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有味道的回憶
第575章 有味道的回憶
化療的時候那麼痛,白小時都沒怎麼哭。
回答完了齊媽這句話,她忽然就想哭了,也有可能是,這些天身體真的特別難受,不是吐就是哪邊忽然有點疼,積累到了一起,就在這個點,要爆發出來了。
再加上,厲南朔又沒陪在身邊。
她用力捂著臉,捂著眼睛,好半天,憋住了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吸了兩下鼻子。
她聽到齊媽推開衛生間的門,往裡走了兩步。
「齊媽,我沒事兒的,今天晚上再多吃兩顆蘆薈膠囊吧。」她依舊是捂著自己的臉,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因為上不出廁所而哭的可笑樣子。
太丟人了。
齊媽沒有說話,又朝她走了一步,然後,伸手抓住了她手腕。
白小時被抓住的瞬間,觸到那熟悉的溫度,愣了下,鬆手抬頭一看,才知道,不是齊媽。
是厲南朔。
「上不出廁所啊?」他低頭看著她,指了指被扔在一旁的開塞露,淡淡問道,「這個也沒用?」
白小時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厲南朔站在面前,聽到他問這句話,剛憋回去的眼淚,又忍不住地往外滾了。
她憋著嘴,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得太凶太難看,朝他無聲地點了點頭。
厲南朔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鬆開了她的手腕,扭頭看了眼邊放在邊上水池旁的一次性手套,戴上了,然後在食指和中指上擠了一些沐浴露。
白小時都沒眼看,覺得超級丟人,又難過,又難堪。
便秘這個事情就已經足夠讓人羞於啟齒了,她還讓厲南朔親自動手來幫她。
做夢都沒夢見過這麼誇張的事情,寫小說的都不敢這麼寫。
厲南朔準備好了,然後走到她面前,低聲道,「腰彎得低一些,抱住我的腿,可能會有點痛。」
「我自己來吧……」白小時低著頭,聲音跟蚊子叫似的,小小聲回道。
「你自己要是有辦法,還能坐在馬桶上哭嗎?」
這兩句話,在白小時腦子裡激起了層層蕩蕩的迴音。
可以的,這很厲南朔,從來不給人留一點兒臉面的,這種事情一定要說得這麼坦蕩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帶著極強的羞恥心,彎腰,抱住了厲南朔的腿。
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厲南朔忽然彎腰,湊近了她後面,已經用手指在那附近擦了下,先是涼涼的,然後是熱熱的。
白小時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整個身體忍不住往前縮了下,想要躲開他的手指。
厲南朔頓了下,低聲道,「你放鬆一點兒,不然肯定會更痛。」
厲南朔的手指,要伸進去了,要怎麼放鬆?
白小時全身的血,一股腦地往臉上腦門上沖,想頂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遲疑了會兒,還是只能逼著自己,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盡量保持更自然的姿勢。
「你還記得自己,往垃圾桶里鑽那次嗎?」厲南朔忽然輕聲問她。
白小時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厲南朔說的是,他向她求婚那天晚上,她鑽到可回收物垃圾桶里,去找他丟掉的那個保溫桶那次。
當時她腦子裡想著,可能這輩子她都再也不會有那種,帶著強烈氣味的回憶了。
現在想來,還是自己太天真了。
沒有最可怕,只有更可怕。
正當沉浸在有著強烈氣味的回憶中時,厲南朔的手指,已經伸進去了。
白小時沒有防備,痛得忍不住瑟縮了下。
厲南朔只伸進去了三分之一根手指,白小時緊到他分毫都進不去了。
沒辦法,只能又慢慢地拿了出來,還沒完全抽出來,就看到手套上沾的全是血。
他愣了下,心一瞬間狠狠揪了起來。
怪不得她剛坐在馬桶上都哭了,都出血了,肯定很痛。
他一個字沒說,沒有抽回自己的手指,而是又拿起邊上的沐浴露,往手指上倒。
他不敢讓白小時自己看見,看見肯定更緊張。
「痛……」白小時死死摟住他腿,倒抽著涼氣回道,「要不然我再吃兩顆蘆薈膠囊再說吧?」
厲南朔聽她這麼求自己,心瞬間就軟了,想鬆開她。
然而看這情況,假如今天不弄好的話,明天肯定會更痛,別說兩顆蘆薈膠囊,二十顆都不一定有用。
「馬上就好了,再多抹一點兒,潤滑的,再忍會兒。」他想了下,柔聲哄道。
化療之前,醫生就已經跟他說過,化療過後所有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其中就包括便秘。
他當時想,便秘總歸是有辦法解決的,能有多嚴重呢?
現在親眼看到,才知道便秘竟然能嚴重到這個地步。
二十分鐘以後,白小時痛得都沒法自己站起來了。
厲南朔摘了手套,用洗手液洗了手,看了眼哭得眼睛都腫了的白小時。
「醫生說,十天後就有第二次化療,可怎麼辦呢?」白小時一邊抽泣著,一邊撇著嘴角,斷斷續續地問。
簡直生無可戀,一想到十幾天後,要經歷第二次這樣的情形,她恨不得死了才好。
厲南朔又是心疼,又覺得實在有點兒好笑,伸手替白小時穿上褲子,把她抱了起來,抱回到了床上。
白小時躺在床上,自己用被子捂住了臉,哭得止不住地打嗝。
看起來可能真的很好笑,但是自己經歷過,才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麼好笑的事情。
厲南朔知道她很難過,也很痛,剛才白小時流了不少血。
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下呼吸,坐在了床沿邊,隔著被子,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
「所以說啊,下一次化療過後,就算是不想吃東西,也得逼自己多喝兩口帶油水的湯,捏著鼻子也得灌下去。」他輕言輕語地,好好和她講道理。
「就連健健康康的人,連著幾天都沒油水下肚,連一點點清油都沒有,只喝粥只吃一點兒水果,不會便秘才怪,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講不講道理的?
白小時隔著被子推了下厲南朔的手,聽他這麼兩句安慰的話,沒覺得舒心多少,只覺得更難受。
「可我光是聞到,都覺得那是腐爛了的東西,你讓我怎麼能逼自己吃得下聞起來是腐爛的東西呢?」白小時勉強逼自己平靜一點兒,啞著嗓子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