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撕破

  董二帶著人把田正抬回莊子，大夫還沒有來，董二媳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幾次看著林嵐欲言又止，最終她誕著臉湊到林嵐面前，「五兒小姐，您能不能幫田裡長的兒子治治傷？」


  雖然董大和董二幫田正簡單包紮了一下，可田正到現在還沒醒，她實在擔心田裡長和田正那個潑婦娘聽到消息衝過來，田正不醒，場面就太難收拾了。


  「他傷的是什麼地方你讓一個姑娘家給他治傷？」林嵐還沒開口，歪倒在正房台階上太師椅里的方譽忽然跳起來瞪圓眼睛怒聲喝問道。


  「哎呦四少爺，」董二媳婦轉身對他點頭哈腰的道：「奴婢知道錯了，是奴婢失言。」接著她跺腳嘖嘴地嘀咕道：「這莊子上也沒有什麼傷葯，要是有讓董二給他用用也成。」


  當初琴韻受傷沒幾天就好了她是知道的，而且林嵐又常常擺弄那些草藥，她這話自然是說給林嵐聽的。


  林嵐垂著眼瞼，並沒有理會董二媳婦的意思。她身上帶著治外傷的藥粉，但絕不會給田正用，田正那種人，就得讓他多吃些苦頭。


  恰在此時躺在廂房裡的田正醒了，「娘啊」、「爹喲」的嚎叫呼痛聲摻雜著一兩句咒罵聲不絕於耳，董二和董大在裡頭苦勸無果。


  「讓他閉嘴！」趙銘瞥了一眼他的隨從低聲說道。那隨從恭聲應是，后大步向廂房走去。


  董二媳婦嚇得急忙搶先一步到廂房門口，對裡頭大聲喊道：「董二，快讓田正閉嘴，人家趙公子嫌吵得慌！」


  她在「趙公子」三個字上格外加重了語氣，屋子裡的董二會意，急忙湊到田正耳邊說道：「可了不得了田正，那位趙公子是京城裡的貴人，聽說他是公主的兒子！他的護衛身上帶著的刀都有這麼長，」他比比劃划的說道：「那些人殺了咱們這樣的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還不用背官司，你可千萬別再罵人了，忍著點兒吧，得罪了他，他能讓你這輩子再也叫不出來。」


  一席話說得田正失血的臉色更加青白，田正頓時打了蔫，卻又忍不了疼，哼哼唧唧的哭了起來。


  這時徐大夫終於趕到，將他的傷口處理一番包紮好，董家人這才敢去請田裡長夫妻。


  一番推諉，董二兩口子出面，他兩口子倒也精乖，去了田裡長家裡只說田正在他們莊子里，叫田裡長夫妻去莊子里看看，其餘的話一概不多說，田裡長夫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提心弔膽的急匆匆趕來，田正娘遠遠的就開始大聲相喚，屋子裡的田正聽見她的聲音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兒子你怎麼了？哪兒受傷了？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衝進廂房裡的田正娘沒過一會兒又旋風般沖將出來，環環指著院子里或坐或站的人，破口大罵的質問道：「……是哪個殺千刀的把我兒子傷成這樣？是誰？」


  董二媳婦勉強堆起似同情似悲傷似討好的表情，上前一步卻又不敢真的走到她面前，歪著脖子道：「田太太，這是個誤會……」


  「是你們乾的是不是？」田正娘彎著手指頭想也不想就往董二媳婦臉上招呼，要不是董二媳婦站得遠又早有防備，她這一下就會把董二媳婦的臉撓破相。「你們傷了我兒子又說什麼誤會！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她瞪著眼睛邊說邊上前又要動手。


  田裡長進入廂房看視了田正一番，後站在廂房門口雙手叉腰冷臉看著院中亂象，一言不發。


  董二上前將他媳婦護在身後，用手臂擋住田正娘的手臂，「田太太您有話好好說，田正不是我們傷的。」


  田正娘見在董二這裡撿不著便宜，環視一圈，抬手直指董大媳婦咬牙切齒的道：「那就是你這個賤/貨！」說著急衝上前又要對董大媳婦動手。


  董大媳婦「嗖」的一聲跑到廂房門口躲到田裡長身後，扯著他的衣裳搖晃，「田裡長救命啊！」


  傷了誰的肉誰疼！董大媳婦以為田裡長會護著她，沒想到田裡長心疼田正根本沒心思顧及風月，她剛躲到田裡長身後，田裡長便轉身抓住她的手腕，質問道：「你說，到底是誰傷了田正？」


  董大媳婦一愣，看到眼前男人眼中從所未有的狠戾與絕情，感受到旁邊即將衝過來撓她的臉的爪子的威脅，她一把甩開田裡長的手，抱頭鼠竄的躲過田正娘的飛爪與踢踹，衝到正房台階上方譽旁邊，叉腰跳腳道：「誰傷了田正？我們少爺還沒追究你們的好兒子的罪責呢！」


  田正娘過來要衝上台階繼續襲擊她，方譽的隨從小廝呼啦啦到台階下站成一面人牆，將她阻隔在外。


  「你們想幹什麼？」田正娘跳腳隔著人牆指著方譽和董大媳婦道：「想仗著人多欺負人是不是？」


  「你們田家以前還少干這種仗勢欺人的事了不成？」董大媳婦也跳腳，聲音比田正娘還大，「你們養的好兒子成天在村裡橫行霸道，那也就算了，還敢調/戲我們府裡頭的丫鬟，我們方府的丫鬟也是你們這些泥腿子敢調/戲的？你兒子給我們府里的丫鬟提鞋都不配！」


  「你別覺得你男人是個裡長，管著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你就能稱王稱霸了，我還告訴你，我們少爺今兒個還嚇壞了呢！我們少爺可是金尊玉貴的，我們大老爺可是在京城當大官的，他跺一跺腳拍起來的灰都能把你們全家壓死！你們兒子連我們少爺鞋底的泥都不如，你逞什麼能？我告訴你，今兒我們少爺沒事則罷，但凡我們少爺少了一根寒毛，你們田家就等著把牢底坐穿死全家吧！」


  她的聲音不同於田正娘的粗啞，尖細的聲音一張口就傳得老遠，把田正娘的聲音壓得幾不可聞。


  站在廂房門口的田裡長在她話兒說了一半兒的時候就抬腳走過來，隔著人牆蹙眉看向歪倒在太師椅上的方譽。


  董大媳婦的叫囂暫停，田正娘還要再扯著嗓子吵，卻被田裡長搶先道：「這位小公子是你們府裡頭的公子？」他看著董大媳婦問道。


  董大媳婦冷哼一聲，正眼都不看他，「豈止是我們府裡頭的公子？他可是我們京城的大老爺的心肝寶貝！這次要不是我們府裡頭的三小姐與知府大人的公子定親，他才不會這麼大老遠的跑來開封白受這樣的驚嚇呢！」


  站在不遠處的林嵐聽到這件事不禁心中奇怪。


  前世方瑛與知府大人公子的親事也曾被提及，但不知道為什麼最後不了了之。今生，果然許多事情都改變了其原本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