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從前從前
第七十六章
顏路清睜大眼, 儘管剛剛說了情話,還是毫不避諱地看著面前的人。
她現在和最初一杯倒的時候差別很大了,喝完幾杯說話做事依舊條理清晰, 走路能走成直線,只是精神狀態要比沒喝酒時亢奮許多。清醒的時候絕對說不出剛才那麼直白的情話,最多在心裡口嗨一下, 但現在就說得無壓力。
對視了一會兒,她發現顧詞也是定定地看著自己。他眼睛太黑了,只這麼看著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顏路清乾脆整個人轉過身來——原來是背對著他坐在他腿上,現在是面對面跨坐到他腿上。
「你幹嘛不講話?」
顧詞伸手攬了她一下, 手隨意地放在她腰后側,大概是怕她一不小心撅過去。
他說:「在想我的微信名。」
顏路清眨眨眼:「你微信名怎麼了?取得多好啊。」
「嗯, 」顧詞點頭, 語調輕輕, 聽不出情緒,「是挺好的。」
「簡直和我的腦迴路完美契合。」顏路清搖頭晃腦地評價道, 「如果我叫你這名字, 我肯定也給我自己取這個微信名。」
說完她把倆蘋果拿在手裡,端詳了會兒,「這個怎麼辦?字都刻了, 你能吃掉這兩個嗎?」
顧詞突然一頓, 而後他笑了一聲,「我吃我自己?」
「……對哦。」顏路清反應過來, 「那好像不太對。」
正好幾小時前她也沒吃太飽,吃掉的的晚飯現在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於是她剛哼哧哼哧刻的蘋果,又給哼哧哼哧地吃掉了。
顧詞還幫她分擔了一半, 沒刻字的那面他吃,刻字的那面她吃。
大黑作為壽星喝得最多,小黑不管誰生日總是最先倒下的那個,畢竟他們沒有人管,迪士尼阿姨拖不動倆大漢,於是他們就躺在長椅上酣睡。
吃掉了「詞詞」,顏路清高興,又生起了喝酒的心思,於是就又軟磨硬泡著多喝了兩杯。
誰知,之前還算清醒的她,這兩杯下去狀態一下子發生了質變——顏路清徹底喝大了,原本的神志清醒也沒了,她沒骨頭一樣掛在顧詞身上,開始說胡話,基本是想到哪說到哪。
她變得很感性,前半段時間還幸福地冒泡,後半段又十分傷感。顧詞把她從餐廳抱出門,準備要回房間的時候,她剛從上一個情緒里切換出來。
顧詞感到她頭靠著的地方有一塊濕潤。
他腳步一頓,偏頭去看,顏路清已經淚水流了滿臉。
「……」
可愛靈動的狗狗眼此時濕漉漉的,眼淚成顆成顆地往下掉,她聲音也有點抖:「你為什麼從來都不問。」
顧詞垂眼看她,聲音又低又溫柔,帶著安撫,「問什麼。」
「我說了,我是穿越來的,這裡一切是我在一本書上看到的……」顏路清吸了吸鼻子,聲音嗡嗡的,「你怎麼從來不問我你的結局呢?」
進了房間,顧詞把她放到床上,因為顏路清勾著他的手臂沒松,他順勢坐在了她身邊的位置。
「因為你不讓我問啊,」他莞爾,「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
顏路清模糊地記起,好像確實剛攤牌的時候她就警告了顧詞不要問這點,她一個屁也不會放的。
她撇撇嘴:「……我剛才突然間就想到了,我真的很氣,很煩。」她現在大腦轉動慢,辭彙量不行,只是發泄一般地一邊哭一邊重復,「每次想到都覺得煩死了,真的煩死了。」
因為肯定自己會喝酒,所以早在晚飯前顏路清就換好睡衣洗好澡,顧詞又半拎著她去洗手間,一隻手穩定著她坐在洗手台旁,另一隻手給她擦臉刷牙。
她嘴裡都是牙膏沫的時候,含糊著也要一直講「氣死我」「為什麼這樣」等一系列的語氣詞。
給她漱完口,顏路清在洗手台上又看他洗漱,兩人都結束后,顧詞又把她重新搬回床上。
聽著她嘴裡沒停下的彷彿復讀機一樣的語言,他突然問:「為什麼當時不讓我問?」
顏路清哭的眼珠有點疼,轉了轉眼睛說:「因為不想你知道。」
她拉著顧詞胳膊把他拉進被窩裡,然後加重語氣,「沒有人會想知道那樣一個結局的,我剛才不知道為——嗝——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那裡,每次想都能把我氣死,我……」
顏路清現在腦補能力過強,因為面前就有顧詞本人,甚至已經模擬出了他被書里所描述的那樣獨自躺在地上,安安靜靜失去了呼吸的場景,又控制不住的開始掉金豆豆。
顧詞就邊聽她說,邊給她擦眼淚。等她過了這段,幾乎沒什麼發泄、/欲的時候,情緒也已經慢慢平復,困勁兒隨之湧上來。
顏路清眼睛半睜半閉間,眼前還是顧詞的輪廓,她看到他嘴唇一開一合:「沒什麼的。」
頓了幾秒,他語調平緩地說,「我已經知道了。」
顏路清腦海有一瞬的清明。
下一刻又因為酒精的效應變為了一團漿糊,她遲鈍地問:「什麼?」
「你說的結局,我已經知道了。」顧詞重復了一次,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溫柔,「但是那對我不重要。」
顏路清消化了他這兩句話的意思,連酒都震醒了幾分,瞪大眼睛:「你……你怎麼會知道?」
一陣靜謐。
顧詞平靜地說:「因為我經歷過了。」
「!」她眼睛瞪得更大。
不知道是不是他神情和語調太過稀鬆平常,講這種事就好像在講「你喝多了」一樣,顏路清莫名有點被感染到,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顧詞在她身邊躺下,摟著她,還像是哄小孩睡覺那樣給她拍後背。
「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壞,確實是我自己選的。」他聲音溫和,配合上動作,有分分鐘能把人哄睡的魔力,「對我來說,它只是個沒有你的結局。」
顏路清大腦告訴自己不能睡,眼皮卻直打架,還能聽到外界聲音的最後一刻,聽見他說:
「所以這次,你要一直在。」
前一晚,抗不過酒力的顏路清最終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清晨一睜眼,她仍然惦記著睡前的那番對話,
顧詞說他都知道。
顧詞說因為他經歷過。
顧詞說,那是他自己選的。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
——他是重生的!!!
