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第一關
陣法氣息虛無縹緲，石小樂以精神力感知了一下，發現居然無法摸清其軌跡，這代表陣法的級別，至少達到了高階神關境層次，甚至還不止。
「厲害！」
石小樂感嘆的同時，四周的人已一個個躍上了平台，見狀，石小樂不落人後，亦是雙腳落地。
轟……
剎那間，眼前的景象天移地轉。
所有人都消失了，一條以黑色磚石打造的雄關漫道，兀然出現在石小樂腳下，筆直延伸到無盡遠去，看不到終點。
石小樂低頭，發現雙臂雙腿，還有腹部位置，全部多出了一圈帶著幽綠光澤的鐵塊，竟是寒山鐵。
所謂寒山鐵，乃是東勝大陸已知最重的鐵，一立方米便接近八十噸。石小樂估摸著，他身上的寒山鐵加起來，大約有一千五百斤重。
「我的罡氣被壓制了？」
石小樂忽然發現，自己體內的罡氣停止了流轉，寒山鐵的重量一下子明顯起來。
普通人的負重量一般是一百斤，經常鍛煉的人能達到兩百斤。而龍關境武者的力量，則在一千斤左右。
所以背負了一千五百斤重的東西，本身是極大的壓力。
石小樂由於吞服過象力果，龍力草等物，又修鍊了金剛不壞之身，肉身力量比許多武者強大，大約達到了數萬斤，一時間倒也不累。
「提起水桶，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
腳邊有兩個裝滿水的木桶，聽到聲音的提示，石小樂若有所思，也不耽擱，提起水桶就往前沖。
萬象山每年的考驗內容都不盡相同，自己只需儘力即可。
……
萬象山山巔，大片隱藏在雲霧之中。
幾位老者雙手結印，似乎正在操控半山腰的陣法。
「真是廢物！剛起跑就晃掉了大半桶水。」
「蠢貨一個，才跑了一百米就氣喘吁吁了。」
「淘汰，連雙手都抬不直，沒吃飽飯吧。」
老者們火氣不小，似乎看到了什麼畫面，不時怒罵出聲。
「大部分人練武，只知道注重內力修為，卻不知道肉身的鍛煉同樣重要，依我看，第一關就能廢掉八成的人。」
其中一位銀須老者冷冷道。
「也不能這麼說，畢竟大部分不是橫練武者，光是提升修為，就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哪還有力氣提升肉身？是族長的要求太高了。」
一位矮胖的老者笑道，他也是唯一一個沒有開口怒罵的人。
「唯有極致的標準，才能誕生極致的高手。數百年來，只有三個人在第一關達到了九十分，不知道下一個何時會出現？」
另一人突然道。
雖說每年的考驗形式都不同，但實質卻不變，所以橫向比較沒有問題。
銀須老者搖搖頭：「難！如今雖然人才輩出，但想要在第一關達到九十分，非得絕世的橫練天才不可。哪怕是四大妖孽，也只有肉身最強的歸之行突破九十分，得到了九十五分，而這已經破了天象山的紀錄。」
即使以幾位老者的挑剔眼光，也不得不承認，四大妖孽一個個名副其實，乃是他們見過最有才情的蓋代人物。
第一關看似簡單，但想要取得高分卻很難。
因為木桶中的水，奔跑的速度，雙臂的姿勢，乃至能跑多遠，都是評判的標準。最可怕的還是，那條路只有一人，沒有終點。
眾所周知，在獨自一人的情況下，人往往會產生懈怠心理，身體不自覺會鬆弛下來。而沒有終點，意味著你必須真正突破極限，稍微因為力竭而停下，都會成為扣分項。
這也是為什麼，數百年來，從沒有人能真正達到滿分的原因所在。
「這一屆人最多，但質量難免下降，我看有人能達到七十分就不錯了。」
銀須老者又朝山下的無數幻境看了一眼，大失所望。
……
呼！
肺部有種撕裂的感覺，逼得石小樂不得不大口呼吸。
他已經疾速奔跑了數萬米，體力大耗，一千五百斤的重量好像變成了一萬五千斤，兩隻水桶不斷往下沉，但他仍咬著牙，保持雙臂筆直。
水桶內的水，轉著圈圈，竟無一滴灑出。
「繼續下去，我最多還能跑三萬米，水桶內的水，將無法保持平衡。」
有著神關境級別的感知力，石小樂輕易判斷出了自己目前的狀態。
他渾身都在發酸，心口更像是被千刀萬剮，最難的還是要時刻保持全速前進。稍微意志力差點，身體都會下意識降到極限狀態之下。
肉體承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石小樂卻還有心力思考，他在想，假如能運轉生死二氣，或許能大大減緩這種疲勞。
「雖然無法動用罡氣，但真意卻可以催動，只是沒有罡氣，真意的威力會下降十倍百倍。」
說到底，真意只是一種精神境界，連精神攻擊都不算。
很快又跑完了兩萬九千米，石小樂幾乎快要承受不住，乾脆死馬當活馬醫，全力催動了生死真意。
空氣中，一縷縷生氣鑽入他體內，但效率比過去低了百倍不止，心念一動，石小樂將這些生氣，分別融於雙臂之中。
眼看快要沉下的雙臂，突然定格。
