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路線

  爆炸聲還在繼續，戰士們拾起了陣亡士兵的裝備，蹬起了腳踏車向著平民們撤離的方向追去。


  在娜塔莎看來，與其去追尋那不知從多麼遙遠的地方飛來的「自殺式」機群，當務之急是先帶領所有人離開這座資源已經所剩無幾的城市。爆炸聲響起的方向與城市外圍的防線無比的巧合，娜塔莎自然會想到被清理的不僅僅是蟲子，還有喪屍。


  「目標已確認摧毀。」


  「爆裂機器人懸浮警戒，十五分鐘后再次彙報掃描情況。」


  無論造成了外面多麼驚天動地的景象，潛艇內依然保持著一貫的安靜，偶爾的彙報聲和命令聲響起，緊接著再次歸於靜謐。整座城市的模型建構已經借著決勝中隊的航跡構築完畢，天空中實時待命的爆裂機器人通過不斷的刷新掃描圖像將城市內生命體的活動窺探的清清楚楚，雖然由於高度的原因無法竊聽到人們的對話，但行蹤卻是一覽無餘了。


  決勝中隊對著地面肆無忌憚掃射的時候潛艇內就已經定下了行動方針，俄羅斯聯邦航天局的標誌意味著這些俄國軍人中有科研人員，再不濟至少也是航天局的安保人員，對於他們接下來前往的東方港航天中心只要有一絲益助的可能，都值得爭取。


  至於風險，秦風不認為數十名筋疲力竭的武裝人員能在恐怖機器人虎視眈眈的包圍下對自己產生什麼威脅。


  「指揮官，城市外層防線上爆炸產生的熱量已經散盡，熱成像顯示新增了一百零五個生命體，系先前被高熱屏蔽的俄軍士兵。」


  「唔……」原本對於己方恐怖機器人數量極其具有信心的秦風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


  「解鎖指揮官Ⅰ型裝甲。」


  「是否填充液態金屬層？」


  「不必。」


  牡丹市內，先前派出到各條防線上報信的士兵們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職責，不管他們用了什麼樣的說辭，那些殺紅了眼的戰士們總算被他們給帶了回來，當然，可能自天而降的機群與隨之而來的大爆炸起到了更決定性的作用。


  娜塔莎與聚攏回來的士兵們確定了機群來臨的方向，隨之全員沒有進行任何修整，與平民分成前後兩部分快速向著確定的方向行軍。能生存到今天的他們可能運氣佔了不小的因素，但行事果斷不拖沓的作風也算是原因之一。沒有人對行進的方向表示質疑，也沒有人抱怨一番苦戰後為何沒有休息的時間，士兵們只是邊走邊就著涼水默默的往嘴裡塞著乾糧，爭取儘快的恢復體力。


  城市再次恢復到了他們剛抵達時候那般靜悄悄的樣子，一條長龍般的人群頂著寒風默不作聲的趕路，偶爾有被風吹起的塑料和殘破的衣物刮在人們身上、臉上，也只是一拂手撣掉便是，謾罵聲都能省即省了。


  「嗞~」微弱的電流聲在道路旁一塊廣告牌的背後響起，地面上淤積的落葉彷彿被無形的氣壓驟然壓住了一般，在寒風中左右擺動，卻沒有像其他的葉子一樣隨著風捲起飛舞。


  這些細節自然不會有人察覺，但很快，一道極其細長的稜錐型光柱從廣告牌后射向了道路中間。


  「警戒！」呼喊聲隨之響起，一瞬間十幾道槍口指向了路旁的廣告牌上。


  稜錐型光柱到達路面中央的時候已經匯成了一個平板電腦大小的半透明平面，淡藍色的光澤組成的畫面還時不時的抖動一下。為安全起見，爆裂機器人投影的長度已經兩倍於標準投射距離，畫質也低到了只能看清主要輪廓的地步。


  待最前方的士兵冒險近距離查看過後，光束彷彿被隔斷了一樣立即消失無蹤，廣告牌后的地面上兩片落葉突然凌亂的飄起，一道十字形的黑影一閃而逝，頃刻間沒入路邊的建筑後面。


  為了避免爆裂機器人被可能驚慌失措的俄軍誤擊，投射全息影像的地址經過了精密的計算，保證機器人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掩映到路邊商店櫥窗后，繼續嚴密的監控這支隊伍。