顏路清醒來的時候身邊沒人,她在腦海里拼出這句話之後,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又因為坐起得太快腦袋一陣發暈。
她開始一點一點地回憶從開始到現在,顧詞從來沒有一點
唯一的疑點是他太強了。
強到她和瑪卡巴卡八卦曾經的大佬事迹時,忍不住懷疑他會不會也是其中一員,可最後被瑪卡巴卡否定了,說他是自己選擇結束的,不該有執念。
他昨晚也沒講他有執念,只講了是他自己選的……還講了一些讓她臉紅心跳的話。
是不是瑪卡巴卡再次辜負了第一名的稱號,學藝不精,可能壓根不用有執念?
顏路清正想著,身後枕頭下手機一震。
她摸出來,是顧詞發的消息。
【在逃公主】:醒了打電話給我。
「……」他好會拿捏時間。
顏路清還沒想好打電話第一句要說什麼,但又不想已讀不回這麼晾著他,所以先是回了一個句號。
【在逃聖母】:。
然後屏幕立刻彈出在逃公主邀請她視頻通話的界面。
顏路清心裡想的是先不接,手指卻很誠實地戳到了綠色的接聽鍵。
顧詞正推開一道像是會議室的門,從裡面走出來。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還打了個墨藍色的領帶,抬手習慣性松領結的時候,白皙的手指和領帶的顏色形成鮮明對比,顏路清立刻條件反射吞口水。
顧詞走得離那個房間遠了點兒,就隨意靠在走廊上看她:「醒多久了?」
「沒多久……」顏路清實話實說,「你發消息前幾分鐘。」
他「嗯」了聲,而後像是隔著攝像頭端詳了她一會兒,眯了眯眼睛:「怎麼這副表情?」
「我?」顏路清愣了一下,「我什麼表情?」
顧詞:「像是看到了你列祖列宗的表情。」
「…………」
顏路清面子掛不住了:「什麼嘛!還不是你昨晚說的事太驚人了!」
顧詞對她笑了一下,溫和地問:「哦……看來這次沒斷片?」
「……」
真能筍啊!顏路清恨恨地瞪著他。
可這麼兩番對話,他熟悉的說話味道一下子把人帶的精神都放鬆下來。
顏路清鬱悶地講了實話:「我剛才在想,我們最初見面那幾天。」
「嗯。」
「就……我當時想跟你演好朋友的戲碼,」她頓了頓,幾乎難以啟齒,「你豈不是……」
顧詞接過她的話頭,「嗯,我全都知道。」
「……」
她恍惚了好一陣,想到了許多個小細節,比如當時在去金家別墅的路上,幾人討論惡毒女配重生劇,顧詞的那句「女配演技好」。
她還跟著一拍大腿說了句「我也覺得」。
顏路清已經沒力氣喊救命了。
她正處於尷尬中時,顧詞又在手機那頭開口:
「但只有很短的時間。」他話語裡帶著安撫的意味,「我不是說了,我很早就猜到了你的小秘密?」
「……」
還小秘密。
屁的小秘密!
