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 交手
鬍鬚大漢手一揮，石小樂離開了第一座涼亭，繼續朝未知的前方行去。
直至離開很遠，石小樂依然有些恍惚，他就這樣過關了？
先前的信息不住在他腦中翻騰，思考了很久很久，他忽然洒然一笑，暗道：我又何必糾結，未來的事，等未來再說吧。
心情一放鬆，石小樂立刻感覺到，他體內的魔骨越發璀璨了，暗灰色中，多出了許多道銀色光絲，且還在持續增多。
他不知道這會引發什麼，也無力阻止這種變化，只能靜觀其變。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片樹林。
樹林矗立在夜幕中，格外突兀，更突兀的是，這片樹林竟是由白骨組成的，樹榦為骨架，枝條則是累累的白骨頭顱。
這應該是第二關！
察覺到石小樂靠近，白骨頭顱空洞的眼窩中，竟出現了兩團猩紅色的火光。一股股灰白色的氣息在白骨林中交織，宛如無數遊盪的厲鬼，爭相湧入石小樂體內。
石小樂連忙揮出一劍，可凝聚了他十成功力的一劍，居然只擊退了數十道灰白色氣息，又立即以更狂猛的姿態衝來。
他想閃避，但四周的空氣堅硬得嚇人，速度比過去慢了數十倍不止。一時間，眾多灰白色氣息包圍了石小樂。
隆隆！
洪流般的怨念，仇恨，戾氣，一股腦衝擊著石小樂的精神意識，縱是以他虛元境級別的精神力，都有些承受不住。
如果肉眼可以透視，就會發現，在一次次狂風暴雨般的衝擊下，石小樂的精神海正如即將崩潰的山川，先是無數細碎的石粒滾落，緊接著是山體面臨分裂。
一步步往前走著，白骨林不知多長，但才剛剛起步，石小樂就體驗到了絕望，幾乎想要放棄。
總不能為了闖關，把自己搭進去吧。
「還沒到最危急的時刻。」
劍客，一往無前，無懼一切。石小樂是劍客中的劍客，任憑困難再大，堅定的意志依然不可動搖。
他想追上前方的那道身影，想問清楚心中的疑惑，但凡還能多堅持一秒，他就絕不放棄！
轟！轟！轟！
精神海劇震不已，比尖錐刺腦更強烈百倍的痛苦，令石小樂渾身痙攣，在這片限制功力的地方，他與普通人毫無區別。
但他的腳步未曾停下。
「斬！」
精神海上空，被灰白色氣息糾纏的青色小劍，鏗鏗而鳴，欲要青鋒出鞘。幻氣湖泊上下翻滾，想要淹沒灰白色氣息。
但最先成功反抗的，還是代表生死武道的太極陰陽盤。
彷彿感應到主人的危機，它以遠勝平時的速度旋轉起來，一縷灰白色氣息被它磨滅，隨後是第二縷，第三縷……
到了最後，太極陰陽盤活像一道旋渦，不斷吞吸著四周的灰白色氣息，自身竟越來越強大！
壓力的減小，令青色小劍與幻氣湖泊也得以順利反抗，石小樂漸漸從痛苦暈眩中清醒過來。
一刻鐘。
兩刻鐘。
當他走完三刻鐘時，生死武道一陣轟鳴，竟從三成初期，一舉提升到了三成中期，而且還在瘋狂捕食灰白色氣息。
灰白色氣息反倒成了受害者，爭相散開，隨處亂竄，卻逃不過生死武道的吸扯。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石小樂看到了白骨林的盡頭，而此時，最近的灰白色氣息距離他也有十丈遠，在艱難吞吸了又一縷之後，生死武道猛然提升到了三成後期！
不過再想吸食，幾乎不可能了。
長長吐出一口氣，石小樂暢通無阻地走過白骨林。一路上，他並未見到全新的屍骨，那位四方城主應該也成功了吧。
「有意思，竟然過了第二關？」
第一座六角亭內，鬍鬚大漢感應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其實有些事他沒有明說。
當年天外之地的人，雖然礙於某些原因，不得不設立了三處天外夜幕，但為了阻止這個世界的天外人返回，故意將考驗設成了最大。
哪怕是天外之地的絕世人傑，也幾乎不可能過關。
很難想象，一個神關境的小子，居然能闖過第二關。
在夜幕中穿梭，石小樂不忘感應著生死武道，果然，在提升了兩個小境界后，它的轉化效率又比之前快了一倍。
原本石小樂估計著，至少需要一年，三大武道才能通過相互轉換齊齊提升，現在看來，這個時間又可以提前了。
還來不及欣喜，一座數千丈長寬的比武台橫亘在前方。石小樂視線一掃，頓時看見了比武台中央的七座雕像。
這七座雕像，有男有女，模樣裝束也全然不同，有的握劍，有的持刀，有的執鞭，還有的兩手空空，看起來栩栩如生。
