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面具?
半小時后,顧予的車停在了那家會所門口。
這是家高檔的私人會所,只有會員才能進入,而來這的都是中延市身價不菲的商政名流,所以這裡的保安措施也是十分嚴格完善。
顧予無法自由進入,便到會所前台讓這裡的工作人員去通傳庾言。
顧予知道庾言現在不敢不來見自己,手裡握有他身敗名裂的把柄,庾言他一時半會兒只能對自己唯命是從。
不一會兒,庾言親自過來了,他看到面色陰冷的顧予站在前台那裡,背影像是籠罩了一團烏沉的煞氣,頓時有點害怕。
「找我什麼事?」庾言走到顧予跟前,淡淡的問道。
「你現在是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嗎?」
庾言知道顧予指的是靳烽,便道,「烽哥正在樓上和幾個朋友喝酒,烽哥說了,你要是想見他可以直接過去找他。」
顧予陰冷的看著庾言,庾言不自覺的打來個冷戰,忙解釋道,「你發簡訊給我的時候烽哥就在我旁邊,我也不是故意讓他知道你要來的。」
顧予瞪了庾言一眼,抬腳朝電梯走去,庾言緊跟上去。
「我好心提醒你一下,烽哥現在心情很好,和幾個國內的開發商在一塊喝酒,你過去千萬不要惹烽哥不高興,要是讓烽哥在人前沒了面兒,你可能連包廂的門都出不去……」
顧予沒有說話。
庾言忍不住又道,「反正那事兒已經過去了不是嗎?我看網上那陣風已經散了,整件事下來,可比炒作還有利於提高你的知名度和人氣,而且你也沒損失什麼不是嗎,況且那小姑娘不是跳樓沒死成嘛,沒死就更不是什麼大事,你.……」
顧予轉頭,冷冽的目光如鋒利的刀片划向庾言,庾言立馬停了嘴。
「庾言,你先別得意,」顧予一字一頓道,「我們的賬不會完。」
庾言想到了顧予手裡的照片,臉色一白,「予哥咱不是說好嘛,你有了完整視頻就不跟我計較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弄到那視頻的,但這事兒總歸已經完美收場了。」
電梯打開,顧予快速走了出去,不遠處一間包廂門口站著兩人,顧予認識其中一個男人,那是靳烽的心腹凱爾。
知道了靳烽所在的包廂,顧予直接走去。
「予哥予哥.……」庾言突然跑到顧予跟前攔住他,又急又很不理解道,「不就把一女逼的跳樓了嘛,人又沒死你這麼生氣幹什麼,再說了那女的跟你什麼關係你這麼在乎她,你要是心中有愧拿點錢補償她不就是了,這種女的遍地都是,這次她還沾了予哥你的光一舉成名了呢,等她出了院還能借這次的曝光度出.……」
庾言話未說完,顧予忽然一拳頭招呼在了庾言的臉上,直接將毫無防備的庾言打的摔在了地上。
「蕭瀟她現在因為你們成了植物人,你們毀了她整個家。」顧予拳心再次緊握,他看著搖搖晃晃站起的庾言,陰聲道,「你非但沒有半點愧疚,還在這大言不慚,我看你已在金錢名義前喪失了起碼的人性。」
庾言一手捂著紅腫的臉頰,也沒敢再靠顧予太近,有些不服氣但又不敢表現在臉上,他不希望顧予去找靳烽算賬,是因為他知道顧予肯定鬥不過靳烽,而顧予一旦在靳烽那裡吃癟,很有可能一怒之下將手裡的照片往網上傳。
若在以前,他巴不得顧予被靳烽一刀刀剁了,但現在他兩方都惹不起,只能期望這兩人別正面開火,惹任何一方輸贏都有可能連累他。
「那你有想過以後嗎?」庾言道,「你這一衝動進去把烽哥惹毛了,然後呢,然後你覺得烽哥會怎麼對你?又會怎麼對付那些你身邊的人,就例如那個變成植物人的女人,我保證還會有第二個。」
庾言的話點醒了此時失去理智的顧予,可卻讓顧予陷入了一種更為無力與不甘的掙扎中。
想到在花樣年華便失去一切的蕭瀟,想到悲痛欲絕的蕭瀟父母,顧予就恨不得衝進包廂狠狠教訓那個男人,可是……
想到阿文告訴他的,那份靳烽準備命人公開的郵件里有關自己母親和兒子的信息,那股為蕭瀟報仇的衝動又被另一股強烈的恐懼深深壓制著。
顧予無畏靳烽施加在他身上的任何手段,可是接受不了他在乎的那些人,因為自己而受到靳烽的打擊,而偏偏靳烽很清楚如何瞄準他顧予的心臟開槍。
和靳烽談判是無效的.……這是顧予一直想嘗試,但早就被靳烽扼殺的解決方式。
靳烽不會立刻殺了自己,也不會立刻將他逼到絕路,就像貓玩老鼠,靳烽要耗到他顧予的精神比肉體先一步瓦解。
凱爾已經為顧予打開了房門,但顧予卻遲遲沒有進去……
庾言說的對,他為圖一時之快進去和靳烽算賬,並不是為蕭瀟報仇,而是有可能創造第二個蕭瀟。
顧尋艾和靳烽的訂婚期將至,而顧尋艾也將靳烽下一個獵物,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護顧尋艾不會變成第二個蕭瀟。
對.……
必須保持冷靜……
拳頭對付得了惡痞,但壓制不住靳烽這樣有權勢的人。
他必須動腦子,在沒有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之前,最好先將靳烽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自己身上。
最好是讓他忍無可忍的直接對付自己!