其實小秘密被輕易猜到也很尷尬,在重生的人面前自以為是地演戲也很尷尬,但當他用一個尷尬來解釋其實另一件事沒那麼尷尬,顏路清竟然真的有被安慰到一點。
但她覺得這種事情還需要時間來徹底治癒,顏路清長舒一口氣:「行吧。」
還沒等她再說什麼,顧詞又在那邊突然說:「我喜歡你。」
「…… ?」
#這是幹什麼
顏路清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給整懵了。
顧詞今天氣色不錯,唇色偏紅,開口說話的時候尤為勾人。
她瞪著大眼睛,看著大美人微微笑著的臉,看他十分坦然地對著自己說:「你演的時候喜歡,不演了也喜歡。」
「……」
好了,不需要時間來治癒了。
顏路清已經痊癒了。
太會了。
最會損人的筍國公主一旦用心說情話,神來了也招架不住。直中紅心,一句解決了所有。
最後有人打開會議室的門叫走了顧詞,顏路清掛完電話臉還紅紅的,去洗漱完才恢復正常。
也算是徹底從心底過去了這道坎。
因為之前和瑪卡巴卡聊過許多次所謂的重生大佬話題,她幾乎是剛緩過勁來的一瞬間,就立刻出了房間找到瑪卡巴卡。
果然,顧詞是重生的這個消息,震驚瑪卡巴卡一百年。
——「什麼?」
——「卧槽!卧槽!瑪利亞!說髒話要扣錢但是我忍不住怎麼辦!操!!!他竟然!!!」
——「我要走上人生巔峰了?我要升職加薪了?我靠!這個課本上都沒學,總共也沒有過幾個重生大佬,我都是聽學姐學長們講,學姐學長們也都是聽以前的前輩們講,為什麼會被我遇到?!」
也是因為太激動,一直以來顏路清點名要聽的少御音也綳不住了,瑪卡巴卡暴露了本音,是個奶奶的小蘿莉,配上這些話聽起來非常可愛。
顏路清一邊聽一邊笑一邊忍不住嫌棄:「你真的是學藝不精,我之前懷疑的念頭就是被你給打消的!」
顧詞下午回到家,見到顏路清正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身邊狼在一堆數字里搖尾巴,旁邊還有個機器人。
原本一切和之前並沒有區別,可在他走到顏路清旁邊的一瞬間,那日常被問候的廢銅爛鐵機器人突然一矮——竟然從用「腳」滑行,變成了用「膝蓋」滑行,以一種奇怪而滑稽的姿勢跪在地上往前移動。
眼路清見狀,撲哧一笑。
顧詞禮貌提醒:「行大禮我也要鞭策你。」
瑪卡巴卡搖搖頭,「這不是行大禮。」它對著自己走向人生巔峰的財富密碼道:「您不懂,這是我應該做的。」
「……」
他先去換了衣服,而後坐在顏路清身邊,視線再次掃到一地的數字。
最中間是個被擺正的「2」。
手機恰好進來一條微信提示,顧詞掃了一眼,嘴角微沉。
之前莫名找到自己的紋身記錄,卻沒有內容,而後根據一張票據,早就搬離的紋身店,耗費這麼久的時間才找到了當時的紋身師,也找到了他紋的內容。
與他的猜測毫無關聯。
那是一行地址。
他紋了一行在這個世界怎樣搜索都不存在的地址。
——懷榆市臨景小區18-2-401。
瑪卡巴卡因為得知了這個消息,激動得從機器人身體里回到了她曾經的崗位上,說是要去問點什麼事情,大概率能對即將到來的未知事件有幫助。
它說:「問了這麼多天,記憶一時半會是找不回來了,但可能有別的方法能提前知道。」
顏路清在最初知道倒計時的時候都沒怎麼慌,不僅是因為她心大,而是她覺得反正這狗系統也不可能撤回,不管有什麼懲罰,之前兩次幾乎牽扯到人命的都挺過來了,這次肯定也能行。
可最後這一天,她卻莫名覺得心慌。
早上吃完飯,顏路清坐在沙發上跟顧詞咬耳朵:「你說,這次的懲罰會不會是突然把這個房間搞沒,就像當時走著走著給我搞下山坡一樣,然後讓咱倆掉到地下什麼密室里?」
顧詞看出她的心情,也覺得她的狀態更適合找點事做,配合地點點頭:「都有可能。」
「那我們就得裝點吃的喝的了!」顏路清立刻拉著他回房間,找出自己最能裝的行李袋,一邊裝東西一邊嘀咕,「參照上次,應該不會搞太久,裝著一袋子應該夠。」
「不過……」她又忍不住擔心,「我們在這裡又突然消失的話,大小黑去查監控,會不會搞得他們當場犯病啊?」
「……」
什麼時候都不忘蠢兒子。
顧詞站起身,拎出她放在一旁之前私奔用的包,拉開,說:「那去我家。」
顏路清打包了的都是穿的用的吃的喝的,機器人是玄幻類產物,顏路清見過它消失見過它突然出現,明顯是受瑪卡巴卡操控的,所以想找她肯定可以直接找過去。
於是中午吃完飯,兩人又再次拎著東西出現在了別墅門口,一副要遠行的樣子。
大小黑直愣愣地看著兩人。
顏路清原本想說這是第二次私奔,但又覺得這個理由會被顏家人盤問,於是換了個說辭:「是這樣,我要去外地當志願者……嗯,就是實現人生意義的那種志願活動,具體也不知道多久啦,總之你們先看著家。哦對了,那邊手機信號不好——要是我大哥問的話就這麼給他講。」
他們點點頭,一副似信非信的樣子:「……哦。」
顏路清最後看了眼蠢兒子,和比蠢兒子智商還要高的狼,然後跟顧詞一起上了車。
剛到顧詞家沒多一會,樓都沒上,顏路清聽到熟悉的電流聲——機器人恰好出現在了大門口。
瑪卡巴卡已經消失了十幾個小時。
顏路清看著它幾乎是以瞬移的速度衝到自己面前,響亮地叫了一聲:「瑪利亞!」
