌亂之中似乎有了安全感,眼巴巴地望著,什麽記仇不記仇都在此刻煙消雲散。
此時一尾黑蛇有所察覺,尾巴長了眼似地朝著冕掄過來。
雷冕悶哼一聲,被尾巴這麽一抽,打在了橋上。
雷芯伸出手,帶著哭腔大喊一聲:“二哥——”
心裏越發慌亂得不知所措,七八條尾巴往亭子上招呼,她躲在桌子底下抱著雙肩瑟瑟發抖。
冷靜冷靜,一定是因為暗號的緣故,這些怪物才會覺醒,那麽暗號一定是不對,要麽不全!對了,試試其他的。
亭子的態度似乎不為所動,七八條蛇尾不甘心,繼續抽打著這堅定的亭子。
雷玧站在琉璃房頂上,目視著這一切。
“冕,這麽快就撐不住了?”玧的嘴角上揚,橋身被他引來的怪物不停地抽打,裂紋越來越多,而冕卻在橋上昏迷不醒。
視線投放向亭子那頭,慌慌張張的雷芯好像意識到亭子也不是那麽簡單,利用這個空隙坐下,冷靜地思考著什麽,完全不顧四周叫囂的怪物。玧讚許地點點頭,“我也很想知道,另一半暗號是什麽呢……”
“你別慌!”一個小孩子的聲音軟軟糯糯地響起,仿佛來自虛空,清靈又夢幻般。
雷芯捂著嘴巴,四處看,近乎崩潰地啜泣著:“你是人是鬼?你你,你在哪裏?”
小孩子有點慌張:“你,你不要哭啊!你忘了,我是小狐狸,我們還一起飛過啊!隻要你和我簽訂契約,我就可以通過契約靈界幫你了!”
簽訂契約?
一條蛇尾巴“彭”一聲抽了上來,一團水腥臭的水草濺在她頭上。
雷芯想吐,她蜷成一團,似乎有些神誌不清:“我簽,我現在就簽,你能不能快點幫我弄走這些東西?”
小孩子歡歡喜喜地道:“好,你閉上眼睛,想著我的模樣!”
她閉上眼睛,腦海裏是一片混沌黑暗的宇宙,一隻散發出白光的小狐狸緩緩向她走來,友善地向她招了招粉粉的爪子:“你別動哦,我幫你趕走它們!”
她的額頭上融進一道白光,玉簡發出白色的光暈,懸浮在空中。
她壓低了聲音,閉上雙眼,似蛇的匍匐的音調:“cos-player—I’m—man—da—tor——””cos-player—I’m—man—da—tor—“
攻擊橋身的尾巴漸漸安靜下來——
四周擊打亭子的尾巴漸漸沉默下來——
世間安靜了。
雷芯空白的腦子鬆懈下來,睜開眼睛,心有餘悸地捂著幾乎跳出胸腔的心髒。
她突然想起了小狐狸,也不知道它去哪裏了,便輕聲喚道:“喂,小狐狸?你還在不在?”
沒有狐狸回答她,她歎了一口氣,心道:它還真是神出鬼沒。
房頂上的雷玧眉間緊蹙,冰冷的表情浮在臉上,飛身而下。
“冕,醒醒,冕——”雷玧短歎一聲,放下手中昏迷的人,“看來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再看看情況!”
殘破的橋身苦苦地撐著,雷玧起身一點,隱藏在靠近荷塘的一棵樹上。
雷芯恍恍惚惚了一陣,忽然想起被打在橋上生死未卜的冕,“騰”地一下站起來,衝過去對著橋那邊大聲喊:“二哥——二哥——你死了嗎?你有沒有事?二哥——”
橋那頭沒有絲毫動靜。
“嘩啦”一聲
一頭金色波浪卷破水而出。
令人遐想的背影緩緩轉來——
扣著鼻屎的美人魚大叔咧開大白牙,嘿嘿地衝她笑起來:“蘇姑姑需要小的幫忙嗎?”
美人魚団出一個黑白粘球,伸出舌頭舔了舔,兩根黑粗黑粗的眉毛衝她挑了挑。
忍住想吐的衝動,神馬都是浮雲!繼續,淡定地無視:“大叔,我叫雷芯,不是你的蘇姑姑,你可不可以幫我看看我二哥怎麽樣了?”
美人魚大叔扣著鼻屎的手頓住了,表情漸漸變得喜悅且幸福,原本黑臉上打著的兩團腮紅此時鮮豔欲滴。方才扣著鼻屎的手,扭扭捏捏絞在一起,嘟著厚唇,眨巴了兩下小眼睛,小胡子跟著一抖一抖:“蘇姑姑是說那個看起來銷魂的白衣美少年麽?人家可以去看麽?可以麽可以麽?這,要人家怎麽好意思去看嘛,唔~討厭~”
一個正在嘟著嘴巴撒嬌的大叔羞澀地低下了頭。
雷芯似乎聽到胸腔裏的什麽東西已經支離破碎,心髒就像用圓規擦出幾個噴血窟窿。
“噗——”
美人魚大叔當然聽不見她垂死的心髒的呼救聲,翹起蘭花指的手捧著黑紅紅的臉不住地扭扭,捏捏。
她捂著心髒的手緊了緊,支吾道:“還是,不用了吧。”我可不想被狐狸男拿著菜刀滿世界追殺!
扭扭捏捏地大叔瞪大了水汪汪的小眼睛,可憐巴巴地看過來:“蘇姑姑,哦不對,雷姑姑!我不嫌麻煩的,求求你了,讓我去吧。嗯-哼?”聲調拖了個迂回旋轉。
心中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
雷芯撐著紫青色的臉皮子,艱難地問了一句:“你敢不敢,一秒把他送過來?”
大叔的小小眼睛散發出無限的動感,“噗通”入水,“嘩啦”鑽出。
手中舉起某昏迷著的人。
美人魚大叔愣了幾秒之後,自言自語:“怎麽會花了兩秒?”
於是,舉著某男,入水,鑽出,入水鑽出入水鑽出入水鑽出入水鑽出入水鑽出…….
最後一臉哭喪著的美人魚大叔鑽出來,掩麵而泣:“姑姑……人家,人家做不到啊……”
雷芯看了看他的手上,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臥槽!居然——
“我說,他人呢?”雷芯的聲音裏壓著即將爆發的火山,沉了許多。
美人魚大叔停下哭聲,怔了怔,轉頭來:“哎呀我忘了啊,剛才嫌舉著他麻煩就扔水裏了…”
麻煩就扔水裏了……
就扔水裏了……
扔水裏了…
水裏了…
了…
雷芯深深吸了一口氣,叉著腰,咆哮道:“給老娘撈出來!!!”
事後幾天,雷芯都沒有出門,整個人就一縮頭烏龜。
裹著舊紫絨棉被的烏龜蜷縮在溫暖的被窩裏,昏昏入睡。
“別看我隻是一隻羊,羊兒的聰明難以想象……”
一身黑色蟒袍的黑人包公鬱悶地看著身邊的雷芯,嘟囔:“你這個小騙子又來了。來吧,陪我一起看喜洋洋。”
雷芯裹著被子哆哆嗦嗦地坐在他旁邊,說道:“看多久羊都不會被狼吃掉。”
黑臉包公嘿嘿一笑:“這不好嗎?羊什麽時候死你就什麽時候走唄!”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