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得失
銀面並沒有回答林嵐的問話，看著她反問道：「做什麼？」
「打獵、採藥。」林嵐轉身向前。他願意跟著她就跟著她吧，她既然擺脫不了，就只能當她是空氣了。
可兩個人一言不發的走在一起這氣氛實在太詭異了！林嵐只得沒話找話。
「你很閑啊！」
「……」
「我可沒你這麼清閑，我還要吃飯、還要保命……」關於他的話她不敢深談，生怕觸及他的底線令他發飆，只能自顧自的嘀咕些沒用的。
銀面很少說話，她說，他便靜靜地聽著，甚至連點頭或者附和的時候都很少。
林嵐心底里升起一股怪異的熟悉感，這種相處方式，為什麼那麼像她和阿滿在一起的樣子呢？和阿滿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大多數她說話阿滿沉默，他很少回應她，甚至是附和她。
不過她面對阿滿的時候可以討好奉承他甚至是沖他撒嬌耍賴，面對銀面的時候她可不會那麼做，他可是她和阿滿前世的仇人，更有可能在這輩子他已經將阿滿殺了。
想到這裡她忽然停住腳，慢慢轉身看向銀面冷聲問道：「你的扳指是從哪裡來的？」
銀面眼中閃過訝異，抬手將扳指送到眼前，垂眸看著手上的扳指，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不知道。」
不知道！林嵐瞪圓眼睛，怒氣沖沖的說道：「不是你殺人之後的戰利品嗎？」
銀面抬眼看著她，「不是。自小便有。」
林嵐蹙眉，他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同她撒謊，或許阿滿並沒有遇害？或者前世是阿滿從他手上搶下的這枚扳指？
阿滿的武功不一定在這個殺人魔頭之下！說不定就是阿滿從他手中搶奪的扳指，在那之後她才遇見阿滿。想到這裡她心情大好，轉身腳步輕快的繼續向前。
「現在可以告訴我，」銀面在她的身後說道：「是誰告訴你三大山莊的嗎？」
林嵐再次轉身，看著他問道：「如果我同你說實話，你就不會再跟著我們了嗎？」
銀面卻並沒有給她承諾，「看情況。」他說道。
意思是要看看她說的究竟是不是實話，究竟可不可信，他才能決定是否再跟著他們。
林嵐咬了咬唇，「我不能說。」轉身甩袖子走人。
她太輕易說出來，他必定不會相信，到那時她再沒有旁的託辭應付他，這件事就成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結。只有時機成熟，她才會說，他才會認定那是實話。至於什麼時候時機才會成熟，她也不知道！
「我得打獵，用獵物換銀子……」銀面繼續跟著林嵐，林嵐便繼續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賈太太那些人，還都靠我吃飯呢……還有葯……呂少成一時半會兒的不能好那麼快……」
她用彈弓打了兩隻兔子三隻山雞，準備下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太貪心了，放在以前這幾隻她背背扛扛的也能弄下山，可現在她受傷了，太過用力會再扯到傷口，反反覆復的對她的身體不利，還會耽誤行程。
「那個……」她看著銀面小心翼翼的說道：「你能不能搭把手？」
她話音未落就見他大步上前，彎腰提起雞翅膀和兔耳朵，將所有的獵物都提在手中，后率先下山。
林嵐呆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一刻，后疾步跟上。
二人回到小鎮，林嵐向路人打探了一番，後來到小鎮中心的集市上。
賣吃食的、賣玩物的、賣穿戴用具的，加上或三五成群、或兩兩成對的買東西的人流，集市上顯得鬧哄哄的。
「這個兔子怎麼賣？」有個男人看著銀面手中提著的獵物問道，之後抬手往銀面肩上拍，「大兄弟……」
可他的手還沒有拍到實處，他眼前忽然人影一晃，那提著獵物的獵戶就不見了蹤影，他定睛一看，他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喜眉笑眼的抬頭看著他道：「大叔，您要買野兔嗎？」
林嵐往退出老遠的銀面的方向指了指，「新鮮的呢，我哥哥剛剛上山打的。」她低聲說道。
男人好奇的往銀面的方向看去，壓低聲音問道：「那是你哥哥？」見林嵐點頭，他繼續道：「他怎麼戴個面具？」
「哎！」林嵐搖頭嘆息道：「命苦，小時候燒傷留了疤，我哥哥總覺得難以見人。」說著滿眼憐惜的偷偷瞥了那邊，又給男人遞眼色，示意他別多看那邊。
怪不得碰都不讓碰，還讓他妹妹出面同人打交道。男人心領神會，同情的惋惜搖頭，之後大方的揮手，「你那兔子多少銀子，給大叔我來一隻。」
林嵐領著銀面在集市上走了一個來回，便將所有獵物盡數高價販賣，走出集市林嵐喜滋滋的點數著手中的銀錢，聽到身後有人怒聲說道：「鬼話連篇！」
竟然會發火？林嵐震驚的看向銀面。
從前世到現在，她見過他許多次，雖然他一直話不多，但他所說的話都是清冷如冰不帶語調的，所包含的意思也只有一個字：「冷」。剛才他說出的話竟然帶著怒氣，雖然依舊冰冷，可總算有了人的情緒有了三分人氣了。
「否則怎麼多賺銀子？」驚訝過後她瞪圓眼睛說道，後轉身繼續數銀子向前走
不過她這樣會不會令他覺得她沒一句真話，以後她要應付他就更難了？她無比痛苦的悄聲哀嚎，只得自己勸自己：有得必有失、有得必有失……
林嵐又打聽了幾個人，找到一家鐵匠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正在爐子前用鎚子「叮叮噹噹」的敲打，她站在門口揚聲喊道：「老闆，有生意啦！」
鐵匠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等會兒，馬上就來。」說著又是一通敲打，將手中的傢伙丟進旁邊的冷水缸中，這才丟了手中的鎚子邊擦額頭上的汗水邊走出來看著銀面問道：「二位想打點什麼？」
林嵐上前一步，將早握在手中的僅剩的一支弩箭送到他面前，「這種東西，你可打得？」
鐵匠眯起眼，打量著她和銀面，「你們是什麼人？軍中兵器可不是隨便亂打的。」
「嗨！」林嵐笑道：「這哪裡是什麼軍中兵器？我們是這附近山裡的獵戶，這是我哥哥用來練準頭兒的。不信你看！」說著走到銀面面前，將手中的弩箭遞給他，「哥哥，給他看看。」
銀面並沒有動，冷冷的看著她，看得她手心都冒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