顧詞視線也跟著掃過來。
瑪卡巴卡:「找到辦法了!」
「我這些天一直在努力找記憶,上訴,投訴,但幾乎是沒可能短時間內把記憶拿回來了,而且我也看不到瑪利亞那個懲罰是什麼,因為我是底層員工啦,許可權不夠,但你不一樣——」
瑪卡巴卡頓了頓,轉向顧詞:「我和我師姐去問了一個以前帶過重生大佬的前輩,他沒具體說明白,但我們猜測,如果我暫時綁定你,那麼你就可以通過這個通道反向到我們那裡。」
「如果你去了,我猜,所有我不能看的你肯定都能看!」機器人的眼睛亮起綠綠的光:「畢竟是bug啊!」
「……」
顏路清萬萬沒想到最後解決辦法竟然是這個。
又詢問了瑪卡巴卡一些細節,總而言之,如果它綁定顧詞,顧詞就可以通過它的某條通道直接反向進入所謂的總部——就因為他極為特殊的身份。
她還在滿腦子想「這也太離譜」的時候,顧詞已經在問它:「怎麼綁定?」
「我和瑪利亞是沒法解綁的啦,所以只能跟其他的人暫時綁定幾小時。」瑪卡巴卡所在的機器人旁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手環,「你戴上就行了。」
「……?」顏路清唰地轉過頭,拉住顧詞,「誒,你別這麼快做決定啊。」
顧詞已經戴上了那個手環,環上亮起一圈藍光,轉瞬即逝。
他微微轉了轉手腕,抬眼看著顏路清,眉眼帶笑,卻又看起來冷冰冰的,身上散出與平時完全不同的氣質:「不光是因為這次,我看它不順眼很久了。」
瑪卡巴卡抬起爪子,用說悄悄話的姿勢湊到顏路清耳邊:「所有的重生大佬都干過系統,它超級恨他們。所以儘管重生大佬那麼牛,我們從來沒學過具體的事情,只能聽各種小道故事。」
「…………」
顏路清還是覺得不好:「但是你看之前的懲罰那麼歹毒,他去不會有危險吧……要麼就等等好了,反正我們在家裡呆著,懲罰最嚴重也就是水晶燈往下砸,我們到安全點的房間去不就好了,就算真的很離譜,也——」
顧詞從她身後捂住她的嘴,然後手指下滑掰過她的下巴,自然而然地吻了她一下。
瑪卡巴卡用鐵爪子捂住眼珠子。
而顏路清猝不及防,當即沒了反抗的聲音。
顧詞說:「我真的忍它很久了。」
「還有一些要確認的事情,和……」
他眼神暗了暗:「要拿回來的東西。」
晚上六點。
顏路清緊張地趴在機器人旁邊聽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那邊:「怎麼樣?不會是什麼一片廢墟那種地方吧?」
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放任公主詞去演了科幻片。這一切都是在顧詞的房間進行的,此時他人不在這裡,但兩人仍然可以通過瑪卡巴卡而聽到對方的聲音。
瑪卡巴卡率先解釋:「不是的瑪利亞!雖然我現在很嫌棄它的種種機制,但是我們那裡的裝修和科技都真的很棒,哪有廢墟!」
顏路清哦了聲,問顧詞:「你在它的工作室嗎?有沒有掛照片?看沒看到瑪卡巴卡長啥樣?不會是一群外星人吧,還長著觸角的那種?」
瑪卡巴卡委屈:「什麼觸角!瑪利亞!我們和你們長得是一樣的!」
「嗯,看到了。」顧詞語調閑閑,「你的廢物幫手看起來不超過十五歲,我懷疑它的廢是有原因的,比如謊報年齡,雇傭童工。」
瑪卡巴卡在一邊氣得直尥蹶子。
明明應該嚴肅的氣氛,對話卻莫名沙雕了起來。
顏路清笑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又問:「那裡長什麼樣子?」
顧詞聲音帶了點沙沙的電流,隔了幾秒,他說:「我們11月底一起看過一部科幻電影,記得裡面太空工作室什麼樣子嗎?」
「是那個藍藍紫紫的,很酷的?」
「嗯。」顧詞言簡意賅,「要麼是純巧合,要麼是他們一方抄襲了另一方的創意。」
顏路清大概懂了。
她隨後想到了什麼,聲音有些興奮:「那你現在什麼形象?也跟電影里一樣穿著很帥的那種衣服?」
「有點像。」那邊頓了一下,而後傳來帶笑意的磁性聲音:「你應該會喜歡。」
「……」
原本應該緊張的氣氛被他這話搞得瞬間曖昧起來。
顏路清已經開始嘴角上彎露出甜甜的笑容了,瑪卡巴卡實在看不下去,打斷了兩人不合時宜的粉紅泡泡氛圍,積極配合道:「大佬,我給你指路吧,因為你用了我的通道,我可以比較方便地——」
「不需要。」
那邊傳來淡淡的三個字打斷了它的聲音——
顧詞看著周遭的一切,腦海里並沒有浮現出應有的記憶,但卻好像有種莫名的直覺一般,引著直直地走向目的地。
花了一點時間,引來了許多圍觀,大概掌握了這裡的構造,顧詞對顏路清笑了聲:「你們形容的沒錯,確實是bug。」
這裡的整體如果像是台電腦,那他像是無法被解決的bug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一個完整的系統里,只不過所有人也沒想著解決他,都是看熱鬧的狀態。
他從所謂的「辦公室」走出來,是一條長廊,周圍的玻璃都透明。
和顏家主的廢物幫手說的一樣,這裡戴著面罩或者頭盔眼鏡的人們看到他都十分驚異,有想要靠近詢問的,卻又彷彿被什麼阻擋。而後那群人的眼神變得更為震驚,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狂熱。
