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拂塵門來找事（上）
經過半個多月的修養，石小樂的傷勢基本已經恢復，而且拔刀術有成，也算沒有辜負了時光。
聽到召集弟子的鐘響，他換了一身青衫，這才提著一柄劍，趕向了演武場。
此時此刻，演武場早已站滿了人，一眼望去，不下六七百。
三月一度的門派總結，大意就是讓諸位弟子齊聚一堂，由實力最強的親傳弟子為眾人傳道解惑，一方面促進交流，免得弟子間感情生疏。另一方面，也算是相互激勵，形成良性的競爭。
因此，不管是修鍊也好，還是有要事在身也罷，每個弟子都不能缺席。
「聽說了嗎？半個月前，二長老他們就已經回來了。」
「廢話，我又不是聾子。我還知道，門派申請成為正宗的行動又一次失敗了。」
「此事我等早有預料，不說也罷。還是聊聊好消息吧，聽說此次前往青雪州，四位師兄師姐，皆是大有所獲，實力進步非凡。」
「三大親傳弟子自不用說，秦昭師兄也如此生猛，真是讓人感慨，他本應該……」
眾人的議論聲忽然低了下去，因為很多人看見了迎面走來的石小樂。
石小樂從一些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屑，鄙夷，甚至隱隱的妒忌，他當然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擦肩而過。
「切！拽什麼拽，要不是靠著小姨和掌門的關係，輪到誰，也輪不到這小子當親傳弟子啊。」
「人家命好，關係硬，你有什麼辦法？」
眾人哼了哼，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不一會兒，喧囂聲消失，三大長老齊齊出現在演武場北邊的高階上。
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三位氣質不凡的年輕人。
人群中的石小樂，心中微動。
最前面一個，模樣成熟，身材中等的男子，應該就是畫劍派第一年輕高手，蘆雁四傑中的無風柳劍袁秋偉了。
跟隨其後，看起來玩世不恭的藍衣男子，應該是天賦幾不弱於袁秋偉的親傳二弟子，一劍平丘蕭垣博。
至於第三人，是個清麗動人的少女，年紀比袁秋偉和蕭垣博小了三四歲，當是號稱最近幾十年來，畫劍派的第一天才，柔雨劍毛文婧。
按照道理，總結大會上，四位親傳弟子應該站在三位長老身後，見還少了一人，很多人都在尋找什麼。
「石師兄，你為何還不上場？」
身旁有人怪聲提醒，引起了眾人的關注，待看見『躲』在人群里的石小樂，鬨笑聲立刻響了起來。
畢竟只有少部分人見過石小樂與趙不平的一戰，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石小樂還是那個膽小怕事，靠著關係上位的插班生。
二長老眉頭一皺，哼道：「小樂，你為何還不上來？」語氣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大長老道：「小樂，你加入門派只有一年，大家都知道你的情況，不會為難你的。」
這話看似在安慰石小樂，其實暗指他學藝不精，往深處想，是在暗示所有人，這小子不配為親傳弟子。
果然，更多人露出明顯的不屑之色。
不遠處，外表俊朗的秦昭看似不動聲色，實則一直關注著石小樂。
過去三次大會，這小子雖然每回都上去了，但那畏畏縮縮的慫樣，簡直笑掉人的大牙，想來這次也不會例外。
見四周以及高階上各異的目光望來，石小樂出人意料地沒有膽怯，反而笑了笑：「既然大長老相邀，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抬步走上高階，落落大方地站在毛文婧的身旁。
大長老一愣，旋即暗怒在心，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很不歡迎他似的。臭小子，現在暫且容你猖狂，等會兒……
想到自己的計劃，大長老心內冷笑一下，清清嗓子道：「又到了三月一度的總結大會，諸位有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提出來，由幾位師兄師姐為你們解惑。」
都是老規矩了，眾位弟子當然不會客氣，於是現場立刻變得熱鬧起來，很多人都向大師兄袁秋偉，二師兄蕭垣博提出了修鍊上的問題。
當然，最受歡迎的還是毛文婧。
作為畫劍派天資第一人，毛文婧可謂才貌雙全，是公認的蘆雁山女神級人物。
