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時光晃晃
春回大地,綠意紛飛,本已經凋零了的禦花園也有了新模樣了。兩年前禦花園的小亭子被重新修葺了一番,四角尖尖的,被手巧的宮女們在上麵纏了不少花,坐在裏麵感覺自己仿佛是花仙子一般,倒叫不少宮裏的主子們喜歡這兒。
這不,遠遠地就能聽到那群花仙子們銀鈴般的笑聲了。那被眾多宮女圍繞在中間的三個女孩此時正在談笑風生呢。左邊那個鵝蛋臉,五官大氣,笑容爽利,瞧著便讓人心生好感,正是姚爽無疑。右邊那個紅裙烏發,笑容更是憨態可掬,兩個人單獨看都是讓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兒。偏偏中間那個就是坐在那兒就叫人無法忽視,仿佛整個花園都因為她而華彩照人了。
一晃就三年過去了,趙韻酥現在也長開了不少,遠遠瞧著便像是一幅畫一樣。姚爽實在是有張巧嘴,說起話來秒語連篇,常常逗得趙韻酥開口大笑,見她人不錯,性子也實在是爽利,沒她母親那種小家子氣,趙韻酥也願意給她拉拉身價,這來來往往關係倒還是挺不錯的。
右邊這個穿紅衣的則是帝師丁濤的孫女兒,丁楠楠。上輩子趙韻酥在廟裏碰到了丁楠楠,沒想到卻意外的合拍,一來二去也成了好友。丁楠楠的父親是廣州知府,去年剛好調入京內,接任通政司副使。趙韻酥將她招了幾次,一來二去也成了好友。
不過丁楠楠命好,家世好長得美不說,還有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兩人成親後也是琴瑟和鳴,丈夫雖身份不高,但是為人上進,想來日後也是不差的。
姚爽撐著下巴一臉煩惱,“哎,都五月份了,還有四個月就到女學考試了,我娘說這次要是再考不上可是要抽斷我的腿!”
丁楠楠噗嗤一笑,“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你娘為人雖嚴苛,可到底是疼愛你的!”
見趙韻酥跟丁楠楠都笑了,姚爽一雙眼睛瞪了過去,“你以為別人都跟你們一樣啊,我這人天賦就這樣,愁的我啊,要不是阿酥你時不時招我來宮裏,我娘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逼著我學!”
姚爽今年十歲,去年的時候考過一次,隻得了八個絡子,氣的威遠侯夫人將她禁足了一個月。你說要是隻得了五六個絡子也就罷了,偏偏就得了八個,九個就能去女學了,可不得讓威遠侯夫人可氣死了?
趙韻酥也學著她們兩個撐著下巴,安慰道,“好了好了,今年肯定能上的,到時候啊咱們三個人一起上豈不是更好?”
這話說的姚爽心中一樂,但是過了會又垂頭喪氣的,“好是好,但前提是我能上啊!”
丁楠楠在旁邊戲謔的說,“要是我跟阿酥都上了,偏你沒上,就讓你扮個丫鬟跟著我們一起去罷了!”
丁楠楠出身於書香世家,丁家傳承百年,屹立兩朝而不衰,從小便要求詩書禮儀,可謂是飽讀詩經,學富五車。對女學考試可是虛都不虛。
至於趙韻酥,她這三年可是每天都在努力每天都在進步呢,琴棋書畫舞藝茶無一不會,便是梅花小纂都小成了。對女學的考試可是一點都不虛的。
“好你個丁小妮!居然敢這麽調侃我!”姚爽聽了佯裝生氣,幾個人又打打鬧鬧的吵做一團兒。
幾個人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最後還是趙韻酥想起了這次叫她們來的目的,給了她們兩個帖子,“喏!下月十二就是我生日了,你們兩個可得賞臉來才行啊!”
兩人打開帖子,見上麵寫的正是自己的名字,便開開心心的說道一定要來。
幾個人又被趙韻酥留下倆吃了飯才放她們走了。一回頭見喜姑姑心情極好,便問道,“姑姑可是有什麽喜事兒了?怎生這般高興?”
喜姑姑笑容滿麵,自從蘇家複案之後喜姑姑待趙韻酥越發的親近了,也不瞞著,直道,“剛剛得到了消息,說是奴婢侄孫媳婦兒生了個大胖小子。”
趙韻酥眨眨眼,也替喜姑姑高興,這可是蘇家的第四代,好好教教想必還能延續蘇家當年的輝煌。“這可是好事兒啊,真是恭喜姑姑了,夢菲,把那個小金豬拿來給他吧!”
今年是豬年,那小金豬還是今年過年時剛上供來的東西。
“這可使不得啊!哪能要公主的東西呢!”喜姑姑忙拒絕道。
趙韻酥笑笑,“姑姑又不是什麽外人,這可是蘇家第四代的第一人呢,以後我可不送了,姑姑還是收下吧!”