簡直是那個廢物幫手的翻版。
除此之外,顧詞感受到他每當無障礙通過一道門,某處就會傳來一股極為難受的反饋——他的到來讓某人極度痛苦。
顏路清的聲音還從腦海中傳來,而他也不需要說話,她那邊就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這種說話方式類似於之前他懶得開口,便在她的微信上給她發消息。
她問:「你見到狗系統了嗎?那玩意是人是鬼?」
她的跟班在一旁嘰嘰喳喳:「也是個人,是個人!瑪利亞,我們那裡真的沒有觸角沒有鬼!」
「沒見到。」顧詞答完,頓了頓,「但它現在非常不爽。」
顧詞憑著那股莫名的肢體記憶來到了盡頭的一個房間。門邊寫著瑪卡巴卡所說的主控室,需要許可權才能進,但門口儀器掃了一遍他的臉,而後乾脆利落地對他敞開大門。
這裡記載了成千上萬的世界信息,他逐個搜索的時候,顏路清在那邊跟瑪卡巴卡相對無言。
她受不了坐著乾等,便起身在顧詞的房間里到處走動,走到了跟床對著的那堵牆,她腳步一頓。
站在這面牆前,控制不住地盯著它開始發獃。
「瑪利亞?」瑪卡巴卡意識到她的不對勁,叫了她一聲,「你盯著那看什麼呢?怪嚇人的……」
顏路清驀地回過神。
「哦,沒事。我就是覺得這面牆上……好像少了點什麼。」
瑪卡巴卡知道她裝飾房間的事,撇撇嘴:「少了情侶照唄。」
「不是啊,」顏路清下意識反駁,手往左邊一指,「情侶照是在那面牆上的。」
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顧詞的四面牆上乾乾淨淨,全都沒掛任何東西。
她為什麼會覺得其中一面少了點什麼,另一面上該有情侶照?
正當她和機器人面面相覷的時候,顧詞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帶了點疲憊:「找到了。」
顏路清迅速回到機器人旁邊坐下:「找到了?看到了嗎?你快看一眼然後趕緊回來。」
顧詞沒說話。
他看著屏幕,那上面的字明晃晃的刺眼。
是類似於執行任務的模塊。
【顏路清】-「已清除」
心臟倏地一沉,而後理智意識到這裡的三個字指的是誰,他又轉而看向一旁。
【顏路清(異世)】-「參數錯誤,啟動修復。重回異世倒數剩餘0日00:00:03」
顧詞瞳孔猛地緊縮。
一個難聽的男聲在他身後響起,像是在被什麼折磨一般,讓人聽起來就很痛苦。可處於這樣的痛苦之下,他似乎又在為什麼事開心著,傳出來的聲音近乎扭曲。
——「她本來就不屬於這裡。」
那秒數變成1的時候,顧詞餘光掃過一處光點,伸手停掉了所有進程。
——「也不該存在在你的記憶里。」
周遭所有光都暗下來,但唯獨倒數卻沒停下。
——「那是一場錯誤。」
他死死盯著眼前,數字變成「00:00:00」的時候。
腦海里,原本不斷傳來的顏路清的聲音突然消失不見。
2021年9月3日。
市人民醫院。
「誒小王,3號房的那個姑娘終於醒了!」護士看著手機,拍了拍身邊睡覺的人。
「……可算醒了。不是,到底什麼事兒啊?我看劉醫生都給她查多少次了,人就是醒不來。前天來的那是她家人么?也急得不行。」
「不過那姑娘好看著呢,頭上纏個繃帶,也沒化妝,隨便拍拍都能當畫報!之前我帶著一個那個剛來的男實習生去記錄她的體測數據,喲嚯小伙子看了她兩眼就臉紅了,現在一天問我八百遍她醒沒醒。」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咱們去看看?」
「走!」
兩人到了病房,看見躺著也像畫報的人終於坐了起來,正在被醫生翻著眼皮照眼睛,除了嘴唇蒼白,眼神過於迷茫以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哪怕躺了三天,漂亮的臉上仍然仍泛著少女獨有的瑩潤光澤。
「沒什麼問題了。」醫生收起鬆開她的眼皮,溫聲問:「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顏路清看著滿屋子的人,腦袋裡像是裹了層泥漿一樣,怎麼都轉不動。
她閉了閉眼,想回憶起自己記得的最後一幕,腦海里閃過一個陌生畫面,有個寬敞明亮的陌生房間,還有個機器人,還有——
「小姑娘?」醫生在她面前晃了晃,「怎麼了?有什麼問題要及時說出來,咱們及時複查。」
那個畫面瞬間消失不見。
顏路清睜開眼,「沒……」
剛說完一個字,她突然鼻端一酸,眼角湧出溫熱的液體。
這一哭,哭懵了在場所有的人。
這麼好看的小漂亮掉眼淚,誰看了能不動容呢,站在門口看熱鬧的倆護士也跟了進來。
由於這個病房的患者住院理由十分沙雕,再加上患者身體沒啥事,所以這裡的氛圍一貫都比較輕鬆,護士一邊找紙給顏路清擦眼淚,一邊調侃劉醫生:「是不是您剛才照眼睛給扒拉疼了啊?」
劉醫生:「……」
「沒沒沒。」顏路清連忙擺擺手:「不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哭。」而後又跟他們道謝,「謝謝醫生,謝謝美女姐姐。」
