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異人小石
「我早想見識一下柳兄的殺招。」
石小樂沒有乘勝追擊。劍界的力量有其局限性，一旦對方脫離了掌控，作用會被無限削減。
柳若飛白衣勝雪，神情冷漠，眼眸深處閃爍著一絲絲黑暗的光澤，那是必殺的信念，是死亡帶來的力量。
這一刻的他，彷彿從死神身上借取了無窮力量，劍勢並不激烈，但就像是黑暗降臨人間，無聲無息，卻又不可阻止。
整個造化台的光線，從四周開始往內坍塌，驟然只剩中心的一線光明。
就是這一刻！
鏗！
長劍出鞘。
柳若飛的身體，精神，意志，乃至靈魂，所有的一切都在消融，被他手中的劍所吸引。劍身以極小的幅度狂顫著，宛如超級火山的力量在積蓄，使這一劍爆發出了天降隕石般的極致速度。
空間距離失去了意義，連時間都失去了意義，因為在這一劍之下，你根本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在柳若飛施展出三倍「無極殺劍」的時候，就代表他對「破極殺劍」的領悟，達到了全新的高度，不僅威力更勝之前，而且他已能徹底掌控這必殺的一劍。
「石小樂，這一劍消耗了我的生命，敗於此劍之下，你不弱於我。」
柳若飛暗暗道。
劍光輕擦，輕易就刺穿了劍界之力，無情撕裂。
「結束了。」
萬劍皇在心中感慨不已。
後生可畏，柳若飛的這一劍，終於讓他感受到了壓力，換成是他，都無法輕鬆接住，只能以絕對實力壓制。
他到底低估了對方，按照這速度發展下去，不用兩百年，對方就有希望追上自己。
「柳若飛。」
這是軒轅敵第一次正視對方。天資是假的，實力才是真的，現在的柳若飛，勉強能夠讓他多看一眼。
更多高手，別說目力，精神力也來不及感知這一切，當柳若飛施展出殺招的時候，他們的腦子一片空白。
時光定格。
「劍界無法擋住，那麼換成這一劍呢。」
心中無畏無懼，當劍界剛剛被撕裂的瞬間，石小樂的劍勢猛然一變，身體放鬆，右手輕抬，浣邪劍似緩實快地主動揮向前方。
如果柳若飛的劍，代表著黑暗與死亡，那麼石小樂的這一劍，則象徵著無盡的希望與生機，煌煌劍光比太陽更熾烈，刺破籠罩造化台的無窮陰影。
有人看見了山川，有人看見了河流，也有人看見了無數的星辰……
一劍化萬物！
嗙……
劍氣好似數百顆核炸彈，被壓縮在直徑八千米的圓球內，將虛空炸塌了一塊又一塊，復原又毀滅。
坑坑窪窪的破洞，出現在造化檯面上，是被劍氣生生剜掉的！
兩道身影同時暴退。
柳若飛渾身是血，披頭散髮，但眼神卻比孤狼更冷漠，怒喝道：「破極殺劍！」一劍出，天地陷入昏暗，唯有劍光永存，竟是殺招連發。
柳若飛的臉色變得比紙還白，這是生命力耗盡的徵兆，若是在外界，發出這一劍的柳若飛，必死無疑。
「破極之劍！」
石小樂的青衫也破碎了幾塊，後退途中，長劍向上一揚，帶起一片開天闢地般的絕世劍光。唯有少數幾人看出，石小樂出劍的速度，快了柳若飛百分之一眨眼的功夫。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二人的劍招中都有破極二字，柳若飛所指代的是突破自身極限，而石小樂所指代的，卻是突破劍招極限。
沒錯，「破極之劍」，正是「先天破體無形劍氣」的五重劍技中，最難練成，也是威力最強的終極一劍。
在石小樂努力融合四大劍招的同時，順理成章地領悟成功。
轟！！
天崩地裂，日月失色，造化台四周的陣法往外暴凸了數米之遠，持續了足足片刻，方才反彈回原來位置，又引起一陣恐怖爆炸。
噗噗噗……
血霧瀰漫，又被劍氣攪碎，柳若飛形神俱滅，在斷氣的前一刻，被雲霧上空的生之氣息籠罩，順利出現在造化台外環。
等到餘波散去，內環之中，獨自站立著一名青衫破爛的年輕人，除了氣息稍顯紊亂之外，身上幾乎沒有血痕。
石小樂。
是石小樂！
嘩然聲響起，整個十九峰一片鼎沸之聲！
「什，什麼，柳若飛敗了？」
「我南海第一天才劍客，敗給了東勝大陸的劍客，怎麼可能？」
「不僅敗了，而且敗得乾脆利落，天，我不相信。」
所有人都在震驚，無法不震驚。
柳若飛所表現出的各項素養，實力，絕對達到了人類想象的極限，任何人只需擁有其中的一項，就足以稱得上劍道天才。
