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兩成
林嵐話音落呂作良便震驚的瞪大雙眼，他身後的官員更是難以置信的低低唏噓，就連劉將軍都驚訝的怔在那裡，只有陸大夫以及曲離一個欣然頜首一個欣喜惹狂。
「當真？」呂作良忽然沉聲問道。
林嵐點頭，鄭重道：「當真。」
呂作良定定的望著林嵐，林嵐靜默的與他對視，不退不避。呂作良沉吟一刻突然大袖一揮，擊掌道：「好！本官就信你這『十成』！」說著對身後官員命令道：「來人，召所有大夫即刻前來，一切，聽從小楚姑娘安排！」
雖然對這小姑娘的醫術十分懷疑，但知府大人發了話，其他官員不敢不從，紛紛轉身親自去叫人。
「小楚姑娘，」陸大夫早已急不可耐，「你說，咱們怎麼干？」
劉將軍和呂作良也專註的看著她，只等她開口。
林嵐四下看了看道：「得采青蒿和艾草，越多越好，」她抬手指了指曲離，「他認識青蒿，讓他帶著人去。還要幾口大鍋，準備煎湯。還需要一些細麻布……」
她說采青蒿和艾草劉將軍立即下令調派兵士去采，說要大鍋呂作良即刻命令下去，她邊說劉將軍和呂作良邊迅速安排下去，陸大夫在旁邊靜靜聽著，待她說完呂作良和劉將軍的人手也都各自去干各自的，陸大夫怔怔看著她道：「小楚姑娘，我們這些大夫做什麼？」
這時其他大夫也都被召過來，口口相傳的將林嵐的來歷打聽清楚，縱然懷疑縱然不服氣，但在許多大人將軍面前，並不是他們找茬說話的時候，因而他們都跟著陸大夫靜靜地望著林嵐。
「準備一下，」林嵐環環掃視著圍成半圈的一眾大夫緩緩說道：「青蒿和艾草采來之後，進入隴東鎮。」
話音落後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所有大夫包括陸大夫在內都沉默了，眼中儘是不可置信與懷疑。呂作良也嘶了一聲，沉吟道：「小楚姑娘，隴東鎮里的瘟疫已經很嚴重，現在恐怕進不去人了。」
立刻有個中年大夫抱怨道：「我們也是凡胎肉身，雖然身為醫者當仁心仁德，可我們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與病者交換！」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得到其他幾個大夫的附和，陸大夫豎眉沉聲喝道：「你們別吵，小楚姑娘絕對不會讓我們去送死的！」
他在西安府威望頗高，一句話說出來，當即所有大夫都閉了嘴，但他們看向林嵐的眼神卻帶了憤怒與怨氣。
「我有辦法可以使你們不傳染，即便是誰不小心被傳染了，我也會將他治好。而且我會和你們一起進去。」林嵐說道：「不願意去的，也不強求，諸位請自便，我也不需要那麼多的大夫。」
眾大夫面面相覷，又看向站在旁邊的呂作良，呂作良當即道：「本官方才已經言明，一切聽從小楚姑娘安排，本官也不會強迫你們做什麼。」
聽罷他的話眾大夫放了心，但都遲疑著沒說話也沒動。最先抱怨的那個中年大夫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伸手捅了捅他身邊的另一個大夫，對他努了努嘴，那大夫遲疑了一刻，之後幾不可見的搖頭，中年大夫冷冷的哼了一聲，之後率先向旁邊邁出一步。對呂作良拱手道：「草民慚愧，草民還有家小親長，草民若是死了，草民的一大家子也都完了。」
呂作良微微頜首。
其他大夫驚訝的看著那中年大夫，又猶豫的看向陸大夫。
陸大夫甩袖向林嵐的方向邁了一大步，大聲道：「老夫相信小楚姑娘，醫者仁心，老夫不會走！老夫要跟著小楚姑娘救回隴東鎮幾千條性命！」
聲音鏗鏘堅定，似擊磬落玉。
就有大夫受他所感，走到他身邊握起拳頭道：「對！吾輩終身行醫，當知身為醫者理應救死扶傷、行醫濟世，否則愧對『醫』之一字！」
隨即就有其他大夫附和著跟過來圍攏到陸大夫身邊，但也有部分大夫低頭慢慢走到那中年大夫身邊，有的道著慚愧，有的稱自己無能。
最後走到陸大夫身邊的只有八人，算上陸大夫和林嵐，正好十個。
呂作良幾不可見的嘆了一口氣，此次他召來了老老小小遠遠近近大概四十名大夫，結果，肯留下來的只有兩成。
他看向林嵐，見那小姑娘的神情依舊淡然，似乎並沒有像他這樣因此而懊喪，他當即對那些決定離開的大夫揮手，「你們走吧。」
沒有半分憤惱遷怒之態。
那些大夫頓時更加安心，紛紛對他躬身行禮告辭，又有幾人覺得過意不去，來到陸大夫面前向陸大夫解釋。
「人各有志，」陸大夫搖頭冷聲說道，之後嘴角噏噏，那句「道不同不相為謀」終究是被他咽了回去。
但他異常冷峻的神態已然闡明了他的想法，那幾個大夫只得訕訕然離開。
「小楚姑娘，你吩咐吧，我們都聽你的。」待那些大夫都走了，陸大夫帶著剩下的八個大夫對林嵐說道。
林嵐對陸大夫斂衽施禮，鄭重說道：「多謝陸先生對晚輩的信任，也請陸先生和幾位先生放心，晚輩，一定不會讓你們身陷險境。」
劉將軍插嘴道：「小丫頭你放心，人手不夠的話還有我們這些人，我手底下的兵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有需要你儘管吱聲。」
說話間劉將軍的手下兵士和呂作良的屬下在附近村民家裡找的大鍋和細麻布送了過來，林嵐便指點著呂作良指派的衙役和府兵將細麻布裁出來，教陸大夫等人用細麻布罩住口鼻。
「這次的瘟疫是瘧疾，」她臉上也罩著細麻布，只留了一雙眼睛在外面，「瘧疾是通過蚊蟲叮咬傳染的，普通的呼吸和接觸不會傳染，但隴東鎮里病情太嚴重，我擔心會因此而衍生其他疾病，所以，最好的保護方法就是截斷傳染源頭。」
陸大夫隔著細麻布悶聲問道：「瘧疾？小楚姑娘你說這次的病叫瘧疾？」
林嵐點頭，陸大夫若有所思的道：「我沒聽說過這種病，不過小楚姑娘你的這種用麻布蒙臉的方法，我倒是在有本書里看見過。」
這時曲離扛了許多青蒿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他身後還有許多兵士也扛著青蒿和艾草，林嵐對呂作良道：「大人，我們準備好了，可以進入隴東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