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壓迫
劍勢即將衝到最高點，卻因為石小樂的一句話，有了片刻的停頓。
付東塵稍顯愕然。
屠龍劍客則是大笑道：「你好心想幫別人，可惜看來，別人還不怎麼領情。」
「石兄，你確定嗎？」
天才都是驕傲的，付東塵的本意只是想結個善緣，順便與排名領先自己的屠龍劍客過過招，但若當事人不接受，他也不至於死皮賴臉。
朝前邁出一步，石小樂已來到了付東塵身旁，用行動代替了語言。
笑了笑，付東塵重新將劍放在肩上，往後退去。
也對，但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尤其是麒麟這樣的人，大庭廣眾之下，又怎會讓別人出頭，那樣比被打敗更丟臉。
就是不知道，對方的實力如何。
「敗吧，最好狠狠地敗！」
遠處的周烽平舔舔嘴唇。
在場沒有人比他更恨石小樂，先前他還有些遺憾，現在見對方主動跳出來，興奮得直顫抖。
「麒麟，你果然沒教我失望，希望你的劍術亦如此。」
屠龍劍客咧嘴，劍尖距離出鞘還差三寸時，劍勢已如同泄閘洪水，以更勝之前一倍的姿態洶湧而出，以至於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個漩渦，漩渦滾動，似將空氣都攪得粉碎。
眾人臉色大變，哪裡還不知道，對方剛才還留了力。
石小樂要怎麼應付？
當目光轉向對面時，眾人恰好看到劍勢欺近石小樂三丈之地，如浪潮般覆蓋他，後者的右手同樣握住了劍。
鏗！
劍出鞘一尺，屠龍劍客的劍勢猛然一頓。出鞘兩尺，一絲絲裂縫在劍勢中瀰漫，以常人難以捕捉的速度瀰漫向四周。
出鞘兩尺半，但聞咔嚓一聲，形如洪水滔滔的劍勢直接被撕得四分五裂，沿著石小樂的身體混亂地穿過。
而石小樂卻如海水中的礁石，屹立不動，仍未完全出鞘的森寒劍光，驀然暴漲，形成了一束刺破天穹的驚艷青虹，似風似劍的無數青絲繞著青虹旋轉不停，宛如霓虹燈朦朧的燈光，直接將天上的雲層捅出一個大窟窿。
不管是在無伶山莊面對四大地仙，還是一劍擊敗周烽平，石小樂從未真正展示過突破后的風之劍道。
因為沒有人配。
屠龍劍客用心險惡，但實力的確很強，石小樂正好藉助他，看看自己的劍道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
右手一動，長劍再度出鞘三寸。
嘶……
本就狂暴迅猛的貫天青虹，再度加速旋轉，彷彿一道沒有盡頭的劍之龍捲，無數劍絲被甩出，發出讓人心口發酸的刺擊聲，以鋪天蓋地之勢淹向屠龍劍客，勢不可擋。
乍見此景，眾人頭腦空白一片。
前一刻還佔盡優勢的屠龍劍客，下一刻就被麒麟反撲，原來麒麟的劍道已強橫至斯？
「哈哈哈，屠龍音！」
狂笑三聲，屠龍劍客的長劍終於出鞘，一波波久抑不出的劍氣，重重敲擊虛空，發出高亢的龍吟聲。風之劍絲受到震擊，寸寸崩碎。
「節奏感？」
石小樂面不改色，幾乎是龍吟剛出，右手輕輕一抖。
嗡嗡嗡……
貫天青虹突然俱顫起來，連帶著整片虛空都像是即將破碎的鏡面，一道洪亮銳利的怪聲從中傳出，與龍吟猛然碰撞下，立即爆發出一道道虛空火花，照耀八方。
這是麒麟的叫聲嗎？
眾人不知道，只是世間真有麒麟的話，它就應該是。
「他也會音波劍技？」
屠龍劍客的眉毛狠狠一揚。
所謂音波劍技，是他根據山壁的迴響原理，自創的獨門秘技，威力足以震殺普通的神關境一重高手。
石小樂能擋住不奇怪，但居然是以同樣的方法擋住，這讓屠龍劍客驚愕的同時，升起被人輕視的憤怒。
「接我一劍，屠龍之刃！」
一切發生在片刻之間，隨著長劍出鞘，屠龍劍客飛縱而出，人劍在後方拖拽出一道扭曲的龍影。
龍影頭部，驟然大亮，在神關境二重罡氣的推動下，迸發出一截開天闢地的煌煌劍光，斬向石小樂。
「烈風百轉！」
劍勢提升到至高點，石小樂的長劍亦同時出鞘，使出了風極劍法中攻守俱佳的一招。
砰砰砰……
兩股劍氣衝擊之下，扭成了一團麻花，麻花炸開，瘋狂席捲八方，引動了四周的金之劍道，又被劍氣絞滅成虛無。
也是因此，眾人反而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比應付劍勢還輕鬆。
鏗鏗鏗……
