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活著的意義!
顧晉淵推開顧予的房門,就見顧予倚坐在窗前的地上,臉埋在膝上,雙手顫抖的抓著頭髮,身體恐懼的縮成一團。
顧晉淵將茶放在桌上,然後走到窗邊蹲下。
「溫堯的後事我已經安排人去辦。」顧晉淵輕聲道,「你有什麼要求儘管和我說。」
顧予緩緩的抬起頭,那張被崩潰和絕望蹂躪過的面龐,如死灰一般毫無生氣,只有那雙爬滿血絲的殷紅雙眼投映著顧予心中的狼藉。
「他不是溫堯……」顧予聲音沙啞,但卻陰沉有力,他看著顧晉淵,再次道,「那具屍體,不是溫堯。」
顧晉淵面不改色,「你還是不肯接受。」
「我要再去確認一遍。」顧予抓住顧晉淵的手,緊緊的攥著,「你帶我去,顧晉淵,你再帶我去看看,我不相信那是溫堯。」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相信就沒有發生。」顧晉淵將顧予從地上強行扶起,「我不會帶你過去,你現在這種狀態根本禁不起刺激。」
顧予用力掙脫著顧晉淵,「我自己去!你放開我!我他媽自己去!」
「再次確認也給不了你奇迹,若不去,你還可以一直活在那個男人還存活於世的幻想中。」
顧晉淵將顧予抱到床上,用被子壓制住顧予的掙扎,「顧予你看著我,我現在才是你最親的人,我會替你報仇,你只需陪著我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顧予根本無法冷靜,他越是開始相信溫堯的死亡,體內便會有越多的躁動因子接二連三的爆發,他無法冷靜,也漸漸失去了思考,只會像瘋子一般的反抗和掙扎,發泄著自己胸腔里的恨與絕望。
顧晉淵一直壓制著顧予,令他在自己身下難動分毫,過了許久,顧予漸漸不再掙扎,最後躺在顧晉淵的身下半睜著眼睛,就如死去一般。
顧晉淵這才鬆開顧予,然後將顧予扶起靠在床頭,將床邊桌上的那杯茶遞給顧予。
顧予面色頹然的看著前方,毫無動靜。
「你確定要就此消沉下去?」顧晉淵道,「靳烽殺了你母親和弟弟,你.……」
「你就一直等著我和靳烽正式宣戰,對嗎?」顧予轉頭看著顧晉淵,帶著落魄似的自嘲,「在我這裡,靳烽是畜生,那你呢?顧晉淵,我和溫堯的住處,難道不是你泄露給靳烽的?你聲稱有派人暗中保護我,可靳烽在我公寓停留那麼久你的人都未出現,偏偏我正要成功逃走的時候,你來了,你以為我會完全相信最後襲擊我的人是靳烽的人,在我心裡,是你的手下也有可能!而如果真是那樣,溫洋的死和你絕對脫不了干係。」
顧晉淵將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目光依舊是雷打不便的平靜.……平靜到詭異。
「你還有什麼懷疑大可以一次全部說出來。」
顧予沒有說話……
顧晉淵輕笑兩聲,「靳烽是在我離開你公寓多日以後才找到的你,我若有心不會等那麼多天,而以靳烽的實力,找到你根本不難,再者,靳烽找到你的那天,我不清楚公寓內的情況,擔心派人立刻介入,一旦發生爭鬥會傷到你,所以便讓手下等待時機,很多事情都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而本是簡單的事情,你卻全部將其想複雜了,你和靳烽現如今的關係,根本不需要我去挑撥,他背負了你母親的一條命,這已經不足以讓我用你弟弟的命嫁禍他。」
顧晉淵如今還並不知道,在很早之前,顧予已經將他視為殺母仇人.……
「你出去……」顧予屈起膝蓋,臉埋在雙臂間,低啞道,「我想一個人待著……」
「好,你好好休息。」顧晉淵說著,起身走到窗邊拉起窗帘,然後才離開房間。
離開房間后,顧晉淵直接去了書房,處理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文件,此時天已差不多亮了。
顧晉淵再次來到顧予的房前,敲了兩下門發現裡面沒動靜時才推門而入。
顧予已靠在床頭睡著了,床邊桌上的那杯茶只剩下一半。
茶中還含有少量的安眠藥成分,所以顧予睡的很沉,但看上去像在做噩夢,眉心緊蹙,鼻額間一片細汗.……
那樣功效的致幻劑,會把顧予最恐懼的事情或是猜想,化為幻覺或是夢境,在顧予的大腦內反覆上演。
