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喜歡
趙銘順著林嵐的目光抬頭,望著白謹道:「他是什麼人?還有那個戴面具的?」方才這人的話看似無恥噁心人,可說不定他是在提醒他們樹上有人,「這人還挺有趣。」
「不如你問問他,看他怎麼說。」林嵐說著對白謹招手,「你來。」
白謹歡天喜地的應聲,「得咧!」一句話兩個字聲調婉轉,尾音未落人已經跳了下來,貓著腰抬頭仰視著林嵐,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她道:「小楚你帶我玩啦?」
這做派也太……,趙銘看著他頓覺無語。林嵐指了指趙銘,「他有話問你。」
白謹轉身立時挺直了背脊,對趙銘挑眉道:「你?」
趙銘顧不得去計較他的態度,對他淡笑拱手:「還未曾請教這位朋友高姓大名,哪裡人士?」
「白謹,浪人一個,原籍早忘了。」白謹並未還禮,說著對趙銘揚了揚下頜,「你怎麼稱呼?」
太無禮了!趙銘強行忍住脾氣沒有發作,溫聲回道:「在下趙銘,京城人……」
白謹揮手打斷他的話,「知道知道,不就是安平大長公主之子、寧陽侯府世子嗎?」說著撇嘴嘀咕道:「皇親國戚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兩隻眼睛一張嘴、一個腦袋兩條腿,死的時候還不是一泡黃土……」
趙銘忍無可忍的打斷他的話怒道:「我從來沒覺得皇親國戚有什麼了不起,也從來沒有瞧不起浪人乞丐,你自己身分低微卑賤要輕視自己那是你自己的事,少在我面前譏言酸語的!」
「什麼!幹嗎急眼你?」白謹瞪圓眼睛似乎覺得莫名其妙,轉頭對林嵐道:「小楚,我說什麼了我?」
林嵐點頭,「說了很多。」
白謹攤手聳肩,「那沒辦法,我就這嘴,禿嚕了。」
言下之意是他就是這樣的人,趙銘想同他打交道就得忍受他這一點。
趙銘長出了一口氣,放緩了語氣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見你之前對……」他說著一頓,看了眼林嵐改口道:「對小楚頗多助益,想向你道謝,所以……」
他話還沒說完白謹便挑眉道:「我幫不幫小楚是我和小楚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你這……」趙銘被他堵得噎住,胸脯幾度起伏忍住沒有出言反駁,「好,我不說小楚,我也是要去西安的,在到達西安之前,我們都會同路,只這同路的緣分,我想和你平心靜心的說話相處,這樣可以嗎?」
說到最後還是帶了幾分怨氣。
「噢!」白謹緩緩點頭,挑眉看著趙銘意有所指的嘻笑道:「你也要去西安啊?是為了跟著小楚吧?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跟著她?」
他剛說不提小楚,這人還非要提,趙銘蹙眉反問道:「那你為什麼要跟著她?」
白謹瞪大眼睛理所當然的說道:「因為我喜歡她啊!你呢?」
趙銘震驚的瞪大雙眼,看著白謹又轉頭怔怔地看向林嵐。
話,原來也可以這麼說嗎?
