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任務還是關心？
拉開窗帘，羅契看著玻璃門外空無一物的陽台，心裡頓時充滿疑惑，但剛才無緣無故的一聲必有原因，所以羅契也沒有放下戒備，而是橫拉開玻璃門，緩緩走上了陽台。
百米高空的陽台，除了深夜的冷風涼意再無其他，大樓下螞蟻般大小的稀疏車流，偶爾傳來幾聲被空氣過濾的極輕的汽鳴聲。
察覺不到異樣，羅契手中的槍這才緩緩放下，然而就在他放下戒備轉身準備進入房內時，一直隱站在陽台一側凸出的牆塊上，背緊貼著牆壁的凱爾，忽然一手扒住陽台護欄，蹬著那腳底的牆磚猛然一躍跳上了陽台，而等到羅契聽到聲音，舉槍轉身時，凱爾已一拳砸在了羅契的臉上。
凱爾這一拳極為用力，羅契被打的直接後仰著摔進了房內，手裡的槍也掉落在了陽台上。
凱爾撿起地上的槍，面無表情的走了進去。
羅契的大腦一陣陣的發白，意識忽有忽無，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沒緩過勁兒。
凱爾進入房內，一眼便看到了床上的席玖……席玖身上一絲不掛，正以一種極為難堪屈辱的姿勢被束縛著，雙腿內側一片狼藉，青紫的*痕遍布全身，而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顫抖著。
席玖半睜著雙眼，臉色發白，很難判斷此時是否還意識清醒……
一生在生死線上徘徊過多次，凱爾見過太多血腥暴力的場景，並且自身也早就麻木其中，但是此刻現在眼前的景象，凱爾竟感到觸目驚心。
看著床上的席玖，凱爾足足愣了有三秒才回過神，而當他回過神時，羅契也爬起身朝他沖了過來。
剛挨過一記重拳的羅契，還未完全換過勁兒，此時氣息絮亂，步伐不穩，朝著凱爾砸出的一拳被凱爾輕鬆躲避，下一秒又被凱爾一肘抵在了下頷處，身體一歪撞在了床頭。
凱爾並未給羅契喘息的機會，眼中出現少有的寒光，渾身散發著一股冷冽的殺意，他抓住羅契的頭髮，將羅契的頭朝床頭堅硬的實木狠狠撞去。
一聲悶響后，羅契瞬間頭破血流，汩汩血流從額頭流下很快覆滿了整張臉，而羅契也彷彿失去了反抗之力，整個人似昏非昏的半睜著雙眼。
凱爾並沒有就此停手，幾乎是動作連貫的從腰間拔出一把精短的小刺刀，下一秒朝著羅契脖子上的大動脈迅猛刺去。
「不……」
一旁傳來席玖艱難沙啞的喊聲，凱爾手中的刀也在離羅契頸部半厘米不到的地方，應聲停下。
凱爾轉頭看向席玖……油煎火烤了兩個小時未掉一滴淚的席玖，此刻卻淚流滿面，他幾乎是滿目哀求的看著凱爾，抽噎的乞求道，「別……別殺他.……求求你凱爾.……」
看著苦苦哀求的席玖，凱爾眼中的寒意漸漸褪去。
凱爾用刀劃下幾塊床單，將羅契的手腳都綁上，然後將意識模糊的羅契拖到牆邊放著，最後來到了席玖的床邊。
凱爾為席玖解開全身的束縛，並小心翼翼的取出了席玖體內的東西，而後用一隻薄毯裹住了席玖的全身。
席玖虛弱至極，凱爾從床上抱起他的時候，席玖的腦袋就無力的靠在凱爾的胸口。
躺在地上的羅契掙扎著坐起身靠在牆上，因滿臉的血污令人看不清他此時的臉色。
「你……救他……是為……什麼.……」羅契看向凱爾的目光充滿冷嘲和鄙夷，「任務.……還是因為……你對這婊.子.……動了心.……」
凱爾沒有說話，臉上亦沒有多餘的表情，甚至也沒有多看羅契一眼，他抱著席玖轉身走向出口處。
「你知道他被多少男人……*過嗎？」羅契忽然陰笑著拔高音量，「他……不值得任何人救……凱爾，你可是袁老培養出來的精英……不會那麼輕易的被這騷.貨迷惑了吧.……」
就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凱爾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席玖！」羅契突然大吼道。
凱爾這才停下了腳步，因為他感覺到懷裡的身體在羅契那一聲之後，發出的十分明顯顫動。
「別以為你今天放過我，我日後就會放過你。」羅契的聲音裹挾著猙獰的笑意，「讓你生不如死，是我現在活著的唯一樂趣，你，還有那些在乎你和你在乎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席玖睜開了雙眼，他緊抿著嘴沒有說話，但那眼神就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光度。