聽她這麽說喜姑姑也沒什麽話可說了,隻能在心中想著定要好好服侍公主才好。
趙韻酥眸色深深,她一直都擔心十歲的時候母妃身亡事件,所以一直讓喜姑姑專研醫術在,喜姑姑本就喜歡醫術,現下有人支持更是心存感謝。
過了會兒何女官就來了,時間並沒有給何女官留下什麽痕跡,腰肢依舊纖細柔軟,而趙韻酥也由一開始的基本功,到現在可以獨自編舞,進步巨大,何女官顯然是將趙韻酥當成了關門弟子一樣教導了,標準更加嚴格了起來。
趙韻酥倒是挺高興的,這不僅是種認可,更是一種激勵。
洗完澡之後喜姑姑則親自用她特調的藥膏給她揉捏。趙韻酥皮膚光滑細膩,怕是剛出生的孩子都沒有她皮膚好了,真真是膚如凝脂,墨過無痕。
第二天中午正準備午休時看到夢菲一臉笑意的進來了,手上拿了封信,上麵是幾個淩厲的字,七公主收。“公主,是魏王世子的信呢!”
趙韻酥拿過信,急急地看了去。萬臨淵自從三年前來過一次後就再也沒來過了,不過兩人倒常常通信,前段時間聽說他上戰場了,心下更是掛念。
趙韻酥見他在信裏說了戰場上的種種,心中豪情萬丈,對他所說的那種大漠,孤雁不由分外向往。不過她也知道這不過是想想罷了,作為一個女子,除非遠嫁,又怎會去那麽遠的地方呢?況且父皇母妃也決不會舍得自己嫁到這麽遠的地方去的。
見了這麽一副粗狂的畫麵,眼下倒是沒了絲毫睡意了。幹脆叫人拿了紙幣回信去了,先是說了心中的遺憾,又說了心中的豔羨,希望他下次能畫幅畫來讓自己見識下大漠的風景。
想著想著趙韻酥不由得思維開始發散了,她知道這幾年邊境會來犯,正是因為大昌一向都是懷柔政策,且邊境已與大昌簽訂了百年合約,所以隻是將這些蠻子給打走了罷了,誰知道他們隻是假裝走了,趁著大昌軍隊沒注意回馬殺了回來,等消息送回上京的時候,那些蠻子已經攻下了兩座城池了。
趙韻酥也是心下憤憤,又感歎今年開始又是多災多難的歲月了,先是蠻子單方麵撕毀條約,又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麵積幹旱,農民米粒無收,再是蝗蟲災旱,又有難民大批逃難逃入京城。隻願自己前世的所見所聞能讓大昌少走些岔路了。
哎!
趙韻酥無意識的看著窗沿,心中感歎。
沒有水,便沒有糧食,偏偏那地方官是上京出去的紈絝子弟,沒什麽本事,隻知道吃喝玩樂更是在這種情況下加重賦稅,老百姓們不堪負重,企圖上京伸冤,偏偏在路中就被人打死,好不容易上了京更是求告無門。
當時安貴妃身亡不久,正德帝更是無心政事,神色抑鬱,要不是其中一戶在皇帝出行之時以身徇死還不一定能發現,等正德帝徹查此事之後,才知道這件事情居然已經鬧得如此之大,從明年五月到十月一滴雨都沒下,居然一直沒人知道。
天子一怒,浮屍千裏。
接下來的一個月內上京的血幾乎能留成河。
那一次處置了不少人,滿朝文武都戰戰兢兢的,一時之間居然無人肯站出擔當此次重任。最後還是趙儷連出三計,一時之間風頭無雙。
隻是這三計到底是治標不治本,雖一時壓下了,但是卻反彈的更加厲害了,後來又有無數肱骨大臣日以繼夜相繼討論才得到改良的良計。大昌內亂才被壓下,隻是,經此一來,大昌元氣大傷,正德帝的身體也埋下了隱患,不然蠻人豈敢如此猖狂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邊境。若非如此,怎會給人可乘之機,讓哥哥被小人所害!
趙韻酥真是越想越恨,那把名為仇恨的火燃的她心口都疼了。
她半晌才平複了呼吸,她喝了口早就涼調的水,拿起筆,一筆一筆的將當時的三個良計寫下,小心翼翼的鎖在了她的小櫃子裏麵。
到底還是心下不忿,又找來一張紙,用那紅的仿佛血一般的墨寫下了一條名字,其中最前麵的一個就是張品。
張家出了個皇子,又是老牌世家,雖說這些年被皇帝剝削的有些慘,但實力也不容小覷,如今背水一戰,為了這九五之尊竟然與匈奴勾結,實在是鼠目寸光與虎謀皮。
這一世,必叫這些人不敢再犯她大昌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