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終見手臂
黑魔嶺外五十里的山郊，一群人在此聚集。每個人相距二十米而立，從站位上看，隨時可從四面八方離開。
「啟稟侯爺，迄今為止，我聖榜共有二十三位高手殞命，年輕一代，死傷達到了三十六人。」
一人對著中間雙手負后，面帶威儀的男子說道，語氣恭敬。
「有話就說。」
威儀男子掃了說話者一眼。
「啟稟侯爺，根據我聖道高手的觀察，死去的聖榜高手中，有五人是死於同一人之手，從傷口看，行兇者是一位劍客。」
現場嘩然。
有人大怒，有人爆發殺機，有人眼神陰沉。
聖榜高手可不是大白菜，每一個都彌足珍貴。
一個正道第一的三心郎君，已讓他們毫無辦法，現在居然又冒出一個神秘劍客，正道哪來那麼多人才？
人群中，屠天人魔突然道：「侯爺，若屬下沒猜錯，行兇者必是最近那個傳得沸沸揚揚的謝曉風。」
一位塗著紅色眼影的冶艷女子聞言，咯咯笑道：「人魔，聽說你與對方交過手，最後自己跑了？」
屠天人魔在大涼魔道中的地位很高，敢這麼笑他的，只有傳說中的五大魔頭。此女便是五魔之一的紅魅魔。
「哼，真敢生死決戰，那小狗絕不是我對手。」
屠天人魔怒哼道。
「侯爺，那小子天資高超，務必儘早除去。」
五魔中最沉默寡言的情魔說道。
「呵呵，情魔你的性格我了解，既然這樣說，想必已經有了確切的想法，此事便全權交給你了。」
威儀男子道。
「侯爺放心，那小子必死無疑。」
情魔低下頭。
在場之人恐怕想不到，早在半個月前，他就部署了行動，現下只等著收網。
其他人只關注著黑魔手臂，但在情魔看來，謝曉風的重要程度一點不遜色黑魔手臂，前者於公於私，必須得到。
後者，也必須除掉！
……
幽黑的隧道深不可測，石小樂全心戒備，慢慢走入。
這裡的魔氣比外界濃郁了數倍，以至於以石小樂的眼力，只能看清兩米內的情景，感知也壓縮到了五米範圍。
大約半個時辰后，石小樂心中一動，前進的同時，往左一偏。一道先天罡氣衝過，引得魔氣浩蕩。
「嗯？原來是你這小子，運氣倒不錯，能走到這裡。」
前方走來一位黑衣老者，赫然是石小樂進入黑魔嶺之前，曾出手襲殺他的人。看見石小樂，黑衣老者笑得有些殘忍。
「不過看見老夫，你的好運到頭了，過來，照老夫說的做。」
黑衣老者信手一揮，五指箕張，拘拿石小樂的脖子，卻出奇的沒有下殺手，顯然想利用他做些別的事。
「好運到頭的是你。」
長劍一拔，掌勁被切開，石小樂的劍尖瞬間點住了黑衣老者的咽喉。
「什麼？！」
黑衣老者驚得眼珠子瞪圓。
「過去。」
石小樂抬抬下巴，黑衣老者只好一步步往後退。石小樂清晰地發覺，對方的眼中漸漸充斥著一種驚恐，就好像前方有什麼嚇人的東西。
「一條河？」
不久后，一條不知多長的及膝河流出現在前方，黑衣老者的雙腳已經被水淹沒，大叫道：「少俠饒命，這裡是凶地，不能隨意進入，我們快離開吧。」
「走進去。」
劍氣噴薄欲發，石小樂冷冷地看著黑衣老者。
憑著感應，大約四米之外，有一具尚有體溫的浮屍，看來這裡的確有詭異，正好那這老頭探探路。
心裡驚怒交加，但黑衣老者更不敢違抗石小樂的命令，只好轉身一步步往河裡走去。石小樂的劍氣遙遙鎖定了他，隨時能斃命一擊。
相距三米的時候，石小樂吩咐對方停下，然後自己也邁入河中。
就這樣，二人每次由黑衣老者探路，石小樂隨後跟上，一直走了數十米，平安無事。
突然。
水中出現了極細微的動靜，黑衣老者雙足猛蹬，內力炸得水花亂濺，一截截帶著尖刺的水草被崩斷，從中飛出。
「少俠，快跑，這裡的毒草不是我們能應付的。」
不斷以內力阻擋毒草的侵襲，黑衣老者大叫。
他曾逼人下過水，自己也嘗試過，但毒草的數量遠超想象，一時半會還好，時間一長，自己絕對要被卷死。
石小樂不為所動。
這裡的毒草，像極了原本世界中的食人花，似乎察覺到動靜后，本能地就會從水中發動攻擊。
不過黑衣老者的存在，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使得石小樂十分輕鬆，偶爾有幾根纏向他，也被他輕鬆絞碎。
「少俠，救我！」
