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御醫

  回到家,曹子揚馬上找藥油給自己身上青腫的部位塗了一遍,然後去睡覺。


  不過,曹子揚很明顯睡不著,腦海里翻來覆去想都剛過去這天所發生的事情。有點超乎常規,這兩三年以來曹子揚的生活作息都非常穩定,早睡早起,干農活,看病,冬天到鎮里當卸貨工,基本上就是這樣的規律。


  然而,這一天的經歷,第一次被警察抓,第一次挖墓,第一次凌晨三點吃夜宵,許多第一次讓他無法平靜。當然最主要是在慶幸,為小靖在慶幸,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並且是花季般的年齡,幾乎就被村長夫婦的愚蠢而斷送。當時,他控制了警察逃跑是不對,但正因為這個不對而做了一件對的事情,救回一條人命。


  此時此刻,曹子揚特別想念爺爺,尤其想念爺爺說的一句話:不要說自己不做錯事,做錯事沒有關係,只要無憾。


  實在睡不著,曹子揚摸了根煙,點燃,抽了起來。


  抽著抽著想起那本老書,於是拿出來翻,不翻猶可,一翻大吃一驚,竟然是部醫書,雖然已經很殘舊,但價值絕對不可估量,因為書的作者是宋朝時期的一個宮廷御醫,曹子揚聽爺爺說過。


  御醫叫張二錢,名字不太好,醫術卻絕對一流,是太醫院的首席御醫。可惜因為性格和醫術一樣,亦是一流,強硬,不喜好巴結攀附,而得罪皇后,結果被皇馬設計陷害流放到軍隊當一名隨軍的軍醫,然後在打仗過程中身中流箭而亡!


  雖然,曹子揚非常相信爺爺說的每句話,但爺爺說張二錢的故事的時候,他還是抱懷疑態度,因為年代已經那麼久遠,爺爺又非搞歷史研究的,怎會知道那麼多?可看了這本書的前兩頁,曹子揚不得不相信……


  天啊,這張二錢對自己身份和經歷的闡述,和爺爺說的幾乎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張二錢並非身中流箭而亡,他僥倖撿回一命,隱姓埋名繼續懸壺濟世,最終在溝子村這個地方得以善終。而出於保護子孫的目的,他並沒有傳授子孫醫術,所以自編自寫的一本醫書做了陪葬,如果日後有有緣人獲得,只能流傳醫術,不能流傳他的故事,連名字都不能提。


  曹子揚很猶豫,因為第三頁張二錢的一句話,看完就要把前三頁撕下,燒掉。


  真要這樣嗎?

  醫術那麼高,卻默默無聞,醫術流傳,著書之人不能流傳,這是悲劇。


  當然,曹子揚很欣賞張二錢的豁達,這是一種值得稱讚的美德,很少人有的覺悟。


  比如在這溝子村,修路、修祠堂時,誰都希望自己的名字排前面。於是打腫臉充胖子都要多捐錢,其實壓根不需要那麼多錢,捐多了最終獲益的是村長。


  考慮了十幾分鐘,曹子揚還是心一狠,把前三頁撕下來燒掉。


  接下來,曹子揚靠著枕頭,藉助微弱的燈光的照耀一頁頁翻著醫術正頁,一翻就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天亮都毫無睡意,整個腦子被醫書記載的內容所塞滿,雖然有的看起來不太能理解,但知道這絕對是非常高明的醫術。


  早上九點了,曹子揚仍然沉浸在醫書當中,不過他註定無法看下去,村長來了,拍著門用焦急的語調吼:「子揚,睡醒沒有?看開門……」


  村長語調那麼著急,曹子揚以為小靖又出意外,當然是不敢怠慢半分,立刻下床,到外面打開大門說:「是不是小靖又有什麼意外?」


  村長搖頭道:「趕緊換衣服上山一趟,不過要記住,我們拿了東西不能說出去,誰問都不能說。」說完,村長立刻跑了,去拍隔壁的門……


  莫名其妙啊,這大清早的上山做什麼?村長不說清楚,不過看那模樣不會是小事,所以曹子揚馬上返回屋裡洗漱、換衣服,隨便拿了兩隻大紅番薯當早餐,一邊吃,一邊出村。


  上山的路擠著許多人,基本上村裡大大小小的男丁都被村長召集了起來。而且,大部份手裡都拿著鋤頭、鏟子、麻袋、簍子之類的工具。不過,並沒有人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村長沒都向大家說清楚。


  除了奇怪自己幹嘛不需要帶工具外,曹子揚還焦慮的很,畢竟做賊心虛,他剛出村時可在村口看見許多小車,其中三輛是警車,另外兩輛沒有明顯標緻,但那是貴車,眼看就不是鎮子里有的,是縣裡或市裡下來的。