見一個弟子終於爭搶到機會，卻面紅耳赤，連說話都在哆嗦的樣子，石小樂就忍不住一樂，笑了起來。
大家都在聽毛女神說話呢，這不合時宜的笑聲一響，自然無比突兀。
「石師兄，你笑什麼？莫非你有何高見不成？」
有人當即發難，不懷好意。
石小樂擺擺手，意思你們繼續。
眾人都哼了一下，再不理會這個可惡的關係戶。
「石師兄，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不知你能否解答？」
百無聊賴之時，忽然一個滿臉挑釁的少年走了上來，眼中帶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有問題，找三位師兄師姐去，我又不懂。」
石小樂樂得清閑，隨口應付。
少年一笑，突然鼓足聲音，厲聲大喝道：「你既然有此自知之明，為何還不滾下高台，讓給有資格的人？」
大喝聲傳出去很遠，以至於眾人都不自覺朝這邊看了過來。
存心挑事？
石小樂恰好覷見不遠處的秦昭，正對自己露出一口白牙，便道：「我有沒有資格，你該去問掌門。而且，聽清楚，我不喜歡被人吼。」
少年哈哈大笑，更為大聲道：「武林門派，唯有強者才能獲得尊重。石小樂，你沒那個本事，就不要佔著那個位置。我錢銅早看不慣你，今日，你就給我讓出親傳弟子的位置！」
大長老佯裝大怒，喝道：「混賬，還不退下！」
錢銅沉聲道：「大長老，今日就算被逐出畫劍派，我也要說，我等弟子努力學武，吃盡苦頭，若到頭來還要屈居於一個毫無本事的關係戶之下，那還拚命付出幹什麼？」
這話說到了很多人的痛處，立即引起了不小的共鳴。許多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大聲嚷著不公。
看這情勢，似乎只要石小樂不點頭，主動讓出親傳弟子的身份，他們就誓不罷休一樣。
看看冷眼旁觀的秦昭，再看故作慍怒，實則得意的大長老，石小樂哪裡還不知道，這是他們的陰謀。
這對伯侄，等不及兩個多月後的門派大比，現在就想驅趕自己了。
一直沉默的二長老見狀，怒斥道：「一個個都住口，石小樂的身份，乃是掌門親定，爾等想造反不成？」
錢銅似有支持，並不害怕，只是決然道：「如此不公，我等情願就此退出畫劍派！」
「對，退出畫劍派！」
一群人跟著錢銅起鬨，大聲呼喊，將二長老氣得不輕，但他有種感覺，今日若不給個交代，還真難以收場。
大長老看似壓制眾人，卻在煽風點火，三長老撫須暗笑，做壁上觀。三大親傳弟子，俱以複雜的目光看著石小樂。
一下子，似乎石小樂成了一無是處，禍害畫劍派團結的罪魁禍首。
「你說我沒本事？」
石小樂淡淡地看著錢銅，語氣平靜。
從今日的局面看，大長老顯然暗中控制了畫劍派的許多力量。
這令石小樂一陣誹謗，真不知那個掌門是怎麼當的，再按這勢頭下去，等他出關，恐怕權力都要架空了。
老實說，石小樂並不在乎區區一個畫劍派親傳弟子的身份。
有大武俠系統在身，他就算是一介散修，最後照樣也能青雲直上，鵬飛千里。
不過石小樂不能接受，自己被人硬逼著攆下去。是的，他可以不要親傳弟子的身份，但前提必須是他主動放棄，別人休想逼迫他。
「難道，你以為自己有本事？」
錢銅以睥睨的目光打量著石小樂，十分不屑。
石小樂擊敗趙不平的事情他知道，不過在錢銅看來，那不過是趙不平自己大意，非要自降修為罷了。
更何況，他錢銅的實力比趙不平還強一些，無論是內功，招式領悟，還是臨陣應變，還不分分鐘碾壓石小樂。
錢銅笑道：「石小樂，別不服氣。我與你同歲，如今卻已藏氣五重的修為，而且點梅劍法更是修鍊到了神合小成，你拿什麼和我比？」
少許人一陣嘩然。
點梅劍法，乃是畫劍派為數不多的三流中品劍法，比畫梅劍法更加玄妙。十五歲的年紀，就將之修鍊到神合小成，這個錢銅的資質足以排入門派前二十了。
石小樂點點頭，考慮片刻，道：「十招，我以基礎劍術與你交手，十招內不能將你打趴下，我從此退出畫劍派。」
嘩！
聽到這句話，眾人無不傻眼，懷疑自己聽錯了。這還是那個膽小怕事的石小樂嗎，他怎麼敢說出如此狂妄的話來？
錢銅嘿嘿笑道：「破罐子破碎，要走也走得有尊嚴是嗎？我會成全你的。」
說罷，竟不等三位長老的決斷，直接拔劍刺向了石小樂。因為他暗中得到了大長老的授意，不能給二長老阻止的機會。
長劍刺來，劍尖微晃，好似一朵徐徐綻放的梅花，籠罩石小樂周身十三處穴道。
「好劍法。」
有人低呼一聲。
然而下一刻，驚呼聲戛然而止。
因為石小樂出劍了，果然是基礎劍術，但是這平平無奇的一劍，不知怎麼的，居然輕鬆破掉了錢銅的第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