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大成
長寬百丈的石室，牆邊每隔十米便有一個石凸，上面插著火把，最左側放置了許多食物和水源。
右側則是一個供人洗澡，方圓十丈的水池，最邊上，還有一個簡易卻不失精緻的如廁之地。
這就是石小樂閉關的地方。
掃了一眼，發現條件有些奢侈，石小樂不禁無奈，又不得不稱讚朱玲的細心。
「四種武學，必須有個次序。」
無論在什麼境界，內功始終是重中之重。但有一個大問題，如果改修內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石小樂的功力勢必會出現減退的現象。
這也是他選擇閉長關的最大原因。
確定了龍門神功后，石小樂將神風動排在第二位，有著風之劍道的加持，這門武功幾乎能立即增加他的戰力。
至於玄陰十二劍和無求易訣，只能放到以後了。
雙手合十，物我兩忘，石小樂很快沉浸在修鍊中。
一天。
兩天。
十天過去。
除了偶爾吃點東西，石小樂基本都坐在蒲團上，好似泥雕木塑，一動不動。
漸漸地，有絲絲縷縷的強勁氣息從他毛孔中透出，令百丈石室內的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
時間來到第十五天。
一圈波紋盪出，震得石室轟然作響。
「不是這種感覺。」
練武講究意境，但石小樂卻感受不到龍門神功的意境，這些天下來，他完全是憑著悟性練出了點皮毛，過程並不順暢。
狠狠一拍腦門，石小樂暗道：我怎麼忘了，衛悲悔是在水流漩渦中領悟了龍門神功，我自然也要待在那種環境中，方能事半功倍。
起身而出，在石小樂的記憶中，就有一條密道的端點靠近某條大江。
天曲江，玄武州十大江河之一，由於終年水流湍急，所以航船往往繞道而行，河道亦十分荒僻。
這一天，一位面色蠟黃的中年人跳入了江中，任由水流衝擊在身，隨波逐流。
「水的漩渦蘊含巨力，還要遠超我的功力，我要做的不是抗衡，而是聯合漩渦之力，化為己用。」
石小樂從來沒有低估過自然的力量。
一道千丈瀑布下落的真實墜力，足以將一位陸地神仙砸得粉身碎骨。一場規模不大的山體滑坡，也能逼得陸地神仙不得不側身閃避。
人身處於自然，相比於浩淼天地，其力何等渺小！
石小樂不知道，世間是否有人能超脫天地，但至少目前階段，他要做的不是對抗自然，而是借用自然之力。
身體放鬆，任由湍急的漩渦不斷衝擊己身，石小樂彷彿與天曲河融為了一體，感受著水流的激昂，水流的磅礴。
日升月落。
他不知道漂流到了哪裡，有時隨瀑布而落，有時在山川中奔行，有時又進入了其他大江。就在這過程中，一絲絲感悟從無到有，縈繞心頭。
一個月過去。
一束貫通天地的宏偉氣柱，驀然從石小樂頭頂衝出，直接將正上方的雲層捅出了一個大窟窿，中有洪流涌動聲不絕。
「終於小成了。」
石小樂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直在低估一流上品武學。
原以為龍門神功到了大成，功力才會超越過去。
但現在他發現，即使是小成的龍門神功，也讓他的罡氣更勝過去，渾厚度與持久力提升了一個台階。
難怪，難怪江湖中那麼多陸地神仙，都渴望得到一流上品武學。
「還有幾個月，看能不能一舉練到大成。」
閉上眼睛，石小樂繼續全心參悟。
小成到大成，與入門到小成，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前者比後者起碼困難了十倍不止。
匆匆又過兩個月。
石小樂早已從天曲河，漂流到了其他大江，中間亦有不少收穫，但距離龍門神功大成，還有相當的差距。
按照眼下的進境，沒有年余時間，根本別想突破。
事實上，他的參悟速度已經堪稱驚世駭俗了。
大部分陸地神仙，苦練數十年才有希望將一流上品武學練到大成，練到圓滿的更是少之又少。
「再練十天。」
明知沒有希望，但石小樂仍不肯放棄，腦子混亂后，便放鬆片刻，繼續研究。
長時間超負荷地運轉腦力，令他鬢邊的兩縷斑白再無一絲雜黑，這次徹徹底底成了雪白一片。
轉眼十天過去。
「再練三天。」
石小樂逼迫著自己。
「再練兩天。」
他不甘心。
「最後一天。」
……
「爺爺，那是不是一個人？」
