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你要去哪兒？
「去你-娘-的！」
回答如來的是孫悟空的怒吼。
剛剛飛出去的他再度起身，金箍棒又一次回到手中，朝著如來當頭砸下。
「愚蠢！」
真正的如來，遠比一開始看到的要有「感情」。
口吐譏諷之語，伸出被紅線布滿的手，他輕鬆抓住了孫悟空的如意金箍棒。
孫悟空握住金箍棒的雙手一震，震開如來的手，重重棍影出現，又匯聚到一起，朝著如來砸去。
如來臉上冷漠譏誚的表情消失，換做了笑容。
一股宏大、悠遠之意從身上傳出，仿若佛陀拈花微笑。
只是，配合他那身詭異的姿態，反而讓人更加恐懼。
大拇指和無名指捏在一起，擺出了一個拈花指的姿態。
如來朝著落下的金箍棒輕輕一點，雲淡風輕。
這一下，卻如同石破天驚一般。
天地都震動了一起。
可怕的聲響氣浪從兩者中間蔓延擴散，爆發。
周圍原本就殘破的大地再一次翻滾，靈山早已經成為了一堆廢墟。
金箍棒旋轉著，刺入到地上，帶出了一個深坑。
上面出現了大量碎裂的痕迹。
孫悟空落到金箍棒的旁邊，身上也充滿了裂痕，大量的鮮血湧出，染紅了地面，好像下一秒就會破碎一般。
如來腳步輕點，落到孫悟空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伸出手。
朝著孫悟空的腦袋，就這麼拍了下去。
這一次，不在是悄無聲息，雲淡風輕了。
組成如來身體的頭顱，猙獰起來，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咆哮。
大量的黑色氣息從他身上蔓延，化作猙獰的惡鬼，要把孫悟空徹底吞噬。
西行，要毀滅的不僅僅是金蟬子，更是孫悟空。
比起金蟬子，他才是如來所走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身體幾乎已經碎裂的孫悟空，勉強側了側身子，根本避不開如來的這一巴掌，更別說阻擋了。
一如當年一樣，好像要在這一掌下沉淪。
任他有翻天的本領，也無法脫逃。
眼中的手掌放大，然後，停住了。
那咆哮的惡鬼也停住了，黑色的霧氣凝固住一般，停頓在半空中。
遮天蔽日，下一秒就足以吞沒一切，吞沒整個世界。
偏偏卻無法動彈。
不知何時，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白夜出現在孫悟空身邊。
他抓住如來的手腕，阻擋了如來即將落下的手。
如來看著終於動手的白夜。
白夜已經不是剛才的和尚模樣，而是重新長出了黑色的頭髮，黑色的袍子。
他沉著臉色，同樣看著如來。
如來的表情有些奇怪，帶著一絲的驚疑不定、還有隱藏得十分好的驚訝之情。
不能動了！
被這個自稱是異世界商人的傢伙抓住手的時候，他就不能動了。
如來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住了。
這種感覺，如同被天敵死死盯住，如來像是被巨蟒盤旋纏繞，下一秒就會緊縮的青蛙一般。
孫悟空看著沉著臉的白夜。
說實話，一路西行，他是第一次看到「師父」流露出這樣的臉色。
無論是那張屬於金蟬子的面孔，還是現在的真實模樣，99.9%的時候，他永遠都是帶著一絲經常讓人莫名不爽的笑容。
現在，他，為什麼會生氣，為什麼會憤怒？
「如來——」
白夜開口。
「你——居然敢弄壞我的商品！」
「……」
「……」
孫悟空轉頭，看向金箍棒，上面布滿了裂痕。
他想起自己跟這位商人的交易，一切都結束后，金箍棒歸白夜所有。
沒錯，從這個角度來說，金箍棒的確就是白夜的，而不是孫悟空的。
如來弄壞的，是白夜的東西！
呃——因為這件事情，所以，就生氣了？！
如來則是看向孫悟空，他以為這個神神叨叨的奇怪商人，所說的商品是孫悟空。
「你——」
如來的話來不及說出口，身子就飛了起來。
失重、凌空。
自從修鍊有成后，如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驗過這樣，徹底失去了對自我的掌控。
好像一個玩偶一樣被別人掌握的感覺。
混亂的感覺持續了大概不到半息的時間。
如來的身子落下，被白夜抓著手腕，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的臉，他頭顱身軀，手腳，不知道由誰，由什麼東西組成的身體。
除了那半條被白夜抓住的手臂之外，其餘的，全部都跟大地發生了親密無比的負距離接觸。
所有的力量都被壓制。
如來張開的嘴巴之中，湧進了沾染孫悟空鮮血的泥土。
刺鼻的土腥味和鮮血的味道幾乎讓如來窒息。
這是他自從吞噬那些神仙血肉后，第一次感覺到血腥味不是那麼讓他迷醉。
臉部著地，不僅僅是視線受阻，連感知都已經混亂，化作一片黑暗。
