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 不能敗，不許敗
四座擂台的觀眾席，各自坐著一些人，其中有連贏三場，但留下來觀戰的高手，也有最強的勝利者，成了各方矚目的焦點。
「修羅武帝，他應該是西方擂台的勝利者。」
「那個渾身是血的人是鐵心皇。」
「什麼，大悲刀皇居然進了奴隸區，南方擂台的擂主是誰，是元恆大帝嗎，還是……」
「奇怪，黃玉劍帝和妙海皇呢？還有東方擂台，誰是擂主？」
眾人搜尋著心目中的人選，不出意料，果然看到了修羅武帝和鐵心皇。二人氣勢未斂，分明剛剛經過一場惡戰，顯然是兩大擂主無疑。
但是南方擂台和東方擂台就讓人迷糊了，因為最熱門的黃玉劍帝和妙海皇不見蹤影，而其他的虛元境武帝，實力很難區分，誰都有可能取勝。
「石公子竟然連贏了三場，厲害。」
西方擂台的觀眾席上，惜夫人望著石小樂，先是愕然，隨後忍不住讚歎出聲。
先前的大戰有多激烈，沒有經歷的人根本無法想象。縱然強大如她，也不過艱難連贏了三場。或許石小樂運氣很好，但也從另一個側面證明，對方的實力必然有了長足的進步。
「廢話不多說，現在進行下一輪決鬥，四大擂主將各自為戰，勝者進入下一輪。」
四位無元宮老者聚集到一起，東方擂台的老者道。
話音剛落，天空中的九彩宮燈亮了起來，同時照向二人。
刷刷。
在一道道乍然收縮的目光中，兩道身影落入場中，相距萬米而立。
「什麼，那兩個人？」
「怎麼會是他們，那個白衣劍客是誰，還有那個青衣劍客又是誰，他……」
就像一枚魚雷炸入了深水之中，看著兩大擂主，所有人都發懵。
一些人盯著兩鬢斑白，分外年輕俊逸的青衣劍客，對他的身份隱隱有所猜測，卻怎麼都不敢相信，甚至不敢想象，因為答案太過驚人。
「石哥哥！」
白瑞婷嬌軀猛抖，不敢置信地大叫一聲，目光愣愣發直。
怎麼可能，石哥哥竟然是東方擂台的最終勝利者？
起先她看見對方，還以為對方連贏了三場，正為他得到自由而開心，豈料竟會是這樣，太不可思議，也太離奇了。
強者如林，以石小樂目前的功力，按理說不可能突出重圍的！
「怎麼會？」
張曉婷，安如眉，江芷燕等女亦是瞠目結舌，比被雷擊中還要震驚十倍。
「難道東方擂台沒有高手？」
目光一轉，安如眉確定自己看到了詹人雄，還有好幾位虛元境武帝，心口像是被重鎚狠狠砸了一下，劇震不已。
幾大虛元境武帝全都選擇退出，證明他們遇上了不可力敵，或者沒有把握的高手，這種情況下，石小樂究竟是怎麼成為擂主的，簡直是匪夷所思！
惜夫人狠狠吸了一口氣，渾身都在顫慄。
她覺得一定是石小樂出現了幻聽，所以做錯了動作，可是那位東方擂台的老者，居然沒有任何異樣，遲遲沒有驅趕。再看詹人雄等虛元境武帝，更是一副恍惚，仍未從震撼中醒過來的表情。
該不會，該不會，石小樂真的是東方擂台的最終勝利者吧？！
魚有容的腦子嗡嗡作響，四周什麼聲音都沒有了，眼中只有那個青衣年輕人，正如臨風玉樹般站在場中，後方是眾多詫異，駭然，乃至於驚悚的目光。
「怎麼會是他，我不相信！」
符水鏡笑意凝固，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縱然是張向峰成了東方擂主，他也沒這麼震驚過。
因為張向峰已經六十多歲，他自認不會弱於對方，但那個姓石的，可不比自己大，竟然提前走到了這一步？
該死的！
不過沒關係，不過他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剩下兩關可不是那麼好過的，所謂物極必反，天不容逆天之人！
拳頭青筋直冒，符水鏡陰沉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
「大悲刀皇，你竟成了奴隸？」
看見白衣劍客和青衣劍客，鐵心皇同樣愣了愣，傳音給奴隸區的大悲刀皇。
「別小看了張向峰，我不是他的對手，你也未必是。」
大悲刀皇淡淡道。
「哦？」
鐵心皇凝目注視著從南方擂台掠出的張向峰。
如果不是錯覺的話，他竟從大悲刀皇的語氣中聽出了佩服，能讓這個萬物不縈於心的傢伙佩服，連自己都沒做到過，倒是有趣。
再看石小樂，鐵心皇的表情又變了。
因為對方居然是神關境八重地仙！事出尋常必有妖，難道對方身上，有什麼連虛元境武帝都忌憚的絕世暗器？
修羅武帝將兩位對手盡收眼底，事情的確出乎意料，但也更有趣了不是嗎。對他來說，只要自身實力夠硬，什麼人都是一樣。