而其他部分，又酸又麻，但靠著殘餘力氣的，不會影響水桶的平衡。石小樂一邊忍受痛苦，一邊全力衝刺，整個人在地獄天堂間徘徊，生不如死。
漸漸地，他發現了一件驚人的事。
生氣消耗的速度，固然比凝聚的速度快，但得益於金剛不壞之身的錘鍊，他雙臂的力氣也在緩緩恢復，若能讓三者達到平衡，是否能永遠保持這種狀態？
石小樂集中精力。由於是第一次單純以生死真意吸收生氣，難免不熟練，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效率漸漸增加。
就在雙臂第二次堅持不住時，他吸收生氣的速度驀然大增，險之又險地達到了平衡。
「這樣就可以了！」
石小樂一陣大喜。
不僅因為找到了應付的辦法，更因為意外從這次嘗試中，發現了一條可行的路。
一直以來，他都是以不死七幻進行療傷，恢復，那麼是否可以直接以生死真意為基礎，創出防禦類的真意武學？
當然，這條路註定會很難，武學與劍法可不同，不僅更加全面，也更加複雜，涉及到罡氣的種種路線，需要無數次的嘗試。
眼前的運用，與完整武學相比，連九牛一毛都不算。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從第一關測試開始，僅僅一刻鐘，就有人放慢了速度，到了兩刻鐘，有人趴在了地上。半個時辰后，還在路上奔跑的人，不足參加者的兩成。
「不能停，我絕對不能停。」
此刻的符通，滿身是水，梳得整整齊齊的黑髮黏在臉上，神情萎靡，雙目卻帶著駭人的紅色。
身為天才榜第六的存在，他這次前來萬象山，不是要跟其他人比，而是要追趕四大妖孽的步伐。
符通有預感，一旦自己停下來，第一關就會被四大妖孽遠遠甩出去。這是不可容忍之事。
除了符通，武思明，桓雲度，包括天涯聖女邱瑜初等頂尖俊傑在內，都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戰之中。
一方面是難以想象的痛苦，一方面是欲與同輩試比高的意志，相互糾纏，互有上風。這種思想鬥爭，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他們的狀態。
不過在山巔的幾位老者看來，這是很正常的現象，只看誰的綜合素質會更高。
「咦，那個年輕人？」
突然，一位老者看向某個方位，目露驚奇。
「你到現在才發現？此子從出發至今，動作完美，而且沒有絲毫變形。」
銀須老者淡淡道，只是他的神情，絕不像聲音這般平靜，不止不平靜，甚至還十分震驚。
這一關考驗的是肉身，控制力，以及意志力。
看得出來，那位青衣年輕人的肉身遠遠不如歸之行，但他的控制力和意志力，只能用驚悚來形容。
儘管他奔跑的速度比常人疾走快不了多少，雙臂發紅腫脹，但每次水桶的水發生細微傾斜時，他總能提前預判，且進行準確調整。
看著對方蒼白卻平淡的表情，好像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中，銀須老者忍不住懷疑，假如沒有人叫停，那個青衣年輕人會一直跑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一個時辰后。
武思明，桓雲度，邱瑜初等人癱在地上，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又過不久，符通往前撲倒，上氣不接下氣。
所有參加者中，只剩兩個人還在奔跑。
一位是石小樂，另一位則是天才榜排名第十的韓陽。此人本身就是一位橫練武者，肉身強得不可思議。
「這是我最大的優勢，一定要挺住！」
韓陽咬碎銀牙，臉色近乎於猙獰。
想起師尊預言過的，即將到來的璀璨大時代，群星爭輝，大浪淘沙，他知道自己必須付出遠勝過去十倍百倍的努力，才不至於被淘汰。
兩個時辰后，韓陽雙目泛白，身體一僵，倒在地上。
「能堅持那麼久，夠厲害，此子差點就達到了極限。肉身可得九十分，意志力也差不多，唯有控制力差點，綜合起來，第一關能得八十五分。」
山巔上，一位老者贊道。這是極好的分數，在歷屆中能排到前三十。
但是沒有回應，因為其他人，包括這位老者自己，都不由看向了唯一還在奔跑的人。
石小樂的意識模糊一片，甚至感受不到呼吸，他只知道，自己要一直跑下去，哪怕耗干血液與靈魂中的力量。
倒不是為了壓住別人，只是喜歡與自己鬥狠，不斷戰勝自己。
兩個半時辰后，石小樂從半昏半醒的狀態中清醒。
「他突破了極限。」
銀須老者倒吸一口涼氣。
三個時辰后。
石小樂終於停了下來，臉貼地面，像是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