護士被叫得心花怒放,笑眯眯道:「你家人很快就到了,再等等。」
顏路清點點頭。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眼淚仍然停不下來,頂著一臉濕漉漉的淚讓護士給她擦,她自己都傻了,還順嘴吐槽了自己一嘴,「我這是撞壞腦子還是撞壞淚腺了啊。」
直到十分鐘后,見到院長和院長夫人那瞬間,顏路清才像是什麼穴位被打通了一般,記憶源源不斷地湧入回歸腦海。
她在坐飛機的中途去了趟衛生間,因為看小說看得投入,回來就忘扣安全帶了。
再加上飛機顛簸過度,幾乎整個兒掉轉過來,她頭撞上前座就失去了意識。
護士:「本來接到電話很著急,也沒說明白,就說是從飛機上送下來的。我們尋思這壞了,空難啊,空難一般存活率小,傷患也多,準備了不少醫護人員,收拾了不少地方,還加了臨時床。」
「沒想到啊!」另一個護士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哪是空難啊,原來是個小姑娘在飛機上撞昏了頭,撞成腦震蕩了!」
顏路清:「……」
本來只是個輕傷,但是她昏得莫名其妙,還搞得機場那邊也很重視。總之在她昏迷的幾天,已經因為這番事迹在醫院裡一戰成名。出院的時候,還有那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媒體來採訪,頭條「女大學生乘飛機上學因氣流顛簸撞成腦震蕩」。
顏路清:「…………」
fine,也許這就是沙雕的一生。
顏路清醒來的第二天就出院了。因為她嘴甜,俘獲了不少護士姐姐的芳心,走前還不忘甜一下:「謝謝美女姐姐們的照顧啦!」搞得一個護士忍不住說「以後常來玩」,周圍人全都笑趴了。
從醫院出去之後,顏路清直奔校園,她的行李已經被院長安排好送到宿舍。
她坐在車後座,看著窗外完全陌生的城市,周遭也突然安靜下來。
鬼使神差,顏路清掏出手機,打開了在飛機上讀的那本小說。她原本讀到自己喜歡的人物死了之後就不想再讀下去了,可又抱著會不會結局復活一下他的心思,一直買到了完結。
但沒有。
完全沒有。
於是她又氣憤地返回了前面講了顧詞的那幾章,翻來覆去、覆去翻來地看。然後遇上氣流顛簸,撞昏過去。
所以此時一打開那本書,還是停留在之前讀過的地方。
第一行就有「顧詞」兩個字。
顏路清愣愣地盯著這個名字。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顏路清是提前一天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沒想到眼一閉一睜,就錯過了開學禮等一系列活動,比別的同學都晚了四天上學。好在她十分會跟人相處,又身帶沙雕新聞,介紹自己的時候都不忘提一嘴自己就是那個腦震□□大學生。哪怕加入得晚,也仍然迅速通過幾堂課認識了大半同學。
她偶爾會覺得自己似乎格外適應大學的環境。就彷彿讀過大學一樣。
她的宿舍環境竟然出奇的好,明明應該是四人宿舍,卻只有她和另外一個大三學姐住。
學姐叫黎惜惜,神出鬼沒,顏路清已經晚來了好幾天,沒想到她都住進來的第二天,黎惜惜才來學校。
學姐給她的「見面禮」也非常盛大。
顏路清覺得自己太為顧詞意難平了,她走不出來,一有空就去看他出場的劇情片段,當時黎惜惜開門進來她都沒注意,正靠在床頭看顧詞。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輕快女聲:
「喲,學妹,在看我寫的小說呢?」
「……!!!」顏路清內心冒出三個驚天感嘆號,僵硬地回過頭,震驚地張大嘴:「你……你寫的小說?」
黎惜惜點頭:「嗯哼。」
顏路清不敢置信:「學姐,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麼秘密的事?!」
黎惜惜那天喝高了,臉頰紅暈明顯,像是才想起來一樣「哦」了一聲:「那學妹,你記得保密哈。」
「???」
顏路清還上網搜過,那本書的作者叫「西席洗細」,從來沒有暴露過自己的三次元信息,並且她的讀者非常渴望知道她的信息以便想要寄點刀片什麼的。
大概是真喝多了才敢這麼告訴自己吧。
顏路清確實不會給她宣傳出去。
可顏路清也是顧詞粉絲,自從知道黎惜惜是原作者這件事之後,顏路清簡直不能以正常的看待室友的眼光看她,簡直是又愛又恨。
「我也是顧詞的粉絲,你就不怕我半夜趁你睡覺捅你一刀?」
黎惜惜卻像是沒聽見一樣,顧左右而言他:「你是顧詞粉絲嗎?我前兩天更新了,是顧詞的番外,你看了嗎?」
顏路清一愣:「啊?」
黎惜惜:「就在我來學校的那天剛更新的。」
顏路清立刻點開綠色的軟體,發現她真的在專欄單獨更新了一篇文章。
——《顧詞高中番外》
顏路清左看右看,總覺得她專欄似乎少了點什麼。可她又想不起來,嘴裡嘀咕道:「學姐,你是不是該寫一本預收……」
黎惜惜:「什麼預收?」
顏路清瞬間卡殼。
她為什麼會冒出剛才那句話?
