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計議
「小楚,你可有辦法?」回城的路上,白謹低聲說道:「我可沒什麼辦法,若不是與你們同路,我也和那個浪人差不多的。」他說著拍了拍身上的粗布衣裳。
林嵐正式跟他習武之後,就讓他換下了他的那套破衣,給他尋了套粗布衣裳穿上,加上他的滿臉絡腮鬍子,還有那粗心大意之人將他認成賈氏的長輩。
「我知道你沒辦法,」林嵐點頭,「否則你早就對我誇下海口了。」
白謹訕笑,后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先去尋個便宜省錢的小客棧住下,再想辦法。」他們身上的銀錢有限,這次不知道要在這裡住多久,再不能像之前那麼奢侈住大客棧了。至於辦法,慢慢來吧,總會想出來的。
幾人邊走邊打聽,尋了家地角偏僻的小客棧住下,這才坐到一起商量對策。
賈氏和琴韻都是沒主意的,白謹事先早便言明他沒辦法,三個大人加上一個小毛孩子都瞪著眼睛直直的望著林嵐等她開口。
林嵐不由得扶額苦笑道:「我暫時也沒什麼辦法啊!」
「小楚姑娘,」賈氏神情焦灼的說道:「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裡,這裡已經接近西安府了,我不想再被官府遣送回濟南,不想之前走過的路、經歷過的驚險還要再重新來一次。」
被官府送回濟南么?這個真不大可能。據她所知沒有路引的人是要依律治罪的,至於這「律」、這「罪」究竟是什麼,她便不得而知了。反正官府不會有那麼好心送人回鄉。
但現在的情形,林嵐並不能將這些實話告訴她,只得安慰她道:「你別怕,咱們再想想辦法,辦法總會有的。」
賈氏十分相信的重重點頭,之後緊緊抱住了她身邊睜著一雙大眼好奇的看著眾人的呂少成。
「要不這樣吧,」白謹忽然開口說道:「官府的要求不是只要找到兩個當地人做證明便可以放行嗎?人和人都是從不熟到熟悉,咱們在這裡多住些日子,我出去多接觸幾個人,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眉目。」
只怕到他們結識了當地人之後官府的這個特赦政令已經不好用了。林嵐如此想著,卻並未開口明說,由著白謹去想去做。
將賈氏安撫了一番,林嵐便走出客棧觀察周圍的情況。
客棧左邊是一家小小肉鋪,右邊院落很大,門匾上寫著「平安鏢局」,有人匆匆走進去,大聲喊道:「董鏢頭!董鏢頭!」
林嵐心中一動,抬腳就要走進鏢局,忽然聽見身後有人故意弄出聲響,這種情況十分熟悉,她停住腳步,聽見有人在她身後冷聲道:「做什麼?」
她身體僵硬的不情不願的轉身,看到她最不想看到的那個人站在那裡。她訕笑道:「隨便走走。」之後垂下頭看向自己的腳尖。
他怎麼又來了?為他那個屬下報仇嗎?可是以他的作風報仇不是應該提劍就刺嗎?為什麼要站在她身後跟她打招呼啊?還特意弄出聲響來提醒她!
銀面靜靜地看著她,見眼前的女孩子低頭靜默著,隨後便有些不耐煩的狠狠用腳尖搓著地面。
沒想到她會那麼對待金面,以她的謹慎縝密不可能不知道金面的身分而隨意動手,可是在她知道金面是秘諜山莊莊主的情況之下還要那麼對待金面,這實在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風。
金面還一口咬定之前沒有見過她,這女孩子上次根本沒有對自己說實話!
「沒路引?」他忽然問道。
林嵐驚訝抬頭,片刻之後瞭然。他和他的那個屬下都能找到他們,便證明他在他們身邊安插了人手,那麼他知道他們的煩難自然並非難事了。她老老實實的點頭,「出不了城了。」
銀面靜默的看著她,后道:「我能幫你們。」
這句話帶來的震驚就不是之前那句話那麼輕易的便能解釋的通的了,林嵐很想問問為什麼,但又怕問出來之後他也會用問題問她,許多事,她根本解釋不了。
她沉吟著沒有開口,他已然率先轉身往客棧里走去,她只得跟上。
「面具叔叔!」呂少成欣喜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他飛奔著撲到銀面懷裡,抬頭興奮的看著他道:「我能解開那個盒子了,是小姐姐教我的,」說著伸手指向林嵐,「她和你一樣厲害呢!」
林嵐覺得戴著面具一臉冷色的銀面被一個孩子抱著的畫面十分違和,不再看他們那邊,轉向呂少成身後的賈氏和琴韻,「白謹呢?」
「說是出去想辦法了。」賈氏道,說著掩唇輕笑,「還和大楚姑娘要了銀子,說要打扮打扮。」
琴韻拘謹的點頭。
林嵐擺手,「不管他,」說著抬手指向銀面道:「他說他可以弄到路引。」
賈氏和琴韻齊齊滿眼欣喜的看向銀面,尤其是賈氏,若不是銀面之前留給她的印象太過恐怖,她都想撲到銀面面前好好謝謝他。
銀面淡然頜首,「我可以,但是要你們說清楚你們的家世原籍。」
就是想借這個機會查她和琴韻的底?林嵐漫不經心的隨手一指賈氏,「我是她的三妹,賈小楚,」又指了指琴韻,「她是我的二姐賈大楚。」
賈氏驚愕的瞪圓眼睛,隨即反應過來有點懵然的點頭,「哦對,她們是小婦人的妹妹,小楚、大楚。」指著林嵐和琴韻作勢介紹道。
「你叫她做什麼?」銀面忽然指著林嵐低頭對呂少成問道。
呂少成天真的大聲道:「小姐姐啊!」
銀面聽罷抬頭,冷冷的看向賈氏,賈氏哪裡經得住他那麼冷峻的眼神,瑟縮驚懼後退,甚至連看都不敢再看他,卻咬著唇不肯改口。
呂少成感覺氣氛不對,拉了拉銀面的衣襟問道:「面具叔叔,你怎麼了?」
「你若是幫不了我們就算了,」林嵐在旁邊冷聲道:「我們自己會想辦法。」
銀面轉頭看向她,「倚仗那個所謂的白謹么?你覺得他很可靠?他這一去,你認為他還能回來?」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想過去依仗什麼人!」林嵐說道:「至於他是不是叫白謹,他可不可靠,他還會不會再回來,都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從她重生,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她自己,她最大的目的就是將自己磨鍊得越來越強大。白謹有沒有同她說實話她不在乎,他沒有給她足夠的信任,她便不必對他在意。更何況她自己也並沒有向他說實話。人生在世,誰還沒有秘密?
而白謹會不會再回來這個問題,她在賈氏說白謹向琴韻要了銀子時就早已經料想到了。
在居無命到來時他會逃開,在他得罪了三大山莊之人後銀面到來時,他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