顧晉淵撫摸著顧予的額頭,輕輕擦拭著顧予臉上的汗液,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描繪著顧予的面部輪廓,最後從顧予的嘴唇緩緩滑落至顧予的脖頸間至胸膛.……
上一次如此肆無忌憚,還是在很久之前,他精心營造的謊言還沒有被顧予揭穿時,顧予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躺在他的身下,接受他各種方式的撫摸,貫穿……
顧晉淵一隻手緩緩解開了顧予胸前的紐扣,閉著眼睛,俯身親吻著顧予的鎖骨……
睡夢中的顧予,發出急促不安的呢喃.……
「不……不要……住.……住手……」
顧晉淵緩緩抬起頭,就見顧予流著淚,滿臉的驚慌和恐懼,但整個人像是被鎖在夢裡一樣怎麼也無法醒來。
「不要.……靳烽……別這樣……對我……」
顧晉淵神色詭暗,他大概能猜到顧予做著怎樣的夢,那似乎是他被靳烽囚在身邊強行**的回憶。
的確,那也是顧予記憶深處,最難以擺脫的陰影,以靳烽狂暴的性情,顧晉淵也能猜到那段時間顧予在靳烽手裡遭受了怎樣的*。
顧晉淵為顧予系好紐扣,將被子拉到顧予的下頷處……
直到顧晉淵離開時,顧予還被困在噩夢中難以脫身,嘴裡呼喚著溫堯的名字,乞求著靳烽.……
顧予這一覺睡到了中午,醒來時臉色煞白,嘴唇乾裂,他抓起床邊桌上,不知被誰重新倒滿的水杯,仰頭喝盡,然後在床上坐了十幾分鐘才起床。
顧予有些恍惚的來到浴室,準備沖個冷水澡讓自己迅速清醒過來,可當他經過洗漱台前時卻忽地看到鏡中一張紙般蒼白的死屍臉,顧予嚇的叫了一聲,驚恐後退,咚一聲撞在了後面的牆上。
當顧予在定睛看去時,鏡中只有他一張憔悴狼狽的臉.……
顧予站在花灑下,可從上自下的冷水未能給他清醒,反而讓他從腳到頭的瀰漫起一陣刺骨的寒意。
身後彷彿有輕微的異響,顧予忽地轉身向後望去,但身後空無一人。
離開房間的時候,顧予又被站在門口準備帶他下樓用餐的傭人嚇了一跳,當他走在傭人身後,恍惚間又突然覺得眼前的背影和溫堯一模一樣,而後顧予神經質的上前一把掰住傭人的肩膀將其轉過身。
「溫堯!」顧予激動的大喊,可看清傭人的臉時又失措的收回手,連忙道了聲,「抱歉。」
顧予用力晃了晃頭,可那股懸在頭頂的暈眩感依舊沒有消失,恍惚間他又覺得自己身後有人,那像是溫堯的聲音.……而那聲音,猶如從深淵底幽幽傳出。
顧予不時回頭,到了顧晉淵身前坐下后,每隔幾分鐘依舊神經質的轉頭去看。
「怎麼了?」顧晉淵輕聲問道,「後面有什麼?」
顧予沒有說話,只是緊咬著牙關用力搖了搖頭,然後吃力道,「我……吃不下,我.……我想回.……回中延市!我要去找.……靳烽!」
顧晉淵放下手中的餐具,別有深意的看著顧予問道,「見他做什麼?」
「我要當面.……問他!」顧予一隻手搭在桌上緊攥成拳,顫抖著幅度,將桌面上水杯中的茶水都震起片片漣漪,「溫堯是……怎麼死的!」
顧晉淵不知道顧予昏睡的那八九個小時都做了哪些夢,但他能想象到,顧予夢裡的那些恐懼和陰影,十有八九都是靳烽製造的。
只是顧晉淵想不明白,顧予既然已經接受了溫堯死亡的事實,為什麼還是無法相信是靳烽殺了溫堯,幾個小時的噩夢催眠,難道還無法擊垮他心裏面,那對靳烽所謂的了解嗎?
「如果真和他有關,我一定殺了他!一定殺了他!」顧予的情緒很快又有了極大的波動,但他一隻手如鷹爪一般用力抓著自己的大腿,很快便用疼痛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我下午帶你去溫堯的墓園。」顧晉淵道,「從昨夜到現在十幾個小時,我的人已經將一切都料理好了。」
顧予並沒有想到顧晉淵的動作那麼快,他還想著再去確認一眼。
但現在.……
顧予放棄了,他再也無法在心裡堆砌那個溫堯還活著的幻想。
「我並未允許你將溫堯下葬。」顧予沙啞道,「我要把溫堯的骨灰帶回中延市,將他和我母親葬在一起.……」
「可現在你並不能回去。」顧晉淵道,「你若再落靳烽手裡,我恐難再幫你脫身……你是想自投羅網然後找靳烽報仇嗎?」
「我這條命,留著意義的除了報仇還有什麼.……」顧予抽笑一聲,眼底的笑意悲茫而又鋒利,「我不會再逃避,也不會再恐懼向前,所有害了我親人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靳烽。
還有你,顧晉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