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一觸即發
卻說郭靖將剛剛偷聽到的消息告訴了華箏,想要讓她通知鐵木真,結果鐵木真卻不相信華箏的話,認為這不過是她不想要嫁給史都所以編造的謊話,接下來,華箏卻被梅超風抓走,馬鈺與江南七怪中餘下的六人騙過了梅超風,將梅超風驚走,再回到部落,卻是鐵木真已經帶著人出發去王罕部落了。
郭靖聽了,連忙騎上小紅馬追了上去,去給鐵木真報信,那小紅馬神駿無倫,天生喜愛急馳狂奔。跑發了性,越跑越快,越跑越是高興,到後來在大草原上直如收不住了腳。郭靖怕它累倒,勒韁小休,它反而不願,只要韁繩一松,立即歡呼長嘶,向前猛衝。這馬雖然發力急馳,喘氣卻也並不如何加劇,似乎絲毫不見費力。
這般大跑了兩個時辰,郭靖才收韁下馬稍息,然後上馬又跑,再過一個多時辰,忽見遠處草原上黑壓壓的列著三隊騎兵,瞧人數是三個千人隊。轉眼之間,紅馬已奔近隊伍。郭靖看騎兵旗號,知是王罕的部下,只見個個弓上弦,刀出鞘,嚴陣戒備,心中暗暗叫苦:「大汗已走過了頭,後路給人截斷啦。」雙腿一夾,小紅馬如箭離弦,呼的縱出,四蹄翻騰,從隊伍之側飛掠而過。帶隊的將官大聲喝阻,一人一騎早去得遠了。
郭靖不敢停留,一連又繞過了三批伏兵,再奔一陣,只見鐵木真的白毛大纛高舉在前,數百騎人馬排成了一列,各人坐騎得得小跑,正向北而行。郭靖催馬上前,奔到鐵木真馬旁,叫道:「大汗,快迴轉去,前面去不得!」
鐵木真愕然勒馬,道:「怎麼?」郭靖把前晚在桑昆營外所見所聞、以及後路已被人截斷之事說了。
鐵木真將信將疑,斜眼瞪視郭靖。瞧他是否玩弄詭計,
郭靖見他有不信之意,忽道:「大汗,你派人向來路查探便知。」
鐵木真身經百戰,自幼從陰謀詭計之中惡鬥出來,雖覺王罕與札木合聯兵害他之事絕無可能,但想:「過份小心,一千次也不打緊:莽撞送死,一次也太多了!」當下吩咐次子察合台與大將赤老溫:「回頭哨探!」兩人放馬向來路奔去。
鐵木真察看四下地勢,發令:「上土山戒備!」他隨從雖只數百人,但個個是猛將勇士,不等大汗再加指點,各人馳上土山,搬石掘土,做好了防箭的擋蔽。
過不多時,南邊塵頭大起,數千騎急趕而來,煙塵中察合台與赤老溫奔在最前。哲別目光銳利,已望見追兵的旗號,叫道:「真的是王罕軍馬。」
鐵木真派人接應赤老溫,然後站在土山上瞭望,只見東南西北四方,王罕部下一隊隊騎兵如烏雲般湧來,黃旗下一人乘著一匹高頭大馬,正是王罕的兒子桑昆。鐵木真知道萬難突出重圍,目下只有權用緩兵之計,高聲叫道:「請桑昆義弟過來說話。
桑昆在親兵擁衛下馳近土山,數十名軍士挺著鐵盾,前後護住,以防山上冷箭。桑昆意氣昂揚,大聲叫道:「鐵木真,快投降罷。」
鐵木真道:「我甚麼地方得罪了王罕義父,你們發兵攻我?」
桑昆道:「蒙古人世世代代,都是各族分居,牛羊牲口一族共有,你為甚麼違背祖宗遺法,想要各族混在一起?我爹爹常說,你這樣做不對。」