巨響聲剛剛消退，又響起了連綿不絕的金鐵交擊聲，兩道身影頃刻間衝到了一起，雙劍互搏。
由於動作太快，往往前一刻的動作殘影還未散去，又會立刻出現新的殘影，密密麻麻，無窮無盡。
「好快的劍速，比我快了一倍！」
「不僅劍速快，反應更快，我的感知都差點跟不上。」
許多劍客面顯驚怖。
他們知道自己與小地仙榜劍客差距甚大，但沒想到，大到這種地步，無論是屠龍劍客還是麒麟，都有著輕易擊敗他們的實力。
付東塵緊緊盯著交戰中的二人，幻想自己與其中任何一方決鬥的場景，漸漸露出一絲凝重。
他必須承認，自己的反應和技術不及二人，好在他的強項也不在此。
「嗯？」
突然，付東塵眼眸微微瞪大。
說來很快，但交戰中的二人已激鬥了三百招以上，他忽然發現，石小樂像是慢慢佔據了主動。
鐺！
長劍一掃，石小樂右手橫切，劍鋒擦過對方的劍刃，直劈向下。
屠龍劍客不退不避，竟主動前傾，左肩一聳，劍尖宛如槓桿般斜揮至上，恰好瞄準了石小樂的破綻。
雙腳稍稍後移，石小樂像是早有所料，手腕扭動，改劈為撩，恰好擋住了對手的半截劍身。
「給我敗！」
聲音凝成一線，許多人還未聽到，屠龍劍客的左臂已化成劍，厲笑著從石小樂的空門中鑽過。
他出手的時機幾乎不慢於石小樂，這讓包括付東塵，許中亭等人在內的小地仙榜劍客暗暗震驚。
因為這代表，屠龍劍客完全掌握了石小樂的動作，進行了準確的預判。或許之前的示弱，也是為了此刻的爆發。
都說麒麟劍術高超，技巧出眾，但小地仙榜的劍客很清楚，所謂的高超與出眾，是相對於其他人的。
榜中高手，哪個不是身經百戰，天才中的天才，都已將劍術磨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彼此就算有差距，也會很小很小。
間不容隙，眼看臂劍附著的劍氣刺到了石小樂。就連石小樂都不得不承認，屠龍劍客的戰鬥技巧，是他所遇對手中的第一人。
對方算準了他招式用盡，行此一擊，說來簡單，卻是基於之前數百招的綜合判斷，能在如此激烈的交鋒中一心二用，說是絕世天才也不為過。
可惜。
石小樂手中的劍，突然無故顫抖起來，由極靜到極動，震蕩的力量又通過屠龍劍客的劍，迅速傳遞到後者身上。
砰砰砰。
護體罡氣炸開，屠龍劍客臉色大變。
就是這一刻，石小樂新力再生，停滯的劍勢說漲就漲，一劍橫掃而過，在空中劃開了一線血絲。
「之前數百招，屠龍劍客在觀察麒麟，了解對方的路數。但麒麟同樣暗中施手，在每一回合交鋒中，都積蓄了一絲震蕩之力，最後引動。」
劉玄通的眸光明滅不定。
屠龍劍客的技巧不可謂不高超，眼力與心力齊備。但很明顯，麒麟不僅不遜色，反而在此基礎上，巧用了震蕩力量，其操控力簡直駭人聽聞！
「居然是這樣？」
付東塵看著青衣無塵的石小樂，再看面罩上多了一道淺痕，渾身散發著陰沉氣息的屠龍劍客，略有些發愣。
不止是他，更多人同樣心神難定。
在技巧較量中，還是麒麟佔了上風嗎？別看剛才好像很激烈，但對於神關境高手來說，三百多招只是熱熱身。
當然，其中的驚險也絕非外人能夠想象，是全方位的比拼，可即便如此，也證明素以技巧著稱的屠龍劍客，在技巧方面，弱了麒麟最少一個檔次！
想到這一點，在場的幾位小地仙榜劍客都不能淡定了，因為這意味著，很可能他們的技巧也同樣比不過麒麟。
至於其他不入榜的劍客，乃至雲綽兮等人，更是神情大變。
小地仙榜排名第二十的屠龍劍客，不僅沒有壓制麒麟，反被對方劃了一劍？
「你是第一個敢划傷我臉的人。」
屠龍劍客的聲音，像是從牙齒內擠出來的一般。臉上的面罩並未裂開，但鮮血卻從其中流出。
很多人控制不住地心神顫顫，感受到了一種風雨欲來的恐怖殺意。
「是嗎，我很榮幸，但你卻不是第一個陷害我的人，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都已被我遺忘。」
石小樂的回應，讓在場所有人心臟抽搐，不少人更是傻傻地看著他。
話里的威脅和冷意再明顯不過了，陷害他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所以意思是，屠龍劍客會是下一個？
沒有任何外放的氣勢，但這句話帶給眾人的壓迫感，似乎比屠龍劍客的殺意更加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