對於白謹的話林嵐並未覺得怎樣,他慣常在她面前油嘴滑舌,這種話也就唬唬趙銘這樣沒見識過他的不正經的人。
趙銘見林嵐面色平淡,並沒有因為白謹這句話而動怒,他嘴角噏噏,之後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哎呦!」白謹咂嘴道:「嚇跑了,到底是年輕啊!」說著搖頭嘆息。
林嵐的目光從趙銘的背影移到白謹的鬍子上,「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她邊說著邊視線上移,看到他一雙杏眼逐漸瞪圓。
「我不是說過順路……」白謹狡辯的話在林嵐清澈的目光中聲息漸低,他吹了吹唇邊的鬍子,嘆聲道:「好吧,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騙你了。」
他說著上前一步,神情認真而專註的看著林嵐,語氣從所未有的溫柔,「小楚,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了。」
林嵐靜默的望著他,神情平靜,見他再無後話,便問道:「所以呢?」
語氣平淡,即沒有譏諷嘲笑也沒有感動害羞訥訥,平淡的就像在說晚飯吃什麼一樣沒有半絲情緒波動。
「所以,」白謹伸手抓住她垂在身側的手,卻在抓住的那一瞬間像被燙了似的甩開扭身跺腳,「哎呀你這小姑娘怎麼一點兒都不害臊!哪有人聽見這話像你這麼平靜,叫人家都編不下去啦!」
話音未落人已經轉身跑了。
林嵐失笑搖頭,轉身回客房。
……
那驛卒提著布袋子回到他的住所,進門便聽見粗厲的鳥叫聲,驛卒大步跨到掛在窗邊的鳥籠旁,笑呵呵的道:「知道了,知道了,這就給你。」
說著從布袋中取出一個蟲繭,兩指一捏,蟲繭碎裂成齏粉簌簌而落,而裡面的蟲蛹卻完好無損,驛卒將之丟進鳥籠里,那八哥便立即啄食,邊歡快的撲動翅膀。
「它倒是好胃口!」驛卒給八哥餵了三、四個蟲蛹之後,忽然身邊有人冷聲說道。
驛卒一愣,隨即惶恐躬身轉向來人的方向,恭敬拱手道:「尊主。」
來人低聲嗤笑道:「尊主怎麼可能會來?」
驛卒抬頭,見來人是一個臉上蒙著黑布的人,他垂眼看向那人腰間,見其上掛著一塊金質令牌,立即點頭,「原來是令主大人,不知尊主有何吩咐?」說話間態度已然變得從容許多。
被他稱為令主大人的蒙面人微微頜首,「尊主猜你恐怕並沒有聽見什麼,」說著見對面的驛卒苦笑著點頭,繼續道:「尊主命你莫再妄動。明日人離開之後,會有人來見你,你記住:讓他查寧陽侯世子有沒有與人議過親、近兩年內他都與什麼樣的人接觸過,尤其是十二、三歲的女孩子,還有,查一查『珺姐兒』這個名字以及姓楚的逃奴。」
驛卒聽一句應諾一句,那蒙面人說完這些之後聲音更加冷肅,「這些是尊主的原話,你可都記住了?」
驛卒點頭如搗蒜的說道:「記住了,記住了。」說著抬頭窺著蒙面人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小的的葯?」
蒙面人甩手丟出一物,驛卒喜不自勝的接過,低頭看去,見是一顆黑棕色的藥丸,他急忙將之送入口中。
「這葯能維持一年,」蒙面人說道:「一年之內,你若再未接到指令,藥力便即失效。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
第二天一早林嵐練功回來,就看見趙銘滿臉焦急的站在驛站門口抻著脖子四下張望,「小白臉在看什麼呢?」走在林嵐身後的白謹扯著嗓子嚷嚷道。
趙銘滿臉怒容的轉頭,乍一看見林嵐臉色頓時變得欣喜,他走過來對林嵐道:「小楚,你去哪兒了?」說話間看到白謹,臉色立即難看起來。
他一大早起身就到處都找不到柔嘉,問賈繼通回說不知道,問那個戴著面具的人他只說「待會兒就會來了。」便再問不出所以然來。
可現在柔嘉怎麼和那個大鬍子在一起?他們什麼時候出去的?柔嘉為什麼要容許他跟著她?
「去練功。」林嵐答道。
從銀面跟著他們一行人之後,每天早上她去練功都很安心,因為她知道銀面不會讓賈氏幾人身陷危境。
「這還用問嗎?」白謹說道:「我可是小楚練功的良師益友,小楚能帶著那娘兒倆走到這裡,全都靠我指點指教呢!」說著用力拍著胸脯。
林嵐對此不置可否,繞過趙銘走進驛站,見呂少成雙手捧著孔明鎖從客房裡蹬蹬跑出來,獻寶似的送到她面前,「小姐姐,你看我也能把這個安裝到一起了。」
「好,你好厲害!」林嵐邊誇讚著邊順手摸了摸他的頭,后道:「洗手吃飯,咱們好動身。」
每次她出去練功的時候賈氏和琴韻都會等她回來再一起用飯,這麼多時日已經養成了習慣。
呂少成點頭,轉身大喊道:「娘親,面具叔叔吃飯啦!」說著率先跑走。
人越來越多,以前是銀面自己單桌,白謹誕著臉和他們幾個女人孩子同桌,現在趙銘和賈繼通理所應當的坐到銀面一桌,銀面並沒有異議,白謹看看這邊一桌婦孺,再看向銀面這邊,忽然仰天長嘆哀嚎道:「我不想和一塊生鐵同桌吃飯啊!會不消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