「請選擇一人挑戰，時間為一炷香。」
空洞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石小樂細細觀察。
七座雕像，無疑以最中間的人為首，氣息也最深不可測。石小樂有理由相信，挑戰不同的人，帶來的後果也是不同的。
福至心靈，石小樂一劍揮向最中間的雕塑。
磅！
雕塑抬起手，雙手一掐，捏碎了劍芒。
長劍猛抖，石小樂化作一道驚鴻衝出，無盡的劍氣融匯成巨型龍捲，將雕塑包裹在內，千刀萬剮。
咔嚓。
巨型龍捲靜止，崩碎，雕塑不知何時出現在石小樂右側，大手疾抓，漫天手影比雷光更快，比風暴更猛，幾乎將虛空撕碎。
「真意武學？」
使出一記無極后，石小樂借勢飛退，難掩心中的驚駭。
雖然只是短短兩招，但石小樂如何看不出，這具雕塑的反應力不在他之下，真意武學的威力，亦足以令同階武者盡低頭。
這是天外之地的創造，還是？
石小樂絕對想不到，同一個空間，不同的地方，一位身穿藍衣，臉帶金色面具，氣度雍容的男子，正在面對一位劍客雕塑。
而劍客雕塑施展的絕學，乃至應對手段，都與剛才的石小樂一模一樣！
「無極！」
十成功力催動，石小樂雙手疾劈，在六十六縷心劍之力的加持下，這一劍仿能開天闢地，虛空不住向後蔓延，被拖拽出一道道波紋。
雕塑只有一掌，一掌出，天地盡在掌心，劍氣凝縮成一團，被他輕輕掐碎。
人隨劍動，石小樂驀然闖入了雕塑的氣機感應範圍內，功力內斂到極致，化作似緩實快的一劍爆發而出。
時空為之靜止，劍氣未至，劍光已到，穿入雕塑的招法破綻內。
風之劫！
以石小樂今時今日的功力，挑遍天下所有頂尖八甲地仙，也很難找出幾人能抵擋他的連續出手。
然而雕塑無動於衷，等到劍光將要觸及身體時，一層細密無端的波動，方才後知後覺地攔在前方。
藍衣人就像一道沒有實質的幽靈，到了劍客雕塑的後方，信手拍出。從閃避到反擊，他的氣機竟沒有絲毫移動，彷彿本人就在這裡。
輕夢無痕！
這是身法的名字，夢與現實，究竟孰真孰假，誰又說得清楚。正如他這一招，早已模糊了真假虛實的概念，真就是假，假亦成真，對手又如何擋，如何避？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身處掌勁籠罩下，石小樂身體旋轉，一劍刺向空空如也的前方。
嗤啦。
那裡顯出了雕塑的身體。
「咦？」
藍衣人眼中掠過一絲異彩。
輕夢無痕既是他的夢，也是對手的夢，所以只要對手察覺到自身的心靈漏洞，便有機會破掉他的招。
但理論歸理論，實際情況下，誰的思路能那麼快，控制力又如此強？
心中升起久違的興奮感，藍衣人雙手如飛，層出不窮的掌影簡直像是傾盆大雨，每一點都是力的極致，偏偏每一點都因另一點而改變，讓人無從防禦。
硜硜硜……
石小樂的劍越來越快，連番施展風之御，都被對方的掌勁破掉，卻不是憑功力。同階之中，沒人的功力能比石小樂強兩成，但真實情況比這更讓人震驚。
雕塑憑的是技巧，以技巧破掉了風之御！
自出道以來，從來都是石小樂以技巧勝敵，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以相同手段壓倒他。但是從雕塑身上，石小樂感受到了這種壓力。
興奮，激動，他幾乎忘記了這次的目的，全身心投入到這場流傳到江湖中，足以令無數地仙引為一生經典的巔峰之戰中。
石小樂的手已不是手，是劍的脈搏，劍已不是劍，是手的延續。在掌影的刺激壓迫下，他的出手比過去還快，比過去更准，從起初一劍擋住一道掌影，變成了十道，二十道。
藍衣人終於用出了第二隻手，雙手齊拍，虛空成了白色一片，每一寸都是連環密布的掌勁，牽一髮而動全身。
如果之前的單掌，令天下頂尖八甲地仙絕望，那麼此刻的雙掌，別說是一位頂尖八甲地仙，哪怕是兩位，三位，也會同時陷入其中，有死無生。
嗤！
雙目如電，石小樂沒有避退，沒有如之前般以劍數抵禦，他的右手斜向上一揮，順勢往下斬出，只有寥寥兩劍。
兩道交叉劍芒沖入白色掌勁，交叉處的劍氣擊中第一個掌勁點，第一個掌勁點碰到第二個掌勁點，宛如多米諾骨牌，噼里啪啦的衝擊聲中，掌勁自動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