這麼一會兒功夫，由於四大擂台的不少人都認識，彼此傳音之下，俱都知道了各自擂台發生的事，一下子，全場炸開。
「這個張向峰，單獨打出了中度裂縫，令大悲刀皇認敗？」
「你一定在說謊，青衣劍王怎可能憑實力殺了黃玉劍帝，縱然是同境一戰也不可能的，這是質的差距！」
人們尖叫，疑惑，被震撼得無以復加，嘴上說不信，心中卻知道，事實不可能被彎曲。無盡恍惚的同時，竟生出萬般遺憾，沒有親眼看到兩大王者的封神之戰。
尤其是青衣劍王逆殺黃玉劍帝，一定萬般精彩！
「他們兩個對上了。」
陌生人看好戲，熟人卻痛苦而無力。
魚有容早已將張向峰當成了好友，而石小樂，更寄託了她不可言說的情愫，無論誰成為奴隸，或者被殺，都將是她不願見到的悲劇！
世事為何如此弄人？
「小樂，我就知道是你。」
擂台上，張向峰遙望著石小樂。
「張大哥對我這麼有信心？」
石小樂沒有說出口的是，當他在南方擂台看到張向峰的那一刻，同樣預感到了一切。
毫不客氣地說，張向峰是他目力所及，迄今為止所認識的人中，最有天賦的人物，沒有之一！
「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而已，小樂，你覺得你能打敗我嗎？」
張向峰笑笑，目光卻停駐在西方擂台的某道身影上，射出萬般的柔情和堅定。
「沒把握。」
石小樂嘆了口氣。
全力以赴尚且沒把握，更不用說，面對張向峰，石小樂天然就無法動用全力搏殺，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心性，毅力難以克服。
這一次，他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來自於對面一見如故的好友。
「小樂，你外表溫和淡漠，內心固若堅冰，但在堅冰之下，卻隱藏著一種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善良和悲憫。當面對真正認可的熟人，便不自覺流露，將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這一戰，你必敗無疑！」
張向峰搖搖頭，話語卻更似一把把利劍，戳中石小樂的心窩，令他倍感壓抑，連劍勢都大受影響，達不到正常狀態。
石小樂仰頭看著天空。
他不確定能否戰勝深不可測，誰也不知手段的張向峰，即使勝了，他也會敗給下一輪對手。
在他與神火令之間，隔著兩座大山，但怎麼都無法跨越。每個人都有極限，石小樂也是，他竭盡了全力，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也終於看到了自己的極限。
繼續堅持還有意義嗎？
他幫不到石軒中，更得不到神火令的機緣，反而還會妄送性命，這絕非智者所為。
石小樂艱難地張了張嘴，認輸二字還未開口，就見對面的張向峰忽然笑了起來：「我大約猜出你要說什麼，小樂，請別怪我的自私和殘忍，我必須這麼做。」
「張大哥，我懂，這是你我最好的結局。」
石小樂釋然。
「小樂，我認輸。」
張向峰忽然笑道。
無比錯愕地望著對方，石小樂的視線穿過萬米，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從出道至今，他從未這般出神過，耳邊我認輸三個字響個不停。
「請記住，我不是為了你，一名劍客，永遠都要勇往直前，無所畏懼。但張向峰卻有所懼，我已得到了答案，卻也失去了堅持的意義。」
張向峰的笑很溫柔，飄身掠向了西方擂台的奴隸區，鍾靈彗的身旁，旁若無人地握住佳人的手，很緊很緊。
「我說過，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不會分開。」
鍾靈彗眼眸濕潤，淚水不住滑落。這個男人是那麼的驕傲，驕傲得永遠不肯低頭，除非牽扯到自己，印象中，這還是他第一次認輸。
「你說出了小樂的弱點，自己又何嘗不是？我知道，你認輸並不全是為了我，更為了報答小樂那一天的救命之恩，你又怎肯對救命恩人出手？」
痴痴凝望著心愛男子的側臉，鍾靈彗心中暗道，不無自豪。
「張大哥。」
石小樂仰頭閉眼，以功力蒸干眸中的濕潤，再度睜開時，已變得如一口古井，一潭死水，內斂熾熱的感情盡被他收斂其中。
之前是石軒中和凌玉姬，現在又加了一個張向峰，不管為了誰，接下來的生死之戰，他都不能敗，不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