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震撼

  「九號炮位就緒！」


  「十號炮位就緒！」


  「這重炮彈藥有限！都給我往准了打！一發都不許浪費！」炮兵指揮官高聲喝到，此時北部城牆內側已經陷入了一片肅靜，只有炮兵手動轉動炮管那機械齒輪的咯吱聲。


  重炮並沒有被託運到原本的炮位上，那樣太浪費時間，而待炮管冷卻下來之後依然還能啟用，鑒於牽引火炮那足以自傲的射程，它們被安置在了距離炮位更偏後的地方，而操縱炮台的士兵們則紛紛接手了這些他們只在課堂上聽說過的傳奇巨炮。


  「營長！怎麼往准了打？不都是蟲子么外面！」一名將鋼盔摘下掛在腰間的老炮手問道。他的話說出了其他炮兵們共同的疑問，只要把距離調好就行了，反正無論往哪兒射擊都能炸死一大批蟲子，在剛剛的半小時內他們就是這麼做的。雖然發出了疑問，可這些炮手那長滿了老繭的雙手可沒有閑著，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們便將這沉重卻只能完全手動的龐然大物給調試了一遍。


  「哪來那麼多廢話！照著命令做！」指揮官瞪著銅鈴般的雙眼惡狠狠的吼道。


  他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一旁正撲在如同老式IBM電腦一樣厚重的JGN－11浪潮金剛加固軍用筆記本上的士兵，這名炮兵學院計算機專業的優等畢業生剛剛悄悄的給他看了一張照片，那是隸屬於陸軍航空兵的無人偵察機傳來的航拍照，一頭如同哥斯拉般巨大的怪獸正匍匐在坑道蠕蟲邊緣的厚重菌毯上，猛獁巨象一樣的巨齒遍及它那巨大的頭冠邊緣，獨角獸一樣的沖角從它的額頭處鑽出，看上去充滿了致命的威脅。


  「這是……雷獸？！」炮兵指揮官可是跟隨PLZ－05自行加農榴彈炮車隊第一批進城的人員之一，那被導彈破開外殼炸毀了腦部但身軀卻依舊還算完整的龐然大物給了他難以磨滅的震撼印象，雖然一些這種巨獸被導彈的超級破壞力給撕成了碎片，但更多的卻依然在死亡之後靜靜地展現著它們那洪荒凶獸一般的強大身軀。這種早就應該隨著6500萬年前那場浩劫徹底消失在這顆星球上的怪物只要一面，便再難以忘卻。


  炮兵指揮官立即選擇了不說出這個消息，而上級傳來的命令也令他明白了這幅畫面將僅存在於城牆上那些士兵的雙眼之中，在城破之前，被高大的城牆隔絕起來的人們將不會知道這個足以輕易摧垮所有人信心的怪獸的存在。


  包括這些炮兵。


  得益於無人偵察機上那些精密的儀器，現今的炮兵省去了派遣偵察兵深入險境實地測量這一誤時又誤命的環節，他們只需要根據無人機傳來的經過計算后的射擊諸元，隨後調整好火炮的炮口方向、仰角和裝藥量。


  「毋需試射！」炮兵指揮官高聲將命令傳遞到每一名炮手的耳中，「一輪齊射！預備……開火！」


  一片寂靜，在炮手們同時拉下炮栓的瞬間，整片陣地上靜謐的連針落都能耳聞，撞針擊中炮彈的底部凹槽，一團耀眼的火光從炮口直噴而出。


  「卧倒！」炮兵指揮官近乎嘶吼般咆哮道，可他卻根本聽不到自己說的話，十朵比夏日正午直視太陽還要刺眼的光芒在他的視網膜上生成了無窮的白色光點，一瞬間整個世界只剩下一片最純凈的雪白。


  他憑藉著最後一絲本能，撲向了扒在電腦上的戰士，憑著感覺他意識到自己打翻了電腦，而身下柔軟的人體和堅硬的鋼盔使得他明白自己壓對了地方。


  一股磅礴浩瀚到彷彿海嘯來襲的強烈震動猛的將他連帶著身下的戰士從地面上掀起，隨後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原本想保護士兵的行為卻令炮兵指揮官獲得了一個絕佳的人肉緩衝墊，他砸在了戰士的後背上，隨著骨碌著滾了下去。


  整片城牆之上的瘋狂射擊聲有了那麼一瞬間的中斷，剛剛那一下晃動令所有人都在心驚膽顫的猜測是不是坑道蠕蟲從城牆底下鑽出來了。就像是一個如同閃電般短暫的地震，雖然曇花一現，卻令人們的內心瞬間為之揪了起來。


  然而僅僅過了幾秒的片刻，整片北城牆卻突然猛地歡呼了起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令城內的人們不知所云，卻有效的衝散了剛剛那一下震動所給人帶來的恐懼。槍炮聲復又再度響起。


  牽引火炮長長的牽引桿和那深深扎入泥土之下的固定軸承將周圍的地面撕扯開了蛛網般向著四周蔓延的粗大裂縫，被震翻在地的炮兵們身上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泥土，看起來不像是他們發射了炮彈，而是炮彈落在了他們身旁一樣。


  陣地上青白色的煙霧刺激的人喉嚨癢的想要不住的咳嗽，一個個撲楞著被震得發麻的雙手從地上爬起來的炮兵們呆坐在地上，看著各自灰頭土臉的模樣，盡皆無聲，突然，一名炮兵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癢的鼻子，觸手卻一片滑膩。


  嫣紅的鮮血自他的鼻孔之中流了下來。


  「哈哈哈哈～」愣了一下后，這名炮兵便縱聲大笑起來，「這才是炮！這才是真他娘的火炮！」


  101公斤重的榴彈在全可燃葯筒於葯室中燃燒殆盡所產生的強大壓力下以933米/秒的初速順著粗長的炮管直飛了出去，炮口的散熱孔伴隨著明亮的火焰呈十字形噴出的是滾熱的煙霧，65%的炮口制退器的效率遠超一般的火炮，由此帶來的後果便是衝擊波場不受控制的沖向了大地和待在炮后的士兵們。


  10道在空中劃出鎢藍色絢麗光芒的炮彈在飛行了數秒之後便一頭砸向地面，沒有任何一隻異蟲能快到足以來得及以身體阻攔它的地步，事實上，瘋狂衝鋒的異蟲根本沒有察覺到這在上空一閃而逝的光芒，唯有正趴在菌毯上緩慢挪動著的雷獸感覺到了那一絲自虛空之中飛速襲來的威脅。


  地心引力使得原本便驚人的速度再度加快，鎢藍色的光芒在雷獸抬起頭的那一刻以將周圍的空氣都加熱到散發出紅光的速度猛的砸在了雷獸那足有半邊房屋大小的頭冠之上。


  「轟！」10道將空氣都撕裂的強橫勁氣夾裹著無數的碎片和圓珠狀的彈丸在炮彈接觸到頭冠的瞬間撕裂般的肆虐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