顧予最終在包廂門口轉身,但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扯著庾言的胳膊,將他拽到了隔壁空置的包廂。
「幹什麼,你.……你不會還要動手吧。」庾言不安的看著堵在門口的顧予,「我現在對你可.……可是一片好心,你別……別欺人太甚。」
為防止庾言逃走,顧予關上門后一直站在門口堵著。
「我說你聽著。」顧予冷冷道,「你給我拿出一千萬補償蕭瀟的父母,在蕭瀟的父母帶蕭瀟離開中延市后,你安排專人照顧蕭瀟,並儘可能的尋找一切可以治好蕭瀟的辦法。」
「憑什麼?」庾言脫口道,「她自己玻璃心跳樓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給她家一千萬還不夠嗎,這聖母我演不……」
庾言話音未落,顧予一腳踹在了庾言的肚子上。
庾言趴在地上,身體痛的蜷成一團。
「我恨不得殺了你。」顧予蹲下身,抓住庾言的一撮頭髮,將他的臉強行仰起對著自己,冷冷道,「我不讓你身敗名裂,就是為給你一個補償蕭瀟家的機會,你操縱輿論毀了一個女孩子的一生,你要是覺得我讓你做的太多,那要不我直接把你打的半身不遂,讓你也跟個活死人一樣在床上躺到老死,嗯?選什麼?」
庾言抽泣著,嘴角的血跡順著下頷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艱難而又沙啞著道,「我……我聽你的就是了。」
顧予鬆開庾言,起身冷哼一聲,剛轉身準備離去,包廂的門被人從外推開了。
靳烽站在門口,指間還夾著根雪茄,嘴裡吐出的煙霧籠罩著他整張臉,令他看上去既詭異又難以捉摸。
靳烽看到倒在顧予腳邊,身體正因為抽泣而顫動著的庾言,只是微微挑了下眉。
靳烽將指間未燃盡的煙頭遞給一旁的凱爾,抬腳走進了包廂。
顧予想離開,此刻與靳烽多待一秒,他都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對其動手,但是當他看到凱爾站在門口,顯然一副看門的姿勢,就知道沒有靳烽的允許,他根本出不去這個門。
「死了嗎?」靳烽這話是對地上的庾言說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沒死就站起來,把你挨的拳頭再打回去。」
庾言艱難的站了起來,但他怎麼敢對顧予動手,只踉踉蹌蹌的走到靳烽身旁,低聲道,「烽哥,我.……我沒事的。」
「若在以前,你死了也與我無關,但現在你是我的人。」話是對庾言說的,但靳烽的眼睛卻是盯著顧予,「打你便是在挑釁我的權威,怎麼?怕他還手嗎?」
靳烽向前走了一步,與顧予靠的更近,兩人的胸膛只剩一拳之隔,「你放心,他不敢還手……」靳烽盯著顧予,嘴角上揚,緩緩道,「除非他接下來想看到從樓上跳下的人是他的妹妹,或者是他那……「靳烽嘴角的笑意更濃,「臭名遠揚的母親。」
寂靜的包廂內,只聽到顧予垂在身側的拳頭摩擦出的響聲。
看著顧予眼底漸漸充滿的血絲,靳烽低笑道,「別緊張,我開玩笑的,就算庾言打了你.……」靳烽頓了頓,眯笑著道,「我也照樣要她們死。」
靳烽微微俯頭,在顧予的側頸肩嗅了嗅,沙啞的笑道,「好像沒有混雜別人的味道,嗯,這些日子應該是忍著沒發騷,我以為顧晉淵現在走了,你會迫不及待的找別人來滿足自己。」
「你註定不會放過她們了是嗎?」顧予面無表情,瞳仁如兩顆墨色的冰塊般冰冷,「無論我做什麼,無論我妥協至何種地步,哪怕是跪下來求你,哪怕是真做了你一條狗……你是不是都鐵了心了要她們死。」
靳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種帶著審視與探究意味的目光盯著顧予。
他知道顧予說這話是代表他向自己屈服了,可是.……
可是以他這些時日對顧予的了解,直覺告訴他,顧予不會這麼快向自己妥協。
他是那種即便到了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地步也不會放棄尊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