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生不如死
再過了一會兒,柳君臨感覺到下墜之勢已經停止,而他的身子也借著水的浮力,開始往上浮。
只是,柳君臨此時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渾身開始無力、鬆軟,臉色漲的發紫,肺都快憋炸了,腦中也是昏昏沉沉,腦袋裡似乎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如就此沉淪吧。
而且,更加嚴重的是,他先前中了九寒空冥掌和三絕毒炎掌,火毒和寒毒還沒有完全沉靜下去,還在體內亂竄,讓他的身子更加的痛苦難受無力。
但儘管如此,柳君臨仍然堅持著,咬咬牙,集中身上那所剩不多的力氣,要緊牙關,忍著窒息、昏沉的種種不適,拚命的朝水面游去,暗道:「不能放棄,不能放棄,要是放棄了,那就真的要死了。」他憑藉著一股狠氣,拚命撥動雙臂,藉助水的浮力,往水面游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柳君臨終於將腦袋探出水面,呼吸到了新鮮空氣。柳君臨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沉重的手腳在水中拍打,推動身子,朝岸邊游去。
半會兒之後,柳君臨游到岸邊,他再也沒有了一絲的力氣,仰躺在湖邊的草地上,仰望碧水藍天,大口大口的呼吸,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心想要不是被懸崖上伸出的樹枝擋了一下,減少下墜力道,否則,他就算掉入水中,也會窒息而死。
「活著真好!」柳君臨大笑,只是,他一想起自己中了夏東涯的九寒空冥掌和葉絕的三絕毒炎掌,每天的子午兩個時辰,火毒和寒毒就會襲遍全身,令他生不如死,只怕沒多少時間可活了,他心神就是黯淡。
接著,他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我還活著,那義父呢?」
柳君臨強忍著無力的身子,在附近找了起來。半個多時辰后,他在河下游里許的岸邊找到了氣息全無的洪天。
柳君臨淚流滿面,放聲大哭。洪天可以說是為他而死。要不是因為他,洪天完全能夠自己先走。
他費儘力氣,將洪天的屍首搬上岸,在四處看了看,察覺到四周並沒有野獸出沒的痕迹,於是,找了一個風水好的地方,將洪天入土為安。還好他身上的匕首沒有丟失,青鋒匕首鋒利無比,伐竹砍木輕而易舉。最後,他用匕首削了一塊木板,上面刻道:「義父洪天之墓。」
雖然看起來附近沒有野獸的痕迹,但他為了以防萬一,他砍了一些竹木,在墓地附近圍了一個圈。
柳君臨恭恭敬敬的在墓前磕了九個頭,心中發誓:「葉絕,夏東涯,齊之順,我若不死,他日一定要將你們碎屍萬段。以祭義父在天之靈。」
天色快黑了,柳君臨在附近找了找,發現了幾棵野果樹。便摘了一些果子充饑,只是,此地荒涼,了無人跡,就連山洞也沒有一個能讓他過夜休息的。
不得已,他只能在野外露宿了。費盡千辛萬苦,終於用鑽木取火這種原始的辦法生了一堆火。
他坐在火堆旁,驅除寒冷。心中想著今後之路。
柳君臨心中輕嘆道:「舅舅想讓我在無極劍派學習武藝,本也是一番好意,但沒想到後來卻發生了那麼多的事。」
說實話,開始時,他對尹劍軒還是有點怨念的,尹劍軒自己不教他武功也就罷了,卻把他送到無極劍派,讓他數次險些喪命。不過,之後他靜下心來想想,尹劍軒對他也全是一番好意。但尹劍軒也不是神仙,也料不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的事。
柳君臨心想:「現在,尹家莊,我是回不去了,而且,我也不想回去。呵,天下之大,我又能去哪裡。」突然,他又想道:「我中了火寒之毒,本就已經時日無多。還能去哪裡?而且,夏東涯是一庄之主,齊之順也是一派掌門,葉絕是丐幫的右護法,這三人在江湖上都有很大的威名。我要是出去,被他們三人知道消息,我必定難逃他們三人的手心。哎,不知道帝皇龍神功能不能壓制或者化解我體內的火寒之毒。」想起帝皇龍神功,他的心中生起一絲希望。
夜風襲來,柳君臨即使坐在火堆旁,仍然是感到一絲寒冷。
時間流逝,柳君臨忽然感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冷了。
他想起夏東涯說過的話,每天子時,天地陰氣匯聚之時,他體內的寒毒就會爆發,令他痛不欲生,心叫:「糟糕,快到子時了。」
