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一個人不要亂跑
除了外公和奶奶,只有厲朝歌,偶爾開玩笑的時候,會叫他冒冒。
這一聲冒冒哥哥,叫得厲慕白心頭一震。
厲慕白還隱約記得,自己十歲多一點兒的時候,因為一場急性腦膜炎,而忘掉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陸長安,可能是被他遺忘了。
陸長安看著沉默不語的他,又笑了笑,然後轉身,打開已經燒滾的鍋,繼續做紫菜湯。
厲慕白真的不清楚了,他記不起陸長安。
他站在陸長安背後,看著她纖瘦的背影,沒吭聲。
直到這頓飯做好,方軒過來端菜,他才沉默不語地轉身回了車上。
坐在靠著車門的餐廳里,望著門外幫忙分配飯菜的陸長安,心念百轉千回。
陸……
假如他沒有猜錯的話,陸長安,可能就是,從他四歲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只是偶爾在家,聽到白小時他們提過的,陸梟,陸爸爸的女兒。
這麼仔細一想,好像確實,他從白小時的口中,聽到過長安這兩個字。
他入伍之後,就很少回家了,除了國家大事,還有自家的事情,他幾乎都不會去關注,不去在意。
憑藉著幾乎已經消失殆盡的那麼一點兒記憶,他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陸長安幫著方軒分配好了飯菜,發現厲慕白沒有出來吃飯,於是拿著自己和厲慕白的那份,回了車上。
她其實是有點兒生氣的,剛才厲慕白那麼說她。
於是面無表情地,把厲慕白的飯放在了他跟前,離他遠遠的,坐在長餐桌的另外一頭,悶聲不吭吃了起來。
車上就他們兩人,車上其他人都很自覺地,抱著碗在外面,或者別人車上吃了。
厲慕白慢慢吃著東西,偶爾抬眸,看一眼坐在對面的陸長安。
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問她。
吃了幾口,逼著自己,強行找話題,先朝她開口道,「你做的菜……」
「很好吃,我知道,不用誇獎了。」陸長安不等他說完,自己就把話接了過去。
兩人對視了一眼,陸長安的臉色,比剛才好看了些。
厲慕白還沒想出,要怎麼繼續找話題和她說下去,陸長安又搶在他之前,開口道,「我知道的,你不用解釋,你懷疑我是正常的。」
說著,頓了下,又道,「你長得太好看了,我這人是顏控,沒辦法,就是對好看的人沒法生氣,所以我不生氣了。」
厲慕白雖然沒說話,愣了幾秒,卻忍不住無聲地勾起了嘴角。
這丫頭,性格是真的很直,卻又是那種有情商的直爽。
吃完晚飯,已經不早了,照例是所有人外出任務的時間。
厲慕白猶豫了一下,打算任務回來之後,睡覺之前,再好好跟陸長安談談。
他換了一套裝備,把陸長安一個人留在了車上,走的時候,仔細確認了,重要武器和文件,全都用指紋鎖鎖上了,才放心離開。
他們的活動範圍,就在車子半徑五公里以內,所以哪怕臨時發生了什麼事,他也可以來得及趕回來。
他出門之前,陸長安坐在床上,看著他,淡淡道,「你這麼防著我,駕駛艙門記得要鎖好哦,不然我很有可能就把車開走了。」
她說的是玩笑話,也並沒有把厲慕白防著她放在心上。
設身處地地想,假如她是厲慕白,肯定也會防著這麼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厲慕白掃了她一眼,沒解釋,低聲回道,「自己注意安全,不要下車,可能會有變異人突然襲擊。」
「還有,我只說一次,以後不允許,再替我手洗衣服。」
陸長安覺得,他這話更像是一種恐嚇。
真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男人啊,有人給他手洗衣服,還不情願了。
她撇了下嘴角,沒吭聲。
厲慕白下車的瞬間,她聽到車上所有設備都收回來的聲音,窗子也鎖上了。
這輛車就像是一個鋼鐵牢籠,在這裡面,她應該是安全的。
她實在是無聊到了極點。
剛才幫方軒煮飯,煮得有些熱了,出了一身汗。
反正他們要至少兩三個小時之後才回來,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找點兒事情做做,或是去洗個澡了。
也省得待會兒跟他們湊一起洗,浪費他們的時間。
陸長安進了浴室,先把厲慕白烘乾的衣服給收了起來,拿回房間,看是不是有哪裡磨破了,給他補一下。
仔細看了一圈,沒有破損的,目光定在了綉在後領口的,他的名字上。
忍不住抿著嘴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能像正常人那樣活下去,但是能碰到厲慕白,挺好的。
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在她印象里,大概就是在她八九歲的時候,到處都是一片混亂,到處是搶劫槍殺互相殘殺,很亂很亂,大家都知道活不長了。
過了幾年之後,大家才團結起來,分成了五大區域。
雖然安定了,但是感染的人,卻日益增多。
雲紀年二年的時候,他們家打算找機會離開B區,正準備回到A區時,發現陸梟感染了。
喻菀在離開之前,問她還記不記得,小時候見過一面的,厲家的人,特意告訴她說,她和冒冒小哥哥,是有娃娃親的。
陸長安記得,那個小王子一樣的冒冒哥哥,他手指纖長,眼睛很漂亮。
她的記憶里有這個畫面,他把那塊米糕遞給她的樣子。
喻菀說,婚約雖然可能只是雙方父母的一句玩笑話,但是,在困難的時候,把他們當作親人去依靠,也不是不可以。
陸長安覺得自己很多時候都是很困難的,畢竟父母在她十五歲就走了。
但是再困難,她自己都熬下去了,她覺得自己其實並不需要別人的幫忙,也可以活的很好。
她習慣了一個人,從小就習慣了一個人。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厲慕白是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拯救了她的性命。
這輩子,第一次有一個男人,讓她產生了一種想依靠的感覺。
他讓人覺得可靠,安全,他足夠強大。 假如他沒有出現,哪怕她復活了,也還是會餓死渴死在污染區,當時的她已經沒有生存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