莫名其妙。
「我剛才瞎說的,你別理我。」
說完,顏路清點進了黎惜惜新更的番外。
顧詞高中番外只有三萬字,標著未完成,但內容也十分的流水賬。多數文字就是講講他有多帥,他多受歡迎,不過哪怕如此流水賬,讀者對於這種單人番外依舊喜聞樂見,評論區熱情很高。
可顏路清看完了,滿腦子浮現出「不對勁」三個字。
她覺得不是這樣的。
顧詞的高中,不是這樣的。
自從看完顧詞的高中番外,顏路清突然開始每天做夢,可醒來后又記不得自己夢了什麼,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留下了腦震蕩後遺症,去諮詢了一下劉醫生,然後通過劉醫生介紹做了一次心理疏導。
結果是她沒問題。
顏路清當然知道自己心理沒問題,她長到這麼大,什麼事都看得很開。
非要說有什麼看不開的,也就是看了那本小說后,怎麼也放不下顧詞這個人物。
她不再想做夢的事,每天在學校里上課食堂宿舍三點一線,黎惜惜很宅,兩人相處的時間不少,也自然變得越來越熟悉。
黎惜惜有許多電子設備,她寫小說賺的錢足夠滿足她無數愛好,所以買什麼都經常是心血來潮。因為想學畫畫買了平板,買完發現自己不合適,黎惜惜順嘴問了顏路清:「你會畫畫嗎?」
顏路清不知道自己的情況算是會還是不會。
她說:「會一點,但從來沒專業學過。」
黎惜惜立刻把平板和筆都遞給她:「畫個姐姐看看?」
顏路清明明是第一次在電子屏幕上用電子筆畫畫,可她下筆卻異常流暢,只是因為對軟體的不了解,導致只有線條,沒有圖層也沒有顏色。
畫完后,黎惜惜好奇地問:「你畫的誰?」
平板上是個五官異常秀美的少年,穿著普通的短袖長褲,垂著眼睛的表情冷淡又溫柔。
顏路清乍一聽到這個問題,突然愣住,心裡像是空了一下。
過了半天,她才答:「可能是……顧詞。」
黎惜惜對她大力誇讚,並且建議她開個微博號,發一些同人圖,然後黎惜惜可以微博大號給她轉發。
顏路清不解:「有什麼意義?」
「這樣你就能火了啊。」黎惜惜又說,「主要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畫的這個形象的顧詞,我覺得很符合原形象。」
顏路清畫畫快,學得也快,而且她缺的更多的是軟體使用上的知識,幾天惡補,很快就從只有線條變成了色澤光影都較為出色的同人圖。
畫這樣的人物,粉絲漲得也快,但顏路清也沒因此產生什麼成就感。她有空就畫,畫完就發,有時候畫出來的場景甚至連自己都看不懂。
她覺得這個舉動很奇怪,就彷彿在通過畫畫……來想念一個人一樣。
跟黎惜惜越來越熟悉,顏路清跟同學們也越來越熟悉,關於宿舍只有兩個人這件事她的同學也聽說了,只不過她們告訴了顏路清一些奇怪傳言,據說黎惜惜在中文系很出名——以神神叨叨出名。
顏路清一直沒在黎惜惜身上感受到,一直到某晚,黎惜惜突然提起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題。
「學妹啊,你相信小說也可以自動生成嗎?」
「……」當時是深夜,顏路清頓時已經腦補了一出驚悚故事。尤其是這話是從一個小說作者口裡說出來的,她驚得汗毛都豎起來。
她裹緊被子:「你在講鬼故事嗎?」
「那我換個說法,」黎惜惜又問,「你相信嗎?有些小說,真的會出現角色有自己的想法。」
顏路清想起同學跟自己講的「神神叨叨」,手指都有點兒抖:「你……遇到過?」
「遇到過。」黎惜惜說,「顧詞就是。」
顏路清原本怕得不行,聽到這個名字,卻又奇迹般地平靜下來。
「他怎麼了?」
黎惜惜:「我最開始覺得他應該是喜歡女主的人設啊,我有想過這個設定來著。」
顏路清聽到后,心裡莫名不舒服,但還是忍不住問:「那你怎麼沒……」
「怎麼沒寫出來?」黎惜惜嘆氣,「不是我不寫,是他不願意,我也沒辦法。」
「……」
很詭異的對話。
但顏路清竟然完全不覺得害怕。
在這之後,黎惜惜神神叨叨的這點被顏路清徹底忽略,兩人的同宿捨生活算得上和諧。
自從那次心理疏導之後,顏路清依舊沒斷了做夢。
但她再沒找過什麼醫生,而到了九月下旬,她的夢境卻變得越來越清晰。九月底的某天,她從夢中醒來,竟然清晰地記得自己夢到了一個地方。
一個三年前她住過的地方。
十月一長假期,顏路清坐飛機回了懷榆市。
因為不想讓院長和院長夫人總負擔她的開銷,顏路清一直是個寒暑假有機會就去賺錢的人,高三畢業的暑假也攢了一些錢,她做家教教文科效果很好,家長給得比說好的工資還多,雖然少部分用來跟朋友們聚餐喝酒,還剩下了許多。
但她用這筆錢交了一學期的學費,現在又買了十月一高峰期一來一回的機票,那點錢一下子就只剩了一點點。
如果是以前的顏路清,她肯定會用這假期在這邊打臨時工賺錢。再怎麼都不可能特地飛回去,更別提就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
但她花錢的時候沒有分毫的捨不得。她只想快點回去,快點回去。
顏路清提前跟院長打好招呼,下了飛機后先去看了看他們一家三口,而後拿了鑰匙,打車直奔目的地。
懷榆市臨景小區18-2-401。