在下一息，隨著被人重新「拔」出來，對，就是拔出來后才恢復過來。
緊接著，又是第二下。
第三下。
白夜砸了三次之後，稍微停頓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笑容：「難怪浩克喜歡這麼做，真爽啊。」
砸出了興趣的白夜臉上閃過讓孫悟空都覺得不安的笑容。
右手化作了殘影，連同被他抓著的如來一起。
大地不斷地轟鳴、震動著。
一個越來越深，越來越大的深坑正在逐漸形成。
當震動和聲響都停歇之後，如來臉上的表情卻已經凝固住。
長大嘴巴著，泥土塞滿，無法咽下，也無法吐出。
當然，他只是趴在地上，沒有死，也不可能那麼容易死。
哪怕是被權財之杖的力量壓制了，如來依然是如來，那個吞噬了漫天神佛，走上「一體化」、「我即世界」、「世界補全計劃」道路的強者。
白夜丟開了斷裂的手臂，走到金箍棒旁邊。
握住，上面有一些碎片落下。
「這是壞了吧。」
白夜低語了一句，重新走向如來，既然壞了，乾脆物盡其用，發揮出最後一點價值吧。
如來感覺到不妙，可是現在，那股好似無窮無盡的力量依然壓迫著他，讓他無法動彈。
這股力量，如來有些熟悉，跟那枚碎片同源。
當初他攫取了碎片的力量，走上這條道路的時候，就註定了這個結局？
「不！」
如來瘋狂地咆哮了起來，「這不可能！你怎麼敢！我可是神佛！」
身上的頭顱，和那張慈祥莊重的佛之面孔，同時扭曲咆哮。
猙獰異常。
「錯了，你不是。」
白夜拿著金箍棒，來到如來的身邊，「你走錯路了。你難道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智商其實每天都在下降嗎？清醒的時間遠遠小於混亂的時間嗎？再過不了多久，你就不需要你的腦袋了，因為你會成為一種毫無理智，只知道吞噬、進食、破壞的存在。」
「文明之敵的雛形，嗯——換個名詞，幼崽。」
是的，如今的如來，就是文明之敵的幼崽。
他越強大，理智就會越遠離他，直到最後，成為文明之敵。
只會破壞的存在。
碎片的力量和存在的信息，如來打開了一條新的道路，他自以為的通天大道。
可惜這條道路，不是他所想的，成為世界之王，世界本身。
而是成為文明之敵。
不過從某種角度而言，如來也沒有走錯。
取代吞噬整個世界，跟成為文明之敵之間，並不存在衝突。
徹底破壞是一種方式，吞噬也是一種毀滅方式。
成為文明之敵，跟權財之杖碎片的力量無關。
或許，權杖當年碎裂的時候，某個碎片可能沾染文明之敵的力量。
但這並非是如來成為文明之敵的原因。
沾染上文明之敵的力量，被侵蝕同化，有可能會成為文明之敵。
強者「墮落」，成為沒有理智，只知道破壞、毀滅，無法交流的生物，同樣也是文明之敵。
乃至，世界死亡毀滅也可能誕生出文明之敵來。
文明之敵的誕生，是偶然，也是必然。
如來只是剛好走上這條路，成為了雛形、幼崽。
權財之杖，本就是文明之敵的「天敵」。
權杖的力量，對付如來這樣的幼崽，有著莫大的優勢。
更不用說，如來本就融合了權財之杖碎片。
白夜想要對付如來，遠比要對付正常的，這個層次的強者要簡單。
當然，現在是在不斷地消耗著權財值。
簡單來說，動用權財之杖力量的戰鬥，就是在不斷地燒錢。
對別人而言，「充錢」才能強。
對白夜來說，就是真·燒錢了。
權財，即是力量。
好在現在白夜的權財值，已有數百萬，偶爾燒一燒也不成任何問題。
「好好的商品，就這麼被你毀了。」白夜說著，舉起了金箍棒，瞄準了一個非常微妙的位置。
「等一下！」
孫悟空終於從剛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中清醒過來，大聲喊道，「金箍棒沒有壞，它會自我恢復。」
下刺的動作停住，白夜看向孫悟空，露出詢問的目光。
「當年大鬧天宮，破損的比現在還要嚴重，也恢復過來了。」孫悟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還有這種功能，很好。」
白夜頓時露出了笑容，「你早說嘛。」
「呵呵。」
孫悟空乾笑了兩聲。
「既然如此，還是那句話，復仇這件事情，要親自動手才有快感。」白夜握住了身邊的權財之杖，將力量直接加持到了孫悟空身上。
作為掌控者的他，現在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無需代行者的身份。
同時，他也鬆開了對如來的限制。
恢復了自由的如來，沒有反擊，而是第一時間，消失在了原地。
要逃！
要逃！
這是如來腦海之中唯一充斥的念頭。
不逃，真的會死！
然而，一隻手從如來背後伸出，上面長滿了金色的毛髮，如同尖針一般，閃耀著血色的光芒。
那隻手抓住了如來的腦袋。
孫悟空湊過去，輕聲問道：「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