  終於,曹子揚帶著不安的心情跟著村民上到了山頂,見到了七八個警察,以及三個眼看就很有來頭的老頭,都是五十歲左右的年紀,對著洞口指指點點,在激烈討論的模樣。


  等村長也到了,帶隊的警察向村長了解情況,第一個問題就問誰發現的墓?村長說曹子揚,警察立刻問曹子揚:「小夥子,墓怎麼發現的?把當時的情形詳細說一遍……」


  曹子揚乖乖說了……


  帶隊的警察繼續問:「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有沒有看見陌生人?」


  曹子揚搖頭道:「當時我和小靖摔下去,那時候就一個洞,沒有地下室,村長來了把我扔下去才塌出地下室,我就在裡面呆著,後來村長也下去了,還有兩個警察一起!」


  帶隊的警察沒有再問,就拍了拍曹子揚的肩膀,說了一句「好樣的」,然後跑到那三個在討論的老頭身邊,加入討論。


  曹子揚覺得莫名其妙,不過他在慶幸警察沒有問丟沒丟東西,他剛剛那會可緊張死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經過近五分鐘的討論,一個自稱王教授的老頭和村長小聲說了一番話,立刻的,村長組織村民開始挖土,把洞口挖大到能平穩出入,而不是需要用繩子吊下去。


  大家都投入到了工作,除了村長和曹子揚,所以曹子揚有空閑的時間問村長:「村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村長用鬱悶的語調說道:「那幾個教授已經下去過,發現什麼東西了吧,估計……地下室只是墓的第一層,像外廳一樣,真正的墓室在某個地方,還有暗門。」


  村長說的和曹子揚心裡猜的一樣,曹子揚之所以那麼猜,都是從醫書發現的線索,既然醫書是陪葬品,墓自然屬於張二錢,而石棺里沒有骸骨,代表還另有棺材。


  這是要挖張二錢的墓啊,讓張二錢如何安息?曹子揚心裡真有幾分不太好受,恨恨的,又沒有阻止的能力。


  由於人手足夠的緣故,洞口不到兩個小時就已經被挖平坦,可以自如的進出地下室。當然,只是那些教授進出而已,村民一個都不能進,裡面亦不需要村民挖,另外來了五個外來人,並且帶的專業工具。


  帶隊的警察對村長說:「村長,挖一個早上了,讓大家回家吃飯吧!」


  村長說好,立刻和村民說了一番話,大家聽完陸續下山回家,剩下曹子揚,村長沒讓離開,而且讓他等了十幾分鐘,才把他拉到一邊說:「子揚,有個生意你做不做?」


  曹子揚疑惑道:「什麼生意?」


  村長飛快道:「做飯,這有八個人,不包括警察,他們就要走,不知道要呆多少天,他們要吃飯吧?早午晚三餐讓我們負責做,一天兩百塊,你做不做?」


  曹子揚直接搖頭。


  村長罵道:「能賺一百塊一天,就隨便做點吃的,份量足就行,不用管味道。」


  曹子揚還是搖頭:「時間太限制,做了送上來,雖然不遠,但如果中間這十鄉八里有人找我看病,你還是找別人做吧……」


  「你腦袋怎麼就不靈光呢?看病能賺多少錢?據我所知有的臉皮厚的狗崽子都不給錢吧?有的就給三幾塊。」


  曹子揚一額冷汗,村長這是自私自利的想法,那壓根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看病要分時機。當然,這話他沒有直說出來,而是說:「村長,你還是找別人做吧,我真不想做,我還有許多活要干,這裡沒事我就先走了……」


  「算了……」村長有點暴躁,他自己不想做,嫌錢少。


  曹子揚下山了,感到慶幸拿了東西沒有被拆穿,不過深心裡有種被折磨的感覺,還是那句話,做賊心虛。雖然吧,是被村長所逼,但畢竟做了壞事。當然,回頭已經不可能,讓他交出醫書更不可能,就看了那幾個小時,他已經瘋狂……


  回到家,曹子揚做飯吃了剛準備去地里幹活,村長夫人忽然找來說:「子揚,小靖醒了,你去一趟看看吧!」


  曹子揚連忙跟村長夫人去了,到了后他自己進小靖的房間。那會兒小靖正坐在床上靠著枕頭目無神採的看著天花板,她穿的是睡衣,有點凌亂,從裂縫看進去,能很清楚看見整個胸部,她竟然又沒有戴文胸……


  咳嗽了一聲,曹子揚坐到床邊的椅子上說:「你沒事吧?手伸出來,給你把把脈……」


  小靖的脈搏非常穩定,除了很虛弱,那張唯美的臉顯得蒼白外,並沒有其它問題,所以曹子揚放心下來。而等他放開了手,小靖悠悠的說:「謝謝你,子揚哥哥,如果不是你,我活不下去,我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我爸媽竟然把我埋了……」


  「我的責任,如果當晚我來了就不會發生那種事情,我答應來,結果忘了……」確實是這樣,就為了抓小偷,結果小偷沒抓到,差點害死小靖,曹子揚無疑很自責。另外,還脫了小靖的衣服,碰了小靖的胸部,怎麼可能敢受謝,還能與小靖相處已經十分高興!

  小靖搖頭:「不是的,如果不是你,我已經死了,真的謝謝你……」


  「別說這個了,你按時喝葯,好好休息,過兩天就能恢復過來。」


  「葯好苦好難吃哦。」


  「苦口良藥,甜口毒藥,你要吃那個?」


  小靖露出一個嫵媚之極的笑容,曹子揚心頭震懾,說話頓時有點結巴了起來:「我……還有點別的……事情要做,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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