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起風了

  「媽媽，我也想騎自行車。」


  孩童嚷嚷的聲音引的娜塔莎忍不住回頭望去，然而她對上的卻是俄國婦女那帶著懼怕的目光，後者發現有人看這裡，趕緊捂住了孩子的嘴巴，一把將孩子拉扯進人群里。


  最短的距離不可避免的經過人群最多的地方，有點力氣的平民都已經去竭盡全力的幫助正在同喪屍進行鏖戰的士兵，平民區只有一些做飯的婦孺，不過相比較這支人數稀少的自行車部隊，她們的基數依然顯得較為龐大。


  娜塔莎一直覺得己方的人數並不算少，如果充分利用好城市內的剩餘物資，經過簡易武裝的民眾將會與士兵們組成堅實的方陣，在這片喪屍行動遲緩的冰雪平原上，他們便能像火災中抱成一團的蟻群一樣，犧牲部分，換來大部分的生存，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恰恰相反。


  但有限的物資和喪屍的爆髮式增長使一切成為泡影，並且行動遲緩的人類能否像蟻群那樣同步行動也是二話。隊伍已經漸行漸遠，娜塔莎逐漸聽到了風中傳來的低語，是了，當軍隊遠去后，平民們自然會討論由他們供養起來的軍隊究竟是開赴戰場，還是拋下他們獨自逃亡。


  「少尉，我們即將穿過防線，您需要跟緊點，否則耽誤的是弟兄們的活命時間。」原本在索科洛夫中將身邊聽令安排了撤離事項的軍官放緩了車速靠到了娜塔莎的旁邊，雖然對方軍銜遠低於自己，但他依然保持著一種對待上級的態度，但皺著的眉頭顯示出他對娜塔莎行為的不滿。


  「好吧，我會注意。」娜塔莎低沉著嗓音應道，剛剛她試圖漸漸騎出隊伍的外圍，並找機會溜出大部隊，但每當她放緩了腳踏車的速度，身邊的士兵們也同樣的緩了下來，以至於和前邊的隊伍拉開了不小的距離。


  「我們現在做的都叫什麼事……」民眾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了身後，娜塔莎一邊頂著寒風騎行一邊在心中嘀咕著，浩浩蕩蕩的裝甲部隊不過才越過一省的距離，已然殘破成了原始的「騎兵」。


  「停下！」


  呼喊聲從前方傳來，正出神的娜塔莎下意識的摁緊了剎車，但凍得發滑的路面卻令她前傾著滑了出去，直到和另一輛自行車撞在了一起。


  前方的情形也差不多如此，他們正行進在城市內的平整路面上，防滑鏈並沒有帶來多麼顯著的作用。


  被撞著的士兵麻利的爬了起來，娜塔莎擺手拒絕了他的攙扶，士兵於是先扶起了娜塔莎的自行車，而後警惕的注視著前方。


  除了初始的喝聲和自行車擦撞的聲音，隊伍便一直靜悄悄的，後面的士兵等待著前面把消息傳來，除此之外便是下意識的舉槍防範起各自分配的方向。再懶散的新兵經過這一路的磨難和血腥的內部清洗后總能表現出精銳的樣子出來。


  他們已經抵達了外部防線，這裡的士兵們一直依託著工事和牆壁保證著身後的安全，按照計劃，他們將從喪屍群中開闢出一條道路供自行車部隊通行。干這麼艱苦的活當然也不是全無好處，起碼他們知道上級已經決定撤離並且能步行跟著離開，而其他防線上面的士兵還在為保衛身後的城市和營地戰至最後一滴血。


  周圍虎背熊腰的軍人擋住了娜塔莎的視線，她就和身邊的人一樣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但原本應該喧囂無比的防線上卻靜悄悄的一片，心中咯噔一聲，意識到了問題的娜塔莎立即拍了一圈周邊人的肩膀。


  「待會兒如果發現有埋伏，立即跟我退回城裡！」


  說罷娜塔莎已經自顧自的翻身上了自行車，大有自己必然一語中的的架勢。


  她根本不相信這幾十人的車隊能在這冰天雪地里平安突圍，蟲子都能有團隊意識，誰知道這些明顯和異蟲脫不了干係的活死人們會不會突然變得有智慧起來。按她的想法，這片大地估計哪裡都一樣，不如在這座城市裡尋一處大型地下設施，迅速的將民眾轉移進去，或許沿著地下排水通道能夠找到通往城市外圍的方法，這座城市沒有地鐵隧道，倒是個遺憾。


  「砰！砰砰砰砰！」突如其來的槍聲打破了隊伍的寧靜，索科洛夫的聲音在空氣中驟然響起，「上車，向前沖！」


  一陣嗤嗤的怪異破空聲從遠方逐漸飄近，娜塔莎忍不住抬頭望去，然而看到的景象卻讓她肝膽俱裂。


  一道綠色的水線正劃過拋物線的最後一段，落地時已如同水潑般覆在了前方正奮力騎行的人們身上，娜塔莎看不清具體的情形，但從水潑處突然冒起的焦煙已經可以判斷出一切。


  她再也沒看後面發生了什麼，「回城！」雖然尖利的聲音暴露出了她心中的恐懼，但這兩個字卻使身邊不少陷入沖與不沖困惑的士兵們反應了過來。


  這救了後面不少人的命。


  槍聲逐漸熄滅，稀疏的慘嚎聲一個接一個的戛然而止，恐懼包裹住了後方不明情況的每一名士兵，他們只能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向著後方衝去。喪屍？還是異蟲？沒幾個人腦袋裡還能清晰的思考著問題，他們只知道亡命的向後沖，彷彿死亡緊貼在背後。


  「起風了。」


  阿庫拉潛艇內，屏幕上對應著風力的數據突然開始了攀升，而屏幕一角顯示的河面上，巨大的波紋將河道推出了一節節的褶皺。


  「東南風，風向有些不正常。」有軍官彙報道。這個季節盛行西北風已是一個常識，但顯然如今的很多事情不能用常識來解釋。


  大風帶來的影響迅速的顯現了出來，俄軍東南環形防線上的槍彈因為逆風威力瞬間大減，而原本步履蹣跚的喪屍群卻踉踉蹌蹌的開始了輕微的加速。


  秦風下意識的抬頭望天，卻只看到了一層低矮的天花板，指揮艙內暗紅色的燈光給人一種狹窄空間內莫名的緊張感。突然地，秦風原本還算鎮定的心態變得緊張起來。


  這風來的太巧了。


  「應該只是巧合。」亞里克艦長在秦風身邊說道，「高層大氣中可能有蟲群在活動，但要說能影響地面局部區域的風向還是過於玄乎。」


  秦風點了點頭，他明白艦長沒說出來的話，如果蟲群有這能力，他們也不會看到俄軍和喪屍纏鬥的這一幕，這裡早該變成異蟲的巢穴了才對。


  在秦風的示意下，一架緊貼在潛艇表面的爆裂機器人鑽出了水面，撲閃了幾下翅膀抖落了太陽能電池板上的水珠，向著喪屍群前赴後繼涌往的方向飛去。這回它會盡量保持在安全高度，評估戰場態勢的同時儘力尋找先前同伴被擊落的原因。


  如果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座城市的俄軍只剩下眼前陷入喪屍重圍的一小批的話，秦風覺得，還是儘快前往目的地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