「好冷!」寒毒襲遍全身,令他面色發青,渾身上下散發著恐怖的寒冷,血脈心臟似乎都要被凍結了。
「好冷……」
他想運起帝皇龍神功,看能不能抵擋這股疼痛,但是以他現在的狀況,根本無法靜心運轉功法。
柳君臨渾身顫抖,神色痛苦,倒在地上,痛苦的打滾起來。這不是一般的疼,都是直接反應到心臟上的疼。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令他永生難忘,他甚至想著,就這般死了最好。
這般痛不欲生的折磨,令他經歷著世間最殘酷的刑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撕心裂肺的疼痛退去,寒毒漸漸沉靜,柳君臨有種虛脫的感覺。
柳君臨仰躺在草地上,渾身無力,苦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的後福難道就是讓我在痛不欲生中死去?」他仰望夜空,怒吼道:「賊老天,我怎麼惹你了,你要讓我受此折磨。」
他現在已經無力,昏昏沉沉的睡去,好在他之前在附近扎了一圈圍欄,以防有野獸來襲。
第二天天明,柳君臨從睡夢中醒來,昨晚經歷了那生不如死的疼痛,令他心力交瘁,睡得很深。
他到湖邊洗了一把臉,之後到附近摘了一些野果充饑,然後抓緊時間練功。他也不知道帝皇龍神功能不能助他壓制或者化解他體內的火毒和寒毒。
帝皇龍神功第一式他已經練成,他運起帝皇龍神功第二式的內功心法,體內真氣順著經脈遊動……
忽然,柳君臨面色一變,青紅交替,「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該死!」
柳君臨眼神陰冷,憤憤罵道。他剛運起帝皇龍神功,體內龍神真氣剛剛遊走任督二脈,但是,他體內的火毒和寒毒也突然一下子被引動,與龍神真氣相撞,令他內息不穩,險些走火入魔。
火毒和寒毒已經襲入他全身的經脈及五臟六腑。柳君臨運轉帝皇龍神功,真氣也是遊走體內經脈,當然會一起引動火毒和寒毒,遭到反噬了。
寒為冰,屬性為水,水火不相容,一旦引起火毒和寒毒的反噬,那麼火毒和寒毒就會齊齊暴動,一起對帝皇龍神功進行壓制。
帝皇龍神功是他最後的希望,可是現在,連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柳君臨眼神獃滯,毫無生氣,整個人如同行將就木般。獃獃的來到洪天的墓前,跪了下去,泣聲道:「義父!孩兒不孝,此生無力為您報仇了。」
柳君臨在洪天的墓前哭泣了一會,他的腹中就咕咕聲的響了起來,他慘然一笑,落寞想道:「都要死了,吃不吃飯都已經沒什麼區別了。」可是肚子里咕咕聲不絕,柳君臨拍拍肚子,嘆道:「好吧,再怎麼死,也不能被餓死。」
他用匕首削了一根捕魚叉子和做了一個木桶,然後到湖裡抓了兩條魚。之後又去摘了一些野果。
白雲悠悠,湖面倒映著湛藍的天空和碧綠的青山。
柳君臨吃過之後,仰躺在湖邊的大樹下,仰望藍天,長嘆道:「我現在似乎除了等死,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了。」
他透過樹葉的縫隙,見太陽已到他頭頂正上方,苦澀道:「到午時了,火毒也要爆發了。」
果然,沒一會兒,他渾身上下的皮膚紅的可怕,像是要滴出血來一般,體內像是有一道烈火在燃燒。皮肉灼痛,像是被放在了烈火上烤一般。他痛苦無比的在地上翻滾,全身如同刀割般疼痛難忍。
他很想跳進河裡,利用冰冷的河水來減除火毒的痛苦。但是,他知道火毒爆發嚴重,他必然四肢無力,到時極有可能會溺水而亡。
日光偏移,過了午時,火毒漸漸沉靜,疼痛退去,柳君臨渾身癱軟疲憊,無力的躺在草地上。他發現他現在除了等死,似乎沒什麼能做的了。
柳君臨不由苦笑道:「一天兩次,一年就是七百多次,三五年就是兩三千次,我還要再痛苦中煎熬兩三千次,才能死去,這也太痛苦了。要不自殺吧。」他搖搖頭,嘆道:「算了,我寧可痛死,也不自殺。」
過了一會,他艱難的站起身來,看了看荒蕪的四周,暗道:「還是蓋一間小木屋吧,要是遇到颳風下雨的,也能躲一躲。這樣,自己至少也能住得舒服點,到時候,死也死的舒服點。」
說做就做,柳君臨用青鋒匕首,砍竹伐木,就這樣,十餘天的時間,他蓋了一間簡陋的小木屋。
不得不說,青鋒匕首鋒利無比,幫了他很大的忙。砍竹伐木,製作捕魚叉子,製作木桶,全都靠青鋒匕首。
當然,這十餘天,他也忍受了二十餘次痛苦的折磨。那生不如死的疼痛,痛的令他懷疑人生。他不止一次的冒出自殺的念頭,但總算是被他熬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