鐵木真道:「蒙古人受大金國欺壓。大金國要我們年年進貢幾萬頭牛羊馬匹,難道應該的嗎?大家給大金國逼得快餓死了。咱們蒙古人只要不是這樣你打我,我打你,為甚麼要
怕大金國?我和義父王罕素來和好,咱們兩家並無仇怨,全是大金國從中挑撥。」
桑昆部下的士卒聽了,人人動心,都覺他說得有理。
鐵木真又道:「蒙古人個個是能幹的好戰士,咱們幹甚麼不去拿金國的金銀財寶?幹麼要年年進獻牲口毛皮給他們?蒙古人中有的勤勉放牧牛羊,有的好吃懶做,為甚麼要勤勞的
養活懶惰的?為甚麼不讓勤勞的多些牛羊?為甚麼不讓懶惰的人餓死?」
桑昆見鐵木真煽惑自己部下軍心,心中著急,喝道:「鐵木真,你立刻拋下弓箭刀槍投降!否則我馬鞭一指,萬弩齊發,你休想活命!」戰事一觸即發。
桑昆正想要指揮進攻,卻不想這個時候史都不知死活的在陣前耀武揚威,結果反倒被郭靖利用小紅馬的速度將他擒住,鐵木真有了史都做人質,桑昆寶貝史都,正猶疑的時候,完顏洪烈讓黃河四鬼出手,想要擒住鐵木真,結果被郭靖阻攔,這麼一耽擱,忽然遠處塵頭大起,似有數萬人馬殺奔前來,桑昆隊伍陣腳登時鬆動。
鐵木真這個時候連忙以史都為質衝破桑昆的隊伍,桑昆心疼兒子,猶疑之間被鐵木真衝出了包圍,鐵木真突圍之後,這才知曉是托雷找來數千青年做出來的疑兵之計.
當晚鐵木真大犒將士,卻把都史請在首席坐了,說道:「王罕義父、桑昆義兄對我恩重如山,雙方毫無仇怨,請你回去代我請罪。我再挑選貴重禮物來送給義父義兄,請他們不要介意。你回去之後,就預備和我女兒成親,咱兩家大宴各部族長,須得好好熱鬧一番。你是我的女婿,也就是我兒子,今後兩家務須親如一家,不可受人挑撥離間。」
都史蒙他不殺,已是意外之喜,當下沒口子的答應,只見鐵木真說話時右手撫住胸口,不住咳嗽,心想:「莫非他受了傷。」
果聽鐵木真道:「今日這裡中了一箭,只怕得養上三個月方能痊癒,否則我該當親自送你回去才是。」說著右手從胸口衣內伸了出來,滿手都是鮮血。又道:「不用等我傷愈,你們就可成親,否則……否則就等太久了。」
諸將見大汗如此懦弱,畏懼王罕,仍是要將華箏嫁給都史,都感氣惱。一名千夫長的兒子是鐵木真的貼身衛士,昨晚於守御土山時為桑昆部屬射殺,那千夫長這時怒火衝天,拔刀要去斫殺都史。鐵木真立命拿下,拖到帳前,當著都史之前打了四十下軍棍,直打得他全身鮮血淋漓,暈了過去。鐵木真喝道:「監禁起來,三日之後,全家斬首。」
次日一早,鐵木真備了兩車黃金貂皮厚禮,一千頭肥羊,一百匹良馬,派了五十名軍士護送都史回去,又派一名能言善道的使者,命他向王罕及桑昆鄭重謝罪。送別之時,鐵木
真竟然不能乘馬,躺在擔架之上,上氣不接下氣的與都史道別。
等他去了八日,鐵木真召集諸將,說道:「大家集合部眾,咱們出發去襲擊王罕。」諸將相顧愕然,鐵木真道:「王罕兵多,咱們兵少,明戰不能取勝,必須偷襲。我放了都史,贈送厚禮,再假裝胸口中箭,受了重傷,那是要他們不作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