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魔界之行（八六）

  魔法，是一種偉大的力量。


  魔法，也是一種殘忍的力量。


  焚神咒，據說連神明都能點燃，焚燒至渣的禁咒。


  焚神咒的力量，在李斯特家族駐地里展開。空氣瞬間變得炎熱，連不可燃的泥土，也在焚神咒的偉力之下，被點燃。


  泥土燃燒之後，還剩下什麼，分身周蚩不知道。


  現在的他，正躲在相位空間中，看著那個攻擊了自己留下的幻象，但卻被龐大的魔力沖刷身體，幾乎湮滅的李斯特家族巔峰聖域。


  相位空間里，分身周蚩並不能感受到李斯特家族駐地中痛苦掙扎的人們身上的火焰到底有多高的溫度。


  他只能通過這些李斯特們臉上的表情，稍稍猜測。


  恐怕，這焚神咒所帶來的火焰溫度，比任何他見過的火焰魔法溫度都要高。


  分身周蚩不是第一次看見人性在自己的魔法之下掙扎了，可這一次，他卻意外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恐怖。


  是的，自己的恐怖。


  李斯特家族有很多人，大概五千人。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李斯特家族的僕人，他們在克琉斯塔甚至魔界的其他地方有著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兒女。


  或許他們是在為自己的家人爭取一份活下去的機會，或許他們只是被李斯特家族強行當成俘虜強行抓到克琉斯塔而已。


  分身周蚩不知道，只是在隔著相位空間，看到一個老年的四眼魔，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著年輕的四眼魔的時候，分身周蚩感受到了所謂的愛。


  分身周蚩是分身周蚩，雖然所有的記憶繼承於周蚩本體，但自從他誕生以後，就是一個不一樣的，脫離於周蚩本體的，獨立的人。


  以往他總覺得，自己是周蚩本體創造出來的，所以自己的想法應該和本體一模一樣，應該貫徹本體所有的想法。


  但今天，他好像感覺到了些許的不同。


  是哪裡不同呢，是我變了嗎？


  分身周蚩這樣問自己。


  是，也不是的。


  或許是時間，場景，事件，讓分身周蚩產生了一絲動搖，但下一個瞬間，他看到的東西，卻又讓他開始懷疑自己剛剛感受到的東西，是否是真實的。


  一個年輕的李斯特血脈，強行命令他手下的聖域強者，用自己的身體將他保護起來，是命令，不是請求。


  每個人在面對危險的時候，都有權力優先保護自己的安全，這是生而為人天賦的權力。而那些放棄自己生的希望，反而救助別人的人，會被成為英雄。


  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英雄，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英雄。


  分身周蚩看著李斯特家族駐地之內的眾生相，心裡不斷思考著自己存在的意義。


  如果本體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回到了亞斯蘭大陸呢，那自己應該怎麼辦？留在魔界？還是跟著本體回去？

  分身周蚩不知道，他摩挲著胸口吊墜上的法師塔，感受著自己的體溫溫暖，沉默了。


  「先救人！」


  「不行，火勢太大，完全進不去啊。」


  「那就用水系魔法先滅火！」


  「是，長官！」


  衝天的火焰引來了不少的圍觀者，魔界那邊也派遣了自己的手下前來救援。


  但沒有用，焚神咒是禁咒之中極少有的幾個用同樣的禁咒魔法都無法接觸效果的無解魔法，所以分身周蚩才會選擇使用這個魔法，覆滅李斯特家族，完成任務。


  相位狀態下的分身周蚩很安全，接著火勢，分身周蚩甚至可以十分從容的從現場離開，去到沃恩家族，回到自己的小基地當中。


  他不敢再呆在李斯特家族的駐地里了，那裡面慘絕人寰的哀嚎，讓他有些受不了。


  一直以來，繼承了本體全部記憶的分身周蚩都不覺得自己是個聖母的人。前世看一些網路小說時看到聖母類型的主角，他甚至還會諷刺一下。


  但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和自己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無辜的人，死在自己的魔法之下，分身周蚩有點難受了。


  是難以接受。


  所以分身周蚩離開了，他回到了自己的小基地，用從李斯特家族駐地的倉庫里拿來的那些材料拚命鍛造，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還是不行。


  鍛造出來的東西，每一件分身周蚩能夠看得上眼。


  他的心亂了。


  分身周蚩一直以為自己沒有心，他的心就是周蚩本體。


  但他錯了，而且錯的非常離譜。


  似乎是心有所感，在分身周蚩心亂如麻的這個瞬間，周蚩本體從法師塔中離開，出現在了分身周蚩面前。


  「你怎麼出來了？」分身周蚩看著周蚩本體，一臉疑惑的問道。


  「我在不來，恐怕你的驅殼就要被心魔佔據，從此失去自我了。」周蚩本體笑著，回到到。


  「心魔？真的有這種東西嗎？」分身周蚩看著本體的眼睛，繼續疑惑的發問。


  「信則有，不信則無。」面對分身，周蚩本體一直保持著微笑，在他心裡，分身周蚩就是他的一部分，一個獨立的，但又有某種神秘的聯結的自己。


  「可我又怎麼會有心魔呢，你都沒有過？」分身周蚩低頭，不知道為什麼本體會說自己有心魔了。


  「是啊，我沒有，並不代表你沒有。我們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個體，我是你，你是我，但我們又不僅僅是我們。」周蚩本體說著很難聽懂的話語，但分身周蚩就是這麼悟了。


  「是啊，我們又不僅僅是我們了。」分身周蚩又抬頭，看著微笑面對自己的本體，心裡好像突然射進了一道陽光。


  「這些魔族，都是傷害了亞斯蘭大陸無數代人的魔族的後代，而他們以後也會繼續傷害亞斯蘭大陸，甚至他們的後代，還會繼續傷害亞斯蘭大陸。」


  「除此之外，他們並沒有對自己入侵亞斯蘭大陸的行為，並沒有半點愧疚，甚至十分期待自己能夠作為入侵部隊中的一員，在亞斯蘭大陸燒殺搶掠。」


  「對於他們來說，亞斯蘭大陸的各個種族，就是不同種類的食物，僅此而已。」


  「這樣的魔族，你還會覺得，他們可憐嗎？」


  「可是……」分身周蚩聽了本體的解釋，還想辯駁。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鱷魚獅子，也會因為保護自己的子嗣而攻擊人類。鱷魚獅子恨人類嗎？人類可惡嗎？別忘了，你是在為了亞斯蘭大陸的所有種族而戰。」


  Ps：第一章，寫了一點心裡話，大家可以一樣思考一下，如果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寫在書評區和本章說里，作者菌回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