一座峽谷旁的石灘上，小女孩激動地跳起來，手指著遠處。
在她身旁，還有幾位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女孩，全都新奇地跑到石灘邊，瞪著眼睛大叫起來。
老人手提二胡，雙目空洞，笑道：「江水那麼急，有人也被沖走了，一定是你們看錯了。」
「是嗎？可是剛剛明明很像啊。」
小女孩叉著腰，十分懷疑。這麼一會兒工夫，剛才的『人』已經不見了，興許正像爺爺說的，是其他東西吧。
幾個小孩跑著去了其他地方，瞎眼老頭望著江面，忽然拉起了二胡。
嗚嗚嗚……
如泣如訴的聲音，在峽谷中回蕩，正被某個關卡擋住，沉入江中的石小樂，腦中轟然一震。
剎那間，周身的漩渦水流，猛然逆向旋轉，無窮的阻力化成了無窮的助力，與石小樂的罡氣融為了一體，一股大元氣，大無畏，大威力在他胸口凝聚，化成了他的驚天一掌。
嗙！！
掌力隔著江底的洶湧水流，居然順利打到了數百米外的巨石，巨石上方是十五丈高的山壁。
嘩啦一聲。
山壁碎成了一塊塊石頭，墜入江中，激起浪花點點。
石灘上的小孩子們聽到動靜，轉過頭，恰好看見山壁坍塌的一幕，一個個驚得嘴巴大張，不能合攏。
「大成！」
石小樂忍不住想要大笑。
小成的龍門神功，讓他的功力穩中有升，大成后，又猛升一大截，加起來，比沒有修鍊龍門神功時提升了近五成。
要知道，石小樂的罡氣本身比別人渾厚，在此基礎上提升五成，相當於別人的六成，七成都不止。
正常情況下，苦修十年也未必有這樣的進步。
偏偏這還沒完，隨著龍門神功大成，罡氣一陣凝縮，天地之力再度湧入石小樂體內，將他填滿。
他的修為，順利從神關境一重初期，突破到了神關境二重初期。
嗖！
石小樂從江中衝出，屹立半空，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咦？剛才拉二胡的人呢？」
沒有二胡聲，石小樂絕不可能突破，所以他很想當面感激那人，不管對方是有心還是無意。
但是似乎，對方並不想看到自己，還是說，一切只是幻覺？
「多謝前輩點撥之恩！」
想了想，石小樂對著四周一抱拳，旋即飄身落在千米外的石灘上。
還有將近一個月時間，他正好在此修鍊神風動，隨後返回無伶山莊，坐鎮大局。
……
「爺爺，我們又要走啊，我和狗蛋，大丫，還有黃花他們才剛剛熟悉呢。」
身後是被叢林隱約遮蓋的峽谷，小女孩低頭走在前面，有些鬱悶，有些難過。
「乖孫女，你是天下最幸運的人，卻也是最不幸的人，相交終究陌路，唉！爺爺是為你好。」
瞎眼老頭嘆道。
「我懂爺爺的意思，可我想要朋友。」
小女孩小聲嘀咕著。
瞎眼老頭緊了緊手中的二胡，不發一言。
……
無伶山莊
迎風閣五層。
以辛逐流，三奇人等人為首，坐在了長桌的一側，另一側則坐著四男二女。只是仔細感受就會發現，氣氛有些異常。
「這次多謝諸位大義相助，無伶山莊感激不盡。」
朱玲站了起來，對著對面六人欠身。
將近五個月前，三大世家地仙欲對無伶山莊不利的消息一傳出，立刻引得山莊內人心惶惶。朱玲遵照石小樂的吩咐，嚴禁任何人隨意外出，並表明很快會有援軍到來。
不久后，武道總盟果然派出了足足十七位地仙，在他們的大力搜查下，躲於楓林鎮的秋原生等人露出馬腳，一場激戰過後，很快東逃西竄。
後來又有一些地仙響應武道總盟的號召，趕來九玄山，如此幾個月下來，基本可以斷定，三大世家的地仙早已離開了此地。
一場禍患解除，無伶山莊自是千恩萬謝，亦在一個月前撤掉了九玄大陣。不過，期間還是發生了令人不愉快的事。
「謝就不必了。」
對面六人中，一位長目中年擺擺手，笑道：「若你們真心感謝，不妨讓老夫見識一下你們的九玄大陣吧。」
朱玲抿了抿嘴。
對方說的見識，可不是見識九玄大陣的威力，而是見識九玄大陣的樞紐和構成。
可一個門派最重要的守護大陣，又豈能輕易給外人見識？
「老夫願意發誓，只是看一眼，絕不泄露任何關於九玄大陣的秘密，如何？」
長目中年有些迫切道。
身為武道總盟分舵的舵主，長目中年同樣在天州創立了門派，奈何他人脈有限，所以門派的守護大陣只是龍關境巔峰級別，見識到九玄大陣后，心中便有了想法。
對麒麟有所忌憚，他沒有過分逼迫，且每次提出都是和顏悅色，並許以各種交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