這是個老城區相對破舊的學區房,是院長朋友家的房子,常年都空著。聽顏路清說想租下住一周,二話沒說就同意了,租金都沒要。
高一的時候,當時因為地震的緣故,學校宿舍沒法住人,學生們都得自己找,院長就找了他的朋友便宜給她租了下來。
小區跟當年幾乎沒一點兒變化,顏路清順著記憶里的路線拐彎,直走,帶著行李箱爬樓梯,然後到了房子門口。
鑰匙插進門孔,她打開門,一股舊房子的味道撲面而來,一如當年。灰塵隨著開門的動作鑽進了她眼裡,顏路清下意識閉緊眼睛——
那一瞬間,腦海浮現出無數畫面。
2018年11月1號。
懷榆市遭遇中級地震,傷亡很少,但懷榆市第一中學因為這場地震校舍損壞,經檢查,三棟宿舍樓沒法住人。
因為要優先高三學生的便利,所以當天便下了通知,安排是高一和一半高二生都沒辦法住校。
顏路清坐在高一教室聽見這等噩耗,正愁眉苦臉,幸虧院長的老朋友在學校附近的學區房有一套舊房子,鑰匙當天就到了她手裡,說水電也能正常供應。
她行李不怎麼多,房子離學校近,況且全高一的都忙著搬東西,她也沒好意思讓人幫忙。
於是顏路清搬完家已經快要累個半死。
可這房子許久沒人收拾了,她晚上還得睡覺,只能強打起精神來又把衛生大概打掃了一遍。
房子面積小,一室一廳,哪怕這樣,打掃完客廳和衛生間后顏路清也已經快抬不起胳膊。她決定先在沙發上睡一晚,明天再打掃卧室。
之後,顏路清研究了會兒熱水器怎麼用,反覆試驗了幾次,給自己洗了個澡,睏倦一下子潮水般涌了上來。
顏路清正準備走向沙發,在路過卧室的時候腳步一頓。
反正早晚得收拾,先看看大概臟到什麼程度吧。
這麼想著,她便轉頭扭開了卧室門把手——
和打開別的房門時不同,這房間里溫度更高,暖洋洋的,還迎面撲來一股極為好聞的香氣。
因為突發意外,下午沒上課,此時已近黃昏,這房間的全貌出現在她眼前,簡潔好看,床大到驚人。
最重要的是。
一!塵!不!染!
這他媽跟外面那個客廳簡直是兩個世界。
顏路清傻眼了。
院長朋友好心給她叫了鐘點工阿姨來打掃的嗎?似乎只有這個可能了。
她迷迷瞪瞪地往前走了兩步,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卧室比客廳大,這房子是什麼鬼結構。
……她好喜歡!
她太喜歡了,客廳小算什麼,卧室大才幸福呢!
沒想到房子給了她這麼大一驚喜,但顏路清現在只想睡覺,燈都沒開就倒在了床上,在枕頭上淡淡的香氣之間陷入夢鄉。
完全沒注意看——她背後的那堵牆,還有一扇門。
晚上九點。
剛回家少年推開卧室門,在黑暗中把書包精準地扔在桌子上,而後才開了燈。
原本想拿衣服徑直去洗澡,正想邁步的時候,餘光掃到自己的床。
他漂亮的眼睛微眯起。
原本平平的床上面鼓起來一塊——那躺著一個人。
是一個長發女孩子,閉著眼也能看出眼睛很大,睫毛像小扇子一樣,睡得臉頰泛著粉色。
仔細辨認,房間里還有很明顯的來自她的呼吸聲。
或者說,輕鼾。
「……」
少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視線又轉到跟床對著的那面牆上。
那裡竟然多出了一道門。
「…………」
好像燈光太亮,床上的女孩躺得不太舒服,少年看著她翻了個身,又伸出手揉了揉眼,而後小扇子一樣的睫毛一眨一眨地睜開,露出一雙濕漉漉的圓眼睛。
很乾凈。
看不出有這麼多壞心思。
顏路清一睜眼就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高挑清瘦的少年。
對方的長相讓人一時間想不到什麼詞來形容,氣質清冷,皮膚很白,五官……顏路清平時很少誇男生,誇美女誇慣了,心裡冒出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大美人。
她睡迷糊了,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於是正當她準備看兩眼美人再接著睡的時候,對方又往前走了兩步。
大美人閑閑地站在床邊,對她淡淡笑了一下,溫溫柔柔地說:
「我報警之前,講講你是怎麼進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少年公主:?女採花大盜嗎,你們現在直接在房子里摳門?
少年熊貓:?我沒有!
章節提要來自歌詞「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感覺好適合他們qwq
不知道說啥先跪一下吧,久等了寶貝們!反正這段其實也很甜(抱頭)會儘快結束每天多更點,但也會好好寫的!(然後之前我都說了你們不要把我想得那麼複雜,我真怕你們失望嗚嗚嗚痛哭)評論都發紅包~
感謝在2021-04-17 08:38:22~2021-04-18 20:18: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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