這樣的人，在掌握了「破極殺劍」之後，同階，乃至同輩之中誰堪為敵？
可偏偏輸了，還是輸給了一個比他更年輕的劍客，甚至沒能讓對方重傷。
人們已經無法去形容石小樂了，任何辭彙，似乎都難以概括他的驚艷於萬一，非要形容，大概只能冠上這麼一個讓無數人為之神魂顛倒，卻永遠不得的稱號。
天下第一天才劍客！
「果然。」
白雲大帝深吸一口氣，以壓制翻湧的心情。
他猜測石小樂隱藏了實力，但仍想不到，隱藏了那麼多，其實在柳若飛使出殺招的時候，他一度以為柳若飛贏了。
「真是個讓人看不透的傢伙。」
樊勝男眼眶微跳。
假如石小樂全力以赴的話，她懷疑自己撐不過三招，這差距光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自己還算天驕嗎？
「少莊主……」
望月老人臉色難看，卻無可奈何，其他皓月山莊的高手，亦是失魂落魄，比他們自己輸了決鬥更加難過。
柳若飛在最初的獃滯過後，卻率先回過神來，看著出現在外環的石小樂：「這次，是我輸了。」
「你也讓我受了傷，很了不起。」
石小樂道。
皓月山莊的一些人聽得眉頭倒豎，這話聽起來，怎麼有點諷刺的意思。
「這算是讚揚嗎？」
「柳兄莫要誤會，我絕沒有挖苦的意思，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接下來的戰鬥，我想能讓我受傷的人沒有幾個了，你會看到的。」
與柳若飛一戰，石小樂最多用了七成功力，只為在同等的實力下，與對方比拼劍術，一較高低。這是獨屬於劍客的驕傲。
但是面對剩下的真正強敵，石小樂不會再客氣了，也不容他客氣，他已掌握了殺手鐧，唯一要做的，便是傾力一戰。
造化之地兩百年開啟一次，而石小樂等不起兩百年，這一屆就想登上頂峰去看看風景，所以，他只有一次機會。
「好狂的口氣！」
「笑話，天大的笑話，他忘了九大高手嗎？還有軒轅敵，齊暮楚，哪個不能壓制他？」
「我看此子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不知所謂。」
莫說是外環的大部分參戰高手，就連十九峰上，以功力傾聽對話的眾多武者們，都是不敢置信，紛紛在暗中喝罵石小樂不知天高地厚。
他們不相信石小樂有此功力，或許更深層次的原因還是，不願意相信。一個不足百歲的人，卻敢大放厥詞，企圖挑戰天下前十級別的高手，這讓人如何接受？
真要如此，他們這些自詡絕世奇才的人物，臉面何存？
「莫名其妙！」
紫瓊大帝暗暗冷笑，卻掩飾不住臉上的嫉妒。尤其在他注意到，身旁的相思魔妃怔怔地望著石小樂，難以移開視線時，滿腹的妒恨之火，幾乎要將他燃燒。
柳若飛深深地看著石小樂，注視對方的眸子足足半晌，才一字一句道：「好，我會好好看著的。」盤坐於地，開始感悟之前一戰的所得。
石小樂亦是回到原先的地方，很快進入物我兩忘的境地。
由於此前一戰太過激烈與精彩，導致接下來的比賽，看得眾人味同爵蠟。好在此時已到了大戰尾聲，屬於九大高手與絕代雙驕的角逐，馬上就會上演。
也有一些人格外好奇，想看看石小樂接下來的表現。
第七十三輪。
石小樂碰上了天殘老人，從之前的戰績看，後者穩入此次前二十。
「天殘腿！」
深知不是對手，但讓天殘老人認輸是不可能的，之前可沒有這種慣例。腿影如飛，天殘老人瘋狂攻向石小樂。
嗖！
石小樂如同無形的風，一下子穿過了重重腿影，其速度之快，轉換之巧，還要遠勝之前任何時候。
「好快！」
天殘老人大駭不已。
他的輕功已經夠高明了，天下罕有人可比，但石小樂此刻表現出的輕功，比他還要高明。
一劍揮下。
天殘老人敗。
嘶！
抽氣聲此起彼伏，難以控制。
一劍擊敗排名前二十，幾不遜色白雲大帝的天殘老人，石小樂的實力，彷彿到了這時才真正開始展現。
想起他之前的話，眾人的心尖都在發麻，顫抖。
柳若飛目光綻放精芒，靠得近了，能發現瞳孔都在搖晃。
樊勝男，丁郁芳，千千真人，羅子蛟等人只是獃滯，完全說不出話來。諸如白雲大帝，玄慈師太，軒轅道等人，亦是呆若木雞。
不是石小樂刻意高調，而是對他來說，他已短暫陷入了瓶頸期，拖長交手時間毫無意義，倒不如多花點時間，錘鍊精神力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