其實他並沒有多麼強烈的求生欲，但也沒有絕望到想一死了之，沒有羅契的那段日子都是順其自然的在生活，而現在面對死亡，席玖想也是，躲得過算他走運，躲不過就算他命該如此，沒什麼可悲可嘆的，他在這世上沒有任何牽挂，生死在他看來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逃著生，更不想自己和羅契之間的恩怨，將無辜的第三方牽扯進來，他曾經以為沒有牽挂的自己可以沒有任何顧慮的面對羅契，但是現在.……他害怕連累凱爾。
凱爾是他現在感覺最熟悉，也是最親近的一個人，他不知道凱爾心裡是怎麼想的，但守在凱爾床邊，期待他醒來的那半年，在那間寂靜無聲的病房裡，在那段沉靜祥和的時間線流中，席玖慢慢將凱爾當成了自己必須活著的意義。
也許沉睡了半年的凱爾對席玖並無多少想法，但陪伴了凱爾半年的席玖，卻在心裡默默萌生了對凱爾的，一種類似親人的羈絆，也許是孤獨久了對人與人之間溫情變的更加渴望，才將凱爾當成了最親的人，總之此刻的席玖，不想凱爾因為自己受到一丁點傷害。
「可以現在就殺了他。」凱爾突然開口，他看著懷裡抱著的人，目光平靜，「他不能留。」
「謝謝你，凱爾。」席玖輕聲道，「放我下來吧。」
凱爾微愣。
「我想留下來。」席玖苦笑著道，「對我來說在哪活著都一樣，外面的世界其實也沒什麼意思。」
「羅契會殺你。」
「死亡沒人們想的那麼可怕，對我來說那只是換一種方式去活一樣，」席玖微微掙動雙肩，想從凱爾臂彎間下來，「放我下來凱爾，我.……」
席玖話未說完，就感覺凱爾抱著他的手臂忽然收的更緊，他下意識的看向凱爾的臉，但凱爾臉色還和先前一樣雷打不變。
凱爾面無表情的看著懷中的席玖，淡淡道，「我帶你走。」
凱爾大步邁向門口，任由身後不遠處的羅契如何嘶吼都無動於衷。
等羅契掙開手腳上的束縛叫來手下時，凱爾早帶著席玖離開酒店半個多小時了，而當羅契詢問了酒店工作人員才知道，在他今晚住進酒店不久，凱爾就也跟著進入了酒店，並住進了他套房隔壁的房間。
也就是說凱爾在住進隔壁套房之後，順著兩間套房陽台之間的牆壁上，那不到半掌寬的凸出挪到了他那間套房的陽台邊上。
上百米的高空，稍不留神就能摔的粉身碎骨，這需要十分強大的身體及心理素質，而凱爾，的確都具備。
這是第二次，凱爾冒著如此大的風險來救席玖，這讓羅契再無法用「沒有感情的任務機器」這樣的形象來看待凱爾。
靳烽已在半年前喪失了全部記憶，早就不記得席玖這個人，所以根本不可能再次給凱爾下救席玖的命令。
半年凱爾救席玖可能是因為命令，但是今晚這次……
第二天中午，凱爾的手下將所有調查到的，席玖在**小鎮上這半年的生活內容都彙報給了羅契。
聽完手下的彙報羅契才知道，凱爾在半年前救席玖的時候受了重傷，這半年一直昏睡在醫院，而席玖也就這樣寸步不離的照顧了凱爾半年……
所以說席玖是為了凱爾才在這個小鎮躲了半年，而凱爾今夜來救席玖，完全是出於自身的意願……
對羅契來說，這比讓他以為席玖和凱爾睡了半年還要讓他感到憤恨，因為若是他們睡了半年，他只會認為那是席玖勾.引了凱爾，就像曾經席玖和無數富商上床的性質一樣，但是……
但是這純粹的半年，席玖對凱爾付出心思和精力，甚至是感情的照顧.……他明明可以聯繫靳烽，讓人將重傷的凱爾帶走，但是他選擇親自照顧，無論是因為愧疚還是其他，這都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變的非同一般。
如果在凱爾醒來后的那幾天，席玖與其發生了關係，那除了肉體糾纏以外，恐怕還參揉了某種感情.……
羅契幾乎攥碎手中的空氣，心中某種猜測激起了他全身的戾氣和恨意。
「給我不惜一切代價的找出他。」羅契重聲命令下屬，「包括凱爾！」
——
席玖睡了整整一天，凱爾請了一小診所的醫生，到他和席玖暫時住下的賓館為席玖治療。
席玖打了半天的吊瓶，醫生又給凱爾買了一堆內服外敷的葯讓凱爾到外面藥房去買，最後臉色嚴肅的叮囑凱爾，半個月內不準和席玖有床事，一個月內不準進行「性」方面的惡劣遊戲。
顯然這醫生是將凱爾當成了席玖受傷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