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期末表演（上）

  時間在日復一日的練習里過得飛快，快得駱明薇都覺得自己好像成仙了，因為，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呀，神仙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吧。


  在駱明薇燃燒了熊熊的鬥志之後的這兩天里，她每一天都加倍認真地投入到排練中去。


  陳昊從未見過一個人的身體里竟然可以蘊含這麼大的能量，就跟個永動機似的，彷彿永遠不知道停歇。每天回到宿舍依然是累到不能動彈，可即便如此，一談起排練，眼中卻是神采奕奕，和剛開始來青藤那個每晚癱在床上長吁短嘆的駱明薇判若兩人，還總拉著她聽她唱歌，求她教自己怎樣正確地把握歌曲的節奏。


  「不是有葉晟熙給你補課嗎？別煩我！」陳昊嫌棄，明明已經有青藤TOP1的葉晟熙給她當私人教練了，幹嘛還煩她？


  可駱明薇臉皮厚，完全無視陳昊臉上嫌棄的表情，拉著她就不肯放手：「葉晟熙是男的，男女有別啊！而且有些問題我覺得太弱智了，老是提問，好像顯得我像個白痴一樣。」


  陳昊翻白眼：「你就不怕我覺得你像白痴？」


  駱明薇卻一臉坦蕩蕩：「沒事，你的嫌棄我不在乎！」


  「……」陳昊無語。所以，她的看法對於駱明薇來說，這麼不重要？

  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有一點……吃醋的感覺。


  最後，只能被迫一遍又一遍第聽駱明薇的強化式KTV唱腔——雖然她承認這段時間駱明薇的進步飛速，可是對於她來說，還是有些難以忍受這麼「小朋友」的唱法，不得不耐下性子，一點一點地指出駱明薇的缺點，並且還不能講得太深奧太難，否則駱明薇也確實跟不上……


  怎麼說呢，當你作為一個大學生，小學一年級的學生拿著數學題來問你，為什麼8＋7等於15的時候，你真的會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最後她發現，自己真的不是當老師的料。


  6月27日，期末考試如期來臨。


  正式開始考試前，溫瑾瑜鼓勵般輕輕拍了拍駱明薇的肩膀：「加油。」


  駱明薇亦報之以微笑，然後退到一邊，和葉晟熙站在一起。她抬頭，望了望葉晟熙的側臉，莫名地覺得安心。她知道溫老師的心裡在想什麼，也明白地知道，現在的自己就算再努力，除非是被天雷劈中開了竅，絕不可能真的超越林可柔。


  可沒關係，她只需要儘力就好，只要竭盡全力，就能贏過自己。


  抽籤的順序很快公布，駱明薇抽到的是第八個。她微怔，然後莞爾一笑，把紙條收在掌心裡。「你知道嗎？」她靠近葉晟熙，壓低聲音說。


  葉晟熙微微側過臉。


  「我早上看過星座運程，今天我們兩個的幸運數字都是8！」她笑得得意洋洋，彷彿被自己抽到了上上籤。


  「有實力不需要幸運數字，迷信。」嘴角，確實一絲掩飾不住的笑意。


  然而駱明薇臉上的得意沒有維持太久，林可柔抽到了「7」。


  「你的幸運數字好像不太靈。」葉晟熙捉狹般地。


  駱明薇無言，撇了撇嘴：「有實力……需要什麼幸運數字！迷信！」看來老天爺也想玩她，偏偏就安排她在林可柔的後面——黃山歸來不看岳，看過林可柔，誰還要看她駱明薇啊！


  她深呼吸，吐了一口氣。


  主考老師宣布考試開始，所有人都退開在教室的周圍，在教室中間空出一塊表演的舞台。


  第一個上場的一對考生站在了舞台中央，音樂聲起，他們開始表演。這是青藤的學生第一次真正地接受系統的全面的考試，這一年來他們在青藤所學的一切，所付出的每一滴汗水，都在這短短的三四分鐘里全數展現。


  教室里的氣氛壓抑。


  每個人都緊張地在腦子裡一遍一遍回憶自己將要表演的內容，還要分心觀察其他同學的表演。


  很快，半個小時過去，輪到林可柔和黃靖軒上場了。


  林可柔站起來，輕盈地走到教室中間，身姿挺拔，從駱明薇的角度看去，她的頸脖有近乎完美的線條，就像一隻驕傲的天鵝。然而與林可柔的自信與從容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黃靖軒。


  從前駱明薇不覺得，可當他和林可柔站在一起，顯然完全被對方的光芒蓋住，就像是一顆被陽光遮去光芒的小星星，毫無存在感可言。


  羅明薇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葉晟熙。


  或許在別人的眼裡，站在葉晟熙身邊的她也是這般毫無存在感吧。


  她來不及想太多，音樂聲已經響起。《Startofsomethingnew》，駱明薇太熟悉的曲子，幾乎每一個音符都如同刻在腦海里一般。


  林可柔的表演是近乎完美的。


  不論是從舞蹈的編排及完成度，從唱歌時候的技巧與感情，以及對劇情的拿捏，無一可挑剔。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她的表演所折服，考官們的眼中，是毫不吝嗇的讚許。


