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植物人
第336章 植物人
江妍兒調整了一下情緒,拿紙巾出來,擦了下自己的臉,緩了幾分鐘,然後下樓去找Lisa。
Lisa做完手術,從更衣室出來,沒回辦公室,她的辦公室和重症監護室在一層樓。
她就在重症監護室對面站著,靠著牆,看著許唯書待的那間。
她插在白大褂口袋裡的雙手,甚至還在抖。
她見過太多人在手術台上流血,有的患者流血的速度甚至比輸血的速度還快,她真的見過太多。
但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親手在許唯書身上動刀子,手上沾上他的血。
幾個小時前,她還在跟他說笑。
假如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假如時間可以倒流,她一定會親自送許唯書過去。
她明知道許唯書精神狀態不佳,卻任憑他一個人開車走了,她也有錯。
但現在後悔,已經沒用了。
江妍兒踩著高跟鞋上樓的聲音,有些清脆,她扭頭,朝樓梯看了一眼。
見是江妍兒過來了,隨即又收回目光,看著監護室病床上躺著的許唯書。
江妍兒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許唯書,然後問,「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規定是上午九點半之後,才能進去探視,哪怕厲將軍和總統大人來了,也不能破例。」Lisa靜靜回道。
江妍兒看了她兩眼,沒說話,轉身,坐在了監護室門口的休息椅上。
Lisa目光又轉到了江妍兒身上,半晌,輕聲道,「他愛你,從來沒有變過。」
江妍兒抬眸,和她對視了一眼。
「有時候感情就是這樣,圍城裡的人肆意揮霍,不知圍城外的人,有多羨慕。」Lisa朝她笑了笑,「你知道腦死亡嗎?」
江妍兒以前在許唯書口中,聽說過這個字眼,腦死亡,等於是已經宣判了這個人的死刑,沒有任何挽救的餘地。
她慢慢坐直了身體,眼睛一眨不眨,望著Lisa。
「剛剛就差一點,我們就宣判了他腦死亡,但最後的時候,發現他還有一絲希望,這一絲僥倖,是不幸中的萬幸。」
「你知道腦死亡,那就一定知道,植物人,是什麼意思吧?」
「假如六個月之內,許醫生醒不過來,那他可能就真的,永遠醒不過來了。」
·
厲南朔開完會,拼湊好的離婚協議書,已經擺在了他桌上,還有復原那段錄音的磁碟,也放在了他桌上。
他坐在位置上,默不作聲地,望著面前的兩樣東西,周身都散發著涼意。
邊上的人一個字都不敢說,恭敬地站在一旁。
厲南朔看到離婚協議上,用宋體10號字列印出來的,厲南朔和白小時兩個名字,目光定在了上面。
他想,白小時這次,確實是欠他一個解釋。
但在那之前,他會先調查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坐在房間里,半個小時了,一句話都沒說。
外面忽然有人敲門,守在厲南朔邊上的士兵,隨即走到門口,開了門。
外面的人,押進來了一個長金髮的年輕本地男子。
男子只是一個派發郵件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招惹上了宮廷里的人,嚇得腿直哆嗦。
他看到坐在辦公桌后的那個男人,光頭,穿著非本國的軍裝,五官深邃,看不出是哪裡人。
但他渾身的氣勢,就已經足夠壓倒一切。
「十五號那天早上,你往H國XX大學,送過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件,還記得嗎?」厲南朔望著男子,優雅從容地,低聲發問。
男子每天會派發上百封信件明信片之類的東西,今天都已經二十一號了,根本不記得那天去過哪裡,發過什麼東西。
他想了下,乾脆地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再好好想一下。」厲南朔面無表情道,「給你五分鐘時間。」
他看出這個送郵件的男子,並沒有認真去回想,只是在敷衍他。
又或者說,提前有人給過他好處,讓他不要把這封信件的來處,告訴別人,他才會回答得這麼乾脆。
兩分鐘過去了,男子微微低著頭,似乎根本沒有說出來的意思。
「我給你一千,告訴我,你是否記起這封信件了。或者說,一千不夠,你開個價。」
男子抬眸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先生就是給我一萬,我也記不起來,我每天送的信件太多了。」
「那就十萬。」厲南朔吐出這個數字的時候,眼睛眨都沒眨一下。
H國的郵遞系統不夠完善,容易被黑客篡改信息。
他初步查到的信息,是錯誤的,已經被人改過了。
而且在H國,他有諸多不便,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國家,入侵別人的系統,實在不妥。
假如他可以查到的話,也不用大費周折,找這個派發快件的人來詢問。
男子聽到十萬的瞬間,眼神亮了下,過了幾秒,卻還是搖了搖頭,回道,「真不知道。」
厲南朔自然捕捉到了他這一瞬間的神情變化,微微勾起嘴角,似乎笑了。
「在我們國家,有句古語叫做,先禮後兵,我再給你一分鐘時間。」
厲南朔淡淡說著,從辦公桌抽屜里,拿出一把槍,在手上輕輕盤旋把玩起來。
「假如你不說,十萬我也會照給,但代價是……」他停頓了一下,槍口對準了男子垂在身側的手。
「你的右手。」
「又或者是,這種血腥的方式你不能接受,宮廷裡面有一座桑拿房,我聽說,那個桑拿房裡死過人。」
「溫度調到一百度,人在裡面待上十分鐘,你覺得,後果會怎樣?要不要進去試試?」
聽到一百度這個詞,男子嚇得渾身抖了下,因為驚恐,瞳孔都不自然地縮緊了。
邊上計時的人,及時地提醒了厲南朔一句,「將軍,還有十五秒。」
「右手和桑拿室,你選一個吧。」厲南朔抬手,瞄準了男子的右手,漫不經心道。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從半開著的窗戶吹了進來。
男子臉頰旁的一簇長頭髮,被吹得飄了起來。
厲南朔看著面前的男子,隨手放了一槍。
一縷金色髮絲,應聲,緩緩飄落在了地上。
「想起來了嗎?」厲南朔的槍口,隨即又對準了男子的手,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