  「是一幅地圖，少尉！」三步並作兩步小跑著回來的士兵彙報道：「和我們原本的方向相左，上面用箭頭標示的路徑直通向城市外部的河流。」


  「是PLA的東西？」顯然娜塔莎最關心的並不是路線，發問的同時她揮手示意另一人去廣告牌和路邊建筑後面看看。


  「正要跟你說，上面沒有任何我們熟悉的標誌，但我看路線圖背後像是印了一層水印，只是過於模糊，大概能看出鳥一樣的外形。」


  「鳥……」


  待去爆裂機器人消失的地方查看的士兵回復一無所獲之後，隊伍開始向著地圖上規劃好的線路進發，娜塔莎還徵詢了一下身邊士兵們的意見，但眾人也都光棍的表示，有人安排好了路線總比自己漫無目的的走好。


  剛剛的小插曲令娜塔莎產生了一種時刻被人窺視著的感覺，但苦於一路上的丟盔棄甲，她們連最基本的電磁干擾設備都已遺失殆盡，可能市政府大樓旁的坦克和直升機上有著強電磁對抗裝置，但如今只是一個個空殼罷了。這也使她對更南邊的局勢產生了好奇，究竟蟲群少到了什麼樣的程度才能保留這樣正常的武裝水平，而且從剛剛那個能發出投影的小東西看起來，南邊的科技在末世的高壓下還產生了一些進步。


  經過超載超限檢測站，高速公路的入口就在眼前，防線便建在了這裡。


  彷彿從一個房間跨到了另一個房間般，嗆人的濃煙、烤焦的臭味撲面而來。到處都是烈火熄滅后留下的黑色灰燼和凝結塊，從色澤上就能輕易的分出原先喪屍群所處的位置，大團大團光澤不自然的焦狀體犬牙交錯的覆蓋在防線上，中間間或夾雜著一些融化到還剩下小半截的刺刀，和萎縮成小碗一般大小的鋼盔。


  一千米外即是河流，從這裡已經可以看到河面上的情況，空空蕩蕩，連一艘過河的小船也沒有。


  「你沒有記錯？」娜塔莎回過頭問那名看了地圖的士兵。


  「就是前面，箭頭直接標記到了岸邊。」士兵回答道：「難道他們會乘飛機抵達這裡？」


  不排除這種可能，在眼下這種世道，這種出場方式確實能帶給人一定的震懾力，尤其考慮到那些外形像是大型魚雷一樣的飛機數量，那個以鳥為標誌的神秘勢力很可能在蟲災后保留的最多的便是空軍力量。


  「就地建立防禦。」娜塔莎說到，與此同時她抬頭看了看天空，雖然暗沉的天色看不出任何東西，但直覺告訴她，對方已經知道她們的到來。


  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並不好受，幸好這一路走來，眾人的心態早已與和平時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帶著六名士兵，娜塔莎一行七人向著河道走去。她不是沒有想過壓上所有的武裝人員以防萬一，但眼下她們總共也就百來名戰士，對於能大手筆揮灑出那麼多飛機的勢力而言，全壓上也只是個笑話。


  這一點上和秦風等人的判斷出現了出入，畢竟實際上紅警陣營投送到這裡的兵力極其有限。


  七人很快來到了河道邊唯一的一片水泥地上，人類荒廢這裡的時間還不算久，水泥地坪依然堅實而完整，邊角處還有一個乳白色的氣象百葉箱，娜塔莎不知道這個百葉箱的記錄時限是多久，一般的都是一天，但她希望這一台能記錄的更久一些，將這段時間的異常氣候變化給忠實的記錄下來，即使往後可能再無人查看。


  如果要降落，無疑這裡最合適，七人決定先站到地坪邊角處等待一會兒再說。


  六名士兵默不作聲的檢查著武器和彈藥，這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娜塔莎沒有阻止他們，面對未知時，這也是一種緩解心理壓力的方式。就比如她自己，捏緊的手套上已經沁出了汗珠。


  「少尉，你看那邊。」身邊的士兵側身提醒道，同時他下意識的拉了一下槍栓，剛檢查過的彈夾應聲滑出了一顆子彈，已上膛。


  「不是蟲子。」只看了一眼娜塔莎便下了判斷，隱蔽在不遠處枯草叢中的東西絕對是人造物體，那標準的紅外光芒不可能是生物體所能發出的。


  「他們已經來了。」娜塔莎說道：「起碼打前哨的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