一邊是石小樂的劍氣壓迫，一邊還要與無窮無盡的毒草較勁，黑衣老者早就沒了一開始的高高在上，只剩下哀求與恐懼。
左手雙指併攏，石小樂朝前一次次點出，幫助黑衣老者分擔了大約三成的壓力，等第一波攻擊過後，命令道：「繼續往前走。」
黑衣老者都快哭了，渾身僵直地朝前走去。
第二波。
第三波。
水中毒草的攻勢越來越猛。
第一波只持續了半刻鐘，到了第二波，延長到了兩刻鐘，而且不再是從一個方向衝來，而是從四面八方，呈扇形全方位攻擊。
第三波一開始，黑衣老者的雙腿直接被捲成兩根骨棍，隨後整個人被毒草纏住，嗤嗤聲中，剩下一具帶血的骨架，沉入水中。
一下子，毒草全部朝石小樂衝來。
蝕日八式。
險峰萬丈。
石小樂來回施展大範圍的劍法殺招，但是毒草的攻擊不見消退，反而更加變本加厲。
半個時辰后，石小樂的內力損耗達到了八成，梵我如一的特殊功效維持不住，暴露出了他真正的修為氣息。
正當他要退去時，毒草的攻勢忽然大減。
「難道……」
石小樂想到一個可能性。不過他生性謹慎，退回到河邊，等恢復了功力后，這才重新涉水，這次沒有以梵我如一抬高修為。
果然。
毒草的攻勢降低到了原先的十分之一，幾乎是毫不費力，石小樂蹚過了河流，下意識又抬高了修為。
河流之後，又是一段長長的冗道，不知過去多久，石小樂驀然發現，眼前的魔氣濃郁得凝出了水滴。
他的視線，直接變得一片漆黑，感知力更是壓縮到了不足一米的範圍內，真的如同瞎子過河，分不清東西南北。
但他荒謬地湧起了一絲興奮。
魔氣越強，代表他距離黑魔手臂越近。
趨從於魔氣的強弱，這次只過了不到一刻鐘，石小樂便停下了腳步，皆因眼前的魔氣之強，徹底屏蔽了他的感知。
這種昏天暗地，連五感都失去的狀態，足夠把神經如鐵的人逼瘋，而石小樂，竟直接在此地站了足足一天一夜。
他在等。
這段時間，魔氣依舊變化不停，有時甚至濃度大減，證明手臂遠離了此地，但幾個時辰后，又會回來。
石小樂全身緊繃，精神力集中成了一個點。
某一刻。
感知力大幅度消失，最後徹底泯滅於左前方。同一時間，石小樂閃電般出手了，手掌觸及到了一條漂浮的手臂。
轟！
像是被磁石吸住，手臂停止了散發魔氣，倏然一震，一股墨水般的黑亮光芒從中湧出，進入石小樂體內。
如果能夠視物，定會發現，此時石小樂的眼眸變得一片赤紅，其中夾雜的殺氣與煞意，只一眼便足以嚇暈普通武者。
當初的黑魔神君，實力層次早已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連身體都產生了變異。這才導致六百年後的今天，殘留的手臂依舊能噴發魔氣。
湧入石小樂體內的力量，正是手臂中的魔道精華，一部分大肆破壞他的肉體經脈，另一部分則衝擊著他的心神腦海。
但是很快，妄圖破壞肉體的魔道精華，像是遇到了剋星，倏然融於骨肉肌體中，翻不起一點風浪。
而衝擊心神的魔道精華，則將石小樂牽引入了一個滿是鮮血，殺戮的世界。他從來沒升起過如此強烈的殺心，彷彿只有殺人才能帶給他快樂。
一遍遍壓制自己的想法，但是到了最後，石小樂還是忍不住了，拔劍對著四周斬去，殺氣更如泄閘的洪水，傾瀉而出，再也無法阻擋。
魔道精華中蘊含黑魔神君的意志，雖然只有少數，但依舊不是如今的石小樂能抵擋的。
……
「就是這裡。」
隧道外，站著十三個人，領頭者赫然是大涼五魔中的情魔。
另外十二個，包括屠天人魔在內，皆是赫赫有名的魔榜高手。
為了追查謝曉風的蹤跡，早在半個多月前，情魔就在許多進入黑魔嶺的魔道高手身上，下了一種奇特的追蹤之蠱。
但凡有人與這些魔道高手接觸，就會產生一種無形的氣息，留以追蹤。
不過這種蠱術太耗精氣神，更藏有情魔的精血，一旦受損對他的修為都會產生影響，所以等閑時候，他根本不會動用。
這幾日，靠著每次待在黑魔嶺的有限時間，情魔排除了很多人，很多地方，最終確認，謝曉風就在此地。
「小子，你死定了。」
屠天人魔眼睛冰冷。
「進去。」
情魔一聲令下，這群魔道高手圍成一個圈，警惕有序地進入了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