  駱明薇看著看著，原本竭力保持平靜的心情不由地緊張起來。


  脊背發冷，手心卻一直在冒汗。


  然後，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調轉目光，對上葉晟熙的視線，他在朝她微笑。


  他的手掌，寬大，微涼，卻乾燥，輕輕地包覆住她發燙冒汗的手。漸漸地，她在這樣微涼乾燥的觸感中平靜下來。


  身後的陳昊和周汝嘉看到這一幕，相視一笑。


  音樂停止，一個漂亮的結束動作，林可柔在同學們驚嘆的掌聲中走過來。她朝著大家微笑著，目光從駱明薇的臉上掠過，有一絲只有駱明薇才能讀懂的挑釁。


  「下一組。」主考官示意。


  駱明薇深呼吸，跟著葉晟熙的腳步走到教室的中央。


  她從小出道，拍過電影也上過綜藝節目，也走過紅毯，從不會怯場，可是這一刻站在同學們的目光下，站在葉晟熙的身邊，她的心情卻是緊張的。


  音樂聲響起。


  林可柔微微抿了抿唇。


  這曲子被改編過。


  當然，葉晟熙最擅長的就是寫歌作曲，她應該料到在他得知自己刻意選了和他們一樣的表演課題之後，最有可能的就是改編原曲來表現差別。


  原本這支歌的曲風是普通的歐美流行曲風，葉晟熙卻在曲子里加入了不少他個人偏愛的rock風格。改編得非常巧妙。駱明薇的舞蹈基礎完全不足，在林可柔看來，她的肢體算得上是非常僵硬，然而葉晟熙的對曲子的改編卻恰到好處地兼顧了駱明薇的舞蹈特點，雖然在考官們專業的評審下，不可能完全掩飾駱明薇在舞蹈上的不足，可舞蹈是太主觀的視覺刺激，整體的融合度絕對能夠影響最後的分數。


  溫瑾瑜認真地看著駱明薇與葉晟熙的表演。


  和林可柔一樣，葉晟熙的表演則同樣在意料之中的精彩，或許是因為習慣了他的天才，除了讚歎、驚羨之外，周圍的觀眾亦不感到意外，彷彿因為他是葉晟熙，再超乎預料的表現都是理所應當。


  可駱明薇的表演是令他意外的。


  一開始，她站在葉晟熙身邊的時候是顯得有些拘謹不安，可是隨著音樂聲響起，她的不安漸漸地被釋放，很快就融入到這首歌曲背後的劇情里。


  曲子經過改編來配合駱明薇的舞蹈水平，呈現出來的效果雖然令人讚賞，可並沒有太過於驚喜之處。唱腔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已經脫離原本KTV的水平，但距離其他學生的專業水平還是差得太遠。令人驚喜的是即便是林可柔，在表演的時候都難免帶了模仿原片的痕迹——這並不足以為奇，在看過原片，腦子裡有固定的形象之後，還能完全脫離原片的痕迹而表演出自我的風格的，即便是在當下的娛樂圈裡，也只有少數的老戲骨能做到，即便是他自己都不一定有把握。


  可駱明薇的表演卻完全是她自己的。


  很快歌曲唱到了高潮的部分，按照劇情的發展，兩個人也從最初的陌生、羞澀、尷尬轉化成為默契與投入，慢慢地開始釋放自我。


  溫瑾瑜驚訝，這一轉變竟然被兩人處理得如此自然。雖然很明顯地看得出來是葉晟熙在把控整個表演的節奏，但駱明薇的表現同樣出色，非常自然地進入到葉晟熙所營造的劇情氛圍中去。


  每一個對視，都包含情感。如果說他們的表演像一條華麗的錦緞，而每一個對視之間流露的那種情感，就像是錦緞上綻放的花。


  一切都那麼自然。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的姚素曉。


  姚素曉正端坐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教室中間兩人的表演。她的嘴角微抿，雙眼卻發亮。彷彿察覺到了溫瑾瑜的目光，她微微側過臉，只一個眼神，溫瑾瑜就知道此事她的內心對駱明薇的驚訝，不亞於自己。


  短短的三四分鐘很快結束，駱明薇以一個漂亮的Ending動作結束了自己的舞蹈。


  有短短數秒的安靜。


  先是溫瑾瑜，帶頭鼓了鼓掌：「表演得很好，不錯。」他讚揚道。


  隨即周圍的人亦回過神來，報以掌聲。奇怪，葉晟熙當然不用講，可明明覺得駱明薇表演得不怎麼樣的，尤其歌曲的部分是她的短板，在場的都是專業的，一開口就聽出了不足，尤其是有林可柔珠玉在前，可還是覺得被他們兩個的表